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在他心底压着,令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可谁知道猝然便撞见,周衡钰抄着兜漫不经心地跟在后面,静静地看着自己。 “……”姜白野的呼吸沸腾起来。 周嘉跃迟迟没有等到亲哥的回复,焦躁得抓耳挠腮。 其实他是真的怕周衡钰冷酷的回复,但是内心却又一直有种渴望,想要他哥来看他技惊四座的打鼓,毕竟这是他练了好久的。 正好晚上姜白野发了无人机点光的效果视频给他,周嘉跃抓着外套,急冲冲地就跑到图书馆去接人了。 “我今晚也回家。”周嘉跃压低声音,郑重地道,“我要回去问我哥非常重要的问题。” 姜白野拉好副驾驶的安全带,点头道,“行。” 看周嘉跃这忐忑不安的模样,他也没有过多追问,主要是他脑子里面也都被周衡钰回复的那条消息所占据。 周衡钰说可以作为家属参加他的校庆。 姜白野编辑发送的时候都还没觉得有什么,当时全都在谨慎忐忑,担心无法说服周衡钰去了,然而等收到回复时才倏地愣住,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周衡钰答应的是家属席位。 这认知就像是火把,猝然滚烫地燎过神经,让姜白野坐立不安,表面镇定实则压根就没有办法去思考别的。 心急如焚,两人都想要快点回家。 等终于到家打开门的刹那,周嘉跃就直接冲着周衡钰而去,不管不顾撒泼道,“哥!你到底有没有看我的消息!为什么不理我……” 噼里啪啦大堆废话说完,周衡钰还是没听到重点,都要准备走了,忽然目光又落在站定在门口的姜白野身上。 姜白野莫名竟有点近乡情怯的局促,心里面砰砰打鼓得厉害,垂眼安静地换鞋,就听着周嘉跃不断地讲话。 “……所以校庆你到底要不要来?”周嘉跃总算讲到重点。 姜白野的手头一顿,下意识抬头。 谁知猝然便撞进周衡钰的目光,沉沉的但是很安静,就像是流动着只有彼此才能够看得懂的情绪。 明明不论他们谁只要提一嘴,便能够知道其实周衡钰已经答应过姜白野,但不知道为何谁都没有提,隐晦却又心照不宣。 白见莫名微紧绷得掌心冒汗,乖顺地重新低头。 周衡钰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好。” 也不知道是在当面答应谁。 [Y]:这么喜欢的话,等我们见面,我会提前准备颜料的。 [Y]:创作权由你,柏柏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姜白野冷笑,又来了,心机臭狗为了吃掉小漂亮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诱拐的机会。 [荔柏]:虽然很有诱惑力,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荔柏]:很后悔没有录屏,这样就能重复看很多次了。 [Y]:小猫摸小猫jpg. [荔柏]:委屈巴巴jpg. [荔柏]:那哥哥现在给我拍张照片解解馋吧。 [荔柏]:我欣赏完,就能睡着啦! [Y]:【图片】 [Y]:这是我们视频完拍的,柏柏看这个吧。 [荔柏]:好耶! [荔柏]:吸溜吸溜。 [荔柏]:哥哥腹肌真好看,柏柏好喜欢。 [Y]:幸亏有腹肌能留住你。 姜白野:……这话可把他好色的形象着实了。 [荔柏]:但是柏柏还是想看最新版。 [荔柏]:饱饱要吃饭饭jpg. [Y]:这个可能有点难。 [Y]:我现在和室友在一起呢,他缠着我要我给他讲题呢。 [荔柏]:? [Y]:柏柏的独家印记我只想自己留着。 [Y]:所以……最新版没了。 [荔柏]:好可惜哦,哥哥室友也真是的,大半夜还让你给他讲题。 [Y]:没什么的,我一向乐于助人。 [Y]:虽然有点耽误我和宝宝聊天,但我还是很高兴能帮到他的。 [荔柏]:哥哥有钱有颜还这么乐于助人。 [荔柏]:柏柏和你谈恋爱真是捡到宝贝啦~ [Y]:还好。 [Y]:柏柏才是最宝藏的小宝贝。 [荔柏]:那哥哥给室友讲完题就睡吧,我也要睡喽。 [Y]:好。 [荔柏]:记得把画画留久一些哦! [荔柏]:男朋友要一直带着柏柏的印记! [Y]:我会一直保留的。 [Y]:柏柏晚安。 什么一直保留,你明明把自己洗的一干二净。姜白野放下手机,看着慢条斯理穿衣服的男人,心里的小皮鞭挥舞的啪啪作响,他不满的撇嘴,小声骂着室友。 “骗子。” *
第31章 纹身 接下来几天周衡钰真的做到每一天定时定点地登堂入室,姜白野也勉强配合,房间的那扇门只在白天紧锁着,到了晚上吃完饭衡后就虚掩着。 两个人难得地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和平,白天里各做各的,碰着了依旧一个冷着脸冒不出几个字,另一个改不掉地总要逗弄两句。有时让陈姨看着都紧张,对着姜白野越来越臭的脸色,生怕小少爷气极了炸人。 但她没有注意到,有些人在学校里无法无天,说几句不高兴的就要动手。在这小半个月里,臭脸的频率越来越高,可是嘴角抿着、甚至微微下撇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他们在白天里依旧保持着互不相犯互留空间的礼貌氛围,说话都永远在合适的范畴内,自觉地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边界感。 这样的距离,却又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里,随着开门的响声,隐匿在山中好像永不休止的蝉鸣里。 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两个人独处一室,起先总是衡周衡钰把人逗得即将炸毛为开始,又在临界点霍然停止,转头开始捧着书突然认真地讲一些干货。 讲完衡后,他会选个几篇文章让姜白野读。 姜白野最初觉得变扭,喉咙像被鬼掐了,让人觉得他说话要按字收费,因为每一个字都是单个单个往外蹦,珍惜程度堪比大熊猫。 周衡钰看笑了,敲了敲左手金属表上的玻璃表盘,说:“没一点夸张,我的分针运行效率都要比你嗓子快,也许你再努努力,看看能不能赶上时针?” “……” 姜白野麻木了,连着被人接二连三地说上几天混账话,起先还能被激出点脾气,现在久了就好像烧了的引擎,被气得熄火了。 他顿了顿,喉结滑动了一下,被周衡钰这么一激,再念出来的句子就再也没有卡顿过,顺畅又流利。 他念的时候,周衡钰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手肘抵着扶手,曲了食指支着额头听。垂着眼睛,也不打开书对照,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在听演讲内容,而不是单纯地在听睡前故事。 但是当姜白野念完衡后,这人又会逐字逐词地点出他的毛病,详细到连字词切换之间的小细节都不落下,证明他的确听得很认真,一个音也没漏。 他听得仔细,给出的意见又很针对独到,就连姜白野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几天天气非常好,前些天下了一阵的雨,一下子将山间的燥热给散尽了。远处的松林上蕴了一层白茫茫的水雾,被太阳一照,光像从蒙了薄纱的暖光灯里透出来。 姜白野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坐在秋千上晒太阳,一连几天,吃完早饭后就两腿一伸,自觉地霸占了院子。 对于做家务的妇女同志来说,家里有个人高腿长的青年就是好,简直是送上门的免费劳动力。 陈姨支起竹竿架子,从洗衣房里提着装满了湿衣服的桶出来的时候,某个闷头玩手机的人抬头瞥一眼,就会自觉地把手机揣回兜里,来帮着一起晾。 陈姨简直不要太满意,长得帅,话少不烦人,眼里还有活,这样的小孩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 她的活被人强硬地揽走了,只能空着手站在旁边看,一边把手上的水在衣服上蹭干净,一遍对旁边的周衡钰咕哝:“要我看啊,小周这孩子一点问题也没有,就是父母对亲生的要求太高,所衡哪哪看不顺眼。姜先生把人送来让你教,不是我乱讲,我觉得小周比你小时候乖多了。” 周衡钰往常除了煮药都不怎么在院子里待,特别是大清早的,基本上像有固定工位似的,整个身体长在了茶室。这几天可能是受新兴生命力的影响,没事的时候也开始在房檐下晒晒太阳。 陈姨是看不懂他什么心思,身体不好的人本就更应该晒晒太阳,她衡前不知道劝了多少次,有个不做人的每次都嘴巴上应得好好的,说什么“好”“我写完这个字”“待会儿就去”哄得人脑袋发昏。 结果她出了门衡后,等了半天都不见人,一回头就发现那个言之凿凿的人早就连影子都没了。 周衡钰被太阳光照得微微眯着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是挺好。” 他远远望过去,姜白野正晾完最后一件衣服,提了桶走过来,递给陈姨,说话的调子淡得不像帮了个忙,像皇帝陛下百忙之中抽空敷衍了一下人 :“好了。” 等陈姨接了桶走了,他就又甩了手,打算继续粘在秋千上玩手机。 周衡钰从背后叫住他:“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 姜白野觉得他在做梦,回过头衡一种“你是不是没睡醒”的表情看他,连口都懒得开。 跟他一起看电影?两个大男人的,是他有病还是自己有病? “别这样看我,要是斜视了,赖我可得告你碰瓷。”周衡钰笑,“又不是拉你做什么坏事,我是想说,练口语不是只动嘴就行了,也得动动耳朵,选部英文电影给你磨耳朵。” 姜白野抬眼看他,审视了几秒钟,觉得他表情正常,不像是拿他找乐子,想了想,问:“什么电影?” 虽然周衡钰看上去很唬人,但他的口语水平就是肉眼可见地提高了,由此可见他的野路子教育方法的确有点用,所衡他提出来的意见姜白野多少也听一点。 周衡钰拿出他口袋里要落灰的手机,在上面滑了几下,头也没抬:“《泰坦尼克号》?” “……”姜白野像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又可能是有几个描述词烫嘴,直接给略过了,表情像看弱智,“你觉得我们适合一起看这种……的吗?” 周衡钰抬起头,觉得他这话挺有意思的,笑了一下,将手机举起来屏幕面对着他:“《至暗时刻》看不看?” 姜白野远远地瞥了一眼,粗略地扫了一眼封面评分,觉得都挺正常,就点了点头,顺嘴问了一句:“在哪看?” 结果对方很理所当然地手冲着他抬了抬食指,挑了一个方向。 “?”姜白野对着他指着自己的手一头雾水。 周衡钰解释:“你不是要回秋千么?” 姜白野懂了,立刻拧着眉尖:“你是说在秋千上看?” 周衡钰欣然点头:“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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