高领毛衣遮到下颚,掩实了痕迹斑斑的体肤。季佑溪伸手扯低一些,就看见了大片旖旎春色。 零星点点的吻痕犹如皑皑雪原中红艳欲滴的野棠,开得越盛,越淫靡,种子落在他身体的沟壑里,永远填不平。 季佑溪羞臊地抹了把脸,挪着脚步出去了。 这时他隐约听见客厅里传来杯盏落地的破碎声,季佑溪停住愣了一会儿,但是这个房间的隔音实在太好了,好到他几乎怀疑刚刚的动静是错觉。 他无意关心别人的家事,却又怕陆斯明真的和樊清漪撕破脸,思忖片刻,踱步到门边,手刚放在门把上,突然一股外力猛地往前推,陆斯明打开了门。 冲击太大,季佑溪惊呼一声,不可控地往后趔趄好几步。 陆斯明连忙探身扶住他。 “偷听。”他轻揽着季佑溪的腰,先下了定论。 淡淡的蔚蓝香袭入鼻间,季佑溪神思颠倒了瞬息,但他不忘为自己辩解,“我没偷听!” “那你在干什么?”陆斯明问。 “我...”好心被当驴肝肺,季佑溪攥住他的衣角扯了一下,“我担心你和你妈吵起来。” 陆斯明说,“已经吵起来了。” 季佑溪抬眸看着他,对方平静得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好像在提及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这是陆斯明的特点——越是遇见心烦的事,他反而越加冷淡。欲来的风雨都粉饰在沉静之下,日积月累,长此以往,等到爆发的那一刻对方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你别冲动,”季佑溪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轻抚着,想到什么,又问,“你妈妈经常这样突击检查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陆斯明还有闲心跟他开玩笑,他往季佑溪的下巴捏了一下,“你运气好。” “那还不是你——” “我一会儿就把房卡换了。”陆斯明打断他,干脆利落地做了决定。 莫名有种自己在挑拨离间的错觉,季佑溪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对方的语气近乎霸道。 陆斯明将掌心贴在他的腰际稍稍摩挲,随即问道,“我妈和你说了什么?” 季佑溪脑中走马灯般浮现过樊清漪的句句尖话,讽刺的、质疑的、愠怒的,以及她转变表情时的神态动作,在记忆里是如此清晰,清晰到冷意袭身,甚至头皮发麻。 “也...没什么。”倒不是有心隐瞒,他怕说了只会给陆斯明徒增烦闷。 然而陆斯明却不这么想。他观察着季佑溪脸上露出的破绽,此刻全部情绪都凝在眉梢。他掐住对方的手腕,态度逐渐变得认真。 “季佑溪。”陆斯明唤他的名字,语气稍重,严肃之中带有几分压迫。 季佑溪冷不防听见这一声,心情微妙,就像学生时代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老师突然点名。 他直视陆斯明的眼睛,望见里面深藏着的湖泽在翻腾动荡。 季佑溪妥协了,他稍稍挣开陆斯明的桎梏,然后走到落地窗外的阳台里。 正是天色灿烂之时,金晃晃的光线能柔化人身上所有的芒刺。 他将手搭在护栏上,转过身对陆斯明说,“你妈妈好像很重视你的感情发展和以后的结婚对象。” “所以呢?”陆斯明跟在后面,他步步靠近季佑溪,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我——”季佑溪斟酌着开口,还没回应,陆斯明又把他重新揽入怀中。 似乎是这样才有安全感,要切切实实地将人搂住、抱住,否则总担心有什么会趁着空隙悄然逃走。 这瞬间,季佑溪竟在陆斯明的身上看到了慌张、无措。 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双手顺势环住对方窄劲的腰,想说点什么却总被陆斯明频频打断。 “季佑溪,” 陆斯明又叫他的名字。 在这个阳光浩荡的午后,他卸掉了二十五年来矜重的外裳,将所有顾虑和慌乱悉数展露,是那么开诚布公,亦如害怕失去糖果的孩子,又像手足无措,企图阐释深奥道理的大人。 他和季佑溪稍微分开一些,双手紧握住对方的肩膀。直至两道视线完全重合,陆斯明一字一顿,把真挚剖白,“我们是成年人了,做一件事不再需要去获得谁的应允。同样,我的人生也不会让任何人干预。” “喜欢谁,和谁谈恋爱,将来又跟谁结婚,那都是我的事情,由我自己选择,结果如何也由我独自承担,旁人没有参与的权利。” 每说一句,他对季佑溪的描摹就愈发细致。陆斯明用指尖蹭过季佑溪的唇峰,眸光揉碎了再撞进眼里,生怕看漏了他的任何情绪: “而我要做的就是和喜欢的人坦诚心意。” 季佑溪认真听着,却万分沉溺于他的焦灼之中。 他见过许多状态下的陆斯明,唯独此刻颇觉丰富。对方常以高傲示人,可是于现在,于他面前,是未曾有过的姿态。 如何能不心动呢? 骄傲的人低下了头颅,逐字逐句,虔诚得如说爱语。 “我知道。”季佑溪轻声回应着,态度是那么肯定。 他的心软得能滴出水来,像被春天的芦荡轻搔一下。 “所以我没有任何动摇,作为晚辈,你妈妈的话我都听着,不予以反驳。但她的施压绝不可能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季佑溪伸手攀上陆斯明的肩膀,回抱住他,说,“陆斯明,能让我缴械投降的从来只有你。” 他如同一只驯良的小犬,职责是为主人赶跑恐惧,熨平孤单。 季佑溪稍侧脸颊,亲昵地贴在陆斯明鬓边蹭了蹭,嫌不够,他又附耳加了一句,“别怕,我很爱你。” 话音未落,环在腰间的力道徒然收紧,连带着空气都加速升温。 “再说一遍。”陆斯明装聋,手掌抚上季佑溪的后颈慢慢揉捏着。 只可惜他的眸色早已出卖了所有,刚刚为数不多的敏感很快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欲念与渴求。 季佑溪满足他,极其耐心地又重复了一次。 但是这回完整的字句全被吞咽在喉咙里。陆斯明强势地堵住他的嘴,他说了一半,余下的模糊不清。 舌根被缠住,唇瓣厮磨时口腔莹润,津液交融。或许是昨晚才做过亲密的事,季佑溪此刻身体极致敏感。 他像得了皮肤饥渴症的患者,陆斯明的每一句呢喃和每一次爱抚对于他来说都是有剧毒的良药。 承欢后的肉体再次泛起密密麻麻的快意,季佑溪对陆斯明的欲望烧得太火热,被亲得舒服了,便不自觉像猫那般眯起眼睛。 同时他也能确切感受到对方几欲喷张的勃勃兴致。陆斯明的吻法太不正经,湿濡舌尖或深或浅地往里插,黏腻的口水声与心跳同频共振,仅是片刻功夫,季佑溪就完全遭不住了。 耳边轰鸣如雷声大,双目眩晕,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呼吸在缠着谁。 两具过度契合的身体在失控边缘徘徊,季佑溪用力挣扎了一下,抬手抵住陆斯明的肩膀。 他稍稍偏过头,双唇分离之际,发出“啵”的一声,色情又淫靡。他从陆斯明口里扯出一条弧度优雅的水丝,大脑缺氧,季佑溪顾不上体面,剧烈喘息着。 陆斯明追击向前,难舍难分地重新贴住他的嘴巴。 时间由此变得绵长,俩人额心相抵,放缓了频率,轻轻浅浅地接吻。陆斯明含着他的下唇说道,“季佑溪,我的喜欢不比你少。” 季佑溪哪里还有回应的能力,所有好听的话都被对方说了,他被弄得浑身发软,几乎站不住跟脚。 比起莽撞地攫取,小火慢炖最磨人。 “嗯…唔!!”突然,陆斯明的手探进了毛衣下摆,略带冰凉的掌温覆在他腰间肆意揉搓着,季佑溪猛地一激灵。 “不行!” 这样下去肯定会擦枪走火,短时间内他不能再承受了。季佑溪连忙摁住陆斯明,推拒时声音在颤抖,“别…别亲了。” “为什么?” 陆斯明佯装不解,“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和我接吻吗?” 语气中有七分下流,剩下三分是欠揍。 季佑溪根本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他逃避似的把脸埋进陆斯明的胸膛,企图通过偷听对方的心率来判断他是否露出马脚,“那也不能一直亲…我缺氧了…” 陆斯明轻笑着,将下巴抵在他毛茸茸的头顶。 “嗯。”他似答非答,手却没有停下来,从后背一路摸到尾椎骨,明目张胆地在占便宜。 “陆斯明!”季佑溪在他心口砸了一下,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面前这个人。 从前陆斯明总是对他爱答不理,他一度以为对方是性冷淡,可六年后事实相反,因为亲身经历过,季佑溪不得不在某些方面起疑。 他半抬起脑袋,向陆斯明求证道,“你之前是不是骗我的,你其实谈过很多个?” 陆斯明愣了一下,没跟上季少爷的思路,他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季佑溪瞪着两只圆眼看他。 居然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如果大家都是第一次的话…他没理由这么被动! 凭什么被撩拨得晕头转向的人是他?又凭什么陆斯明能够如鱼得水,技术老成? 到底还是生涩,季佑溪别扭地组织着语言,半天吭不出一个字,他像挤牙膏似的吞吞吐吐,“因为…你总…总是那样。” 说半天,竟是把自己说臊了。季小少爷生了一副好皮囊,外表看着多情,实则堪比十八岁的纯情男高。 现在已经过了相互牵手,碰碰嘴皮子的年纪,甚至连爱抚触摸都是饮鸩止渴。 他在陆斯明面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熟透了耳根。 “哪样?”陆斯明根据他的表情猜了个大概,但顽劣心作祟,非要引导季佑溪亲口讲出来。 “就…”季佑溪磨蹭着,眼神乱瞥,无意扫见陆斯明的衬衫驳领下掩挡着的齿痕,这下他的大脑更加宕机了。 陆斯明代他效劳,“无师自通,然后把你*的和现在这样站不住?” 他边说边往季佑溪身下探,隔着厚实的外裤,将满掌盈柔托在手里。 “陆斯明!!”季佑溪被他粗鲁的用词惊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实在伤风败俗,他咬牙道,“你怎么像吃了春药一样!” 圣人尚不能无欲无求,何况是陆斯明这种肉体凡胎。他并不否认,大大方方地接受,只是没忍住勾起了唇角。 陆斯明堪称无赖地回应道,“我会把它当作你对我的褒奖。” 道行太浅,季佑溪终究是败下阵来,他无奈嘟囔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思及从前,陆斯明的眸光愈加谙晦。他盯着自己在季佑溪唇上吮出来的伤痕,仿若艺术家正雕刻无法复制的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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