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谢南观说。 但谢南观用的不是异国语言,护士听不懂,仍然笑着对他说:“一定要继续幸福。” 说完,就走了。 病房再次恢复了安静。 谢南观沉默了半晌,才走回到时薄琛的床前,静静地看着他。 床上的人脸色已经好了一些,至少没有苍白如纸,呼吸也逐渐平和,甚至面上带着一点笑容。 大概是做了什么好梦吧。 谢南观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看着时薄琛手背上的伤发呆。 这个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呢?护士过来检查的时候撩起了他身上的衣服,他能看到时薄琛的背上和腹部上全是伤。 听副导演说,当时薄琛把他从山上背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首先都吓得腿都软了。是因为时薄琛浑身都是渗出来的血,雨水冲都冲不干净。 “是到处找你的时候弄伤的吧,毕竟深山里这么多荆棘。”副导演这样对他说。 谢南观看着他,指尖蹭过他的鼻尖,勾勒他的下颚,最终停留在那双手上。 “你要什么时候才醒来呢?” 可躺在床上的时薄琛没有回应他。 “我明明都说了不爱你了,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回来救我。”谢南观轻轻呢喃,“你就这么爱我吗?” 本以为,还是会得到沉默的回答,可这一次,他听到了男人沙哑的声音。 “我......爱。” 谢南观愣了一会儿,抬头去看时薄琛。只见男人眉宇拧在一起,露出不太舒服的表情。 他弯腰想去看时薄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紧接着,他就看到那双深绿色的眸子缓缓睁开。 时薄琛醒了,但看上去意识迷糊。 “南观。”时薄琛唤他,眸子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明明是他的名字,可谢南观却觉得,面前的男人,不是在喊他。 那双深绿色的眸子半阖着,像是蒙了一层浅浅的雾。 见谢南观不答应,时薄琛有些急了:“南观,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只愿意远远地看着我,不愿意靠近我?” 谢南观怔了一会儿。 他并没有远远地看过时薄琛。 不对,有过。 但那是在十三年前了,那个时候的时薄琛怎么可能知道他? 谢南观犹豫了一会儿,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时薄琛就噙着泪笑:“你是南观啊。可是南观你为什么好像变了模样?” 谢南观还未来得及多想,那边时薄琛已经泪流不止,握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脸上贴:“南观,我好喜欢你,我喜欢你悄悄看着我的样子,喜欢你想要靠近我却犹豫的样子。南观,为什么不愿意过来,为什么......不愿意靠近我?” “南观,如果那一次,我不牵住你的手,你是不是之后都不愿意看着我?南观,为什么你只愿意在经过那里时才看我一眼,为什么只愿意把伞留下来给我,却不愿意上来和我一起,为什么?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啊。” “我爱你啊,南观,从17岁时,我就一直爱着你啊。”时薄琛无助地央求着说。 许是因为太累,央求着哭完后,时薄琛又慢慢阖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而谢南观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平复,就连被握住的手都忘记了抽回来。 时薄琛把他认成了17岁的谢南观。 时薄琛说,从17岁时,就一直爱着他。 怎么可能? 那个时候的时薄琛,怎么可能会爱着他?明明那个时候,时薄琛从来没有看过他一眼,哪怕经过了那次偶然的合作,时薄琛都没有记住他。 所以......怎么可能?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能准确地说出他所做的一切? 一阵难言的酥麻从和时薄琛相触的皮肤处传开,宛若水面上的涟漪,传到了他的身上每一处,直到停留在心口。 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17岁的时薄琛,一直注视着17岁的谢南观。 看着时薄琛眼尾上的泪,谢南观突然红了眼眶。 一切都被打破,被丢回到17岁那年的盛夏。 摇摇晃晃的风扇,被风吹起来的书页,还有那永远做不完的卷子,一切的一切,都藏着少年谢南观的那一份怯弱的心动。 还有少年时薄琛的那一份,试探的回应。 可是,17岁的他们,终究已经错过了啊。 - 丹尼尔处理完剧组里那些繁琐的事情,又去了一趟警局后,才抱着玫瑰花匆匆赶来医院。 这几天因为忙,他没办法经常过来探望谢南观。 哦,忘了还有时薄琛。 现在差不多把事情处理完了,他才终于抽出了空。 他着急地往病房走去,怀里的玫瑰花都随着他的脚步抖动着花瓣。 今天他特意带的红玫瑰,他知道,谢南观最喜欢的就是玫瑰。说不定看到漂亮的花后,会让谢南观的心情好很多。 拐了个弯,他终于看到了病房号。 正要开门推进去,他却听到了青年轻轻哽咽的声音。他怔了一会儿,瞬间怒气涌上心头。 不用说,肯定又是时薄琛那个混蛋干了什么事!那个混小子,原来是在装昏迷的吗! 可就在他推开了门,准备冲过去要把时薄琛揍一顿的时候,却看到—— 谢南观俯下身子,轻轻把吻落在了时薄琛的脸上。
第62章 谢南观走出病房的时候,拐进休息区的时候,看到丹尼尔倚靠在墙上,嘴里叼着一只烟,周围烟雾缭绕。 谢南观的脚步顿了顿,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上前去,站在了他的旁边。 丹尼尔没有立刻搭话,只是将手里的烟掐灭,手揣回了兜里。 兜里边有几颗糖,是他习惯性为谢南观准备地。 谢南观爱吃又讨厌吃的柠檬味。 但他觉得,自己给不出去了。 气氛仿佛凝滞,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谢南观注意到,丹尼尔身边的桌上放着一束红玫瑰,几片花瓣坠落在桌上。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刚才,你看见了吗?” 说完,他竟然有些想抽烟。但摸索了一下病号服口袋之后,在后知后觉他现在是在住院,怎么可能会有烟。 而且,他根本没有抽烟的习惯。 但是无论什么都好,他只是想做些什么来缓解此时的气氛。 丹尼尔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摸出来一小包糖,递过去:“吃吧,你喜欢的的柠檬味。” 谢南观的动作顿住。 他知道,丹尼尔还记得,他只要压力一大就喜欢吃糖,或者是想要逃避什么的时候。 “你很讨厌糖,可是后来却喜欢上了。”丹尼尔突然开口,嗓音因为刚才抽烟而变得沉重许多,“是因为那是我给你的吗?” 说着,他侧过脸,注视着身旁的青年。 青年一身病号服,黑发乖顺地垂下,露出一双漂亮乖巧的耳朵。青年虽然脸色苍白,但正因如此,竟平添了一份脆弱感。 想要好好保护他,想要好好拥住他。 丹尼尔攥紧了手,但最终,还是松开了。 因为他听到谢南观说:“不是,只是因为突然喜欢上了。” 谢南观像是再自言自语:“重新喜欢上了从前讨厌的东西,是不是很奇怪?” 意有所指,又像是只是在顺糖。 他没有接过丹尼尔手中的糖,只是推了回去:“谢谢。” 礼貌的道谢,却是实实在在地拒绝。 丹尼尔攥紧了糖,心里乱得一塌糊涂,他突然又很想抽烟,但还是忍住了。 他垂下头看着那束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玫瑰:“你还爱他吗?” 这一次,谢南观没有再否定,而是坦然回答:“我不知道。没有人愿意为我付出性命,只有他了。” 他确确实实动摇了,可他还不确定。时薄琛还没真的醒来,他没法得到自己心里确定的答案。 老实说,之前爱时薄琛爱得那么深的时候,他可能都做不到为了时薄琛而豁出性命。 说爱吗,他已经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做到和从前一样,把一切心情都和盘托出。 说不爱吗,当看到时薄琛躺在病床上央求他别走的时候,他确确实实动摇了。 他无法抉择。 “那就顺其自然吧。”谢南观笑了笑,“我也已经不年轻了,也曾经失望过,已经不敢继续轰轰烈烈毫无负担地谈一场了。” “如果让我重蹈覆辙,我肯定不愿意。但如果一切都改变了,那我还是会试一下。” 谁不愿意爱自己的那个人,满眼都是自己呢?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爱到深沉,才能够做到那样吧。 丹尼尔摩挲着掌心的柠檬糖,突然问:“就一定要是他吗?” 就不能是……我吗? 话到这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丹尼尔没有问接下来的那句话,知道如果问出了口,两个人的关系说不定就此走向岔路口。 至少现在,他和谢南观仍然是朋友。 他看到青年走向门口,又回过头无奈地笑了:“或许只能是他吧。” - 谢南观也好得差不多了,再这么耽搁下去,整部戏的进度都会落后。虽然丹尼尔说没事,本来档期就够,但他还是不愿意因为一个人而耽误整个剧组的工作,坚持出院。 丹尼尔知道谢南观对待工作负责到了犟的程度,因此也不再劝,只是在拍摄的过程中会多关照一下他,镜头过了就立刻让他休息,但从来很少主动去靠近他。 上一次过后,丹尼尔就有意无意地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从不超过朋友之间的关系。谢南观也感觉到了,只是感谢丹尼尔的善解人意。 警局那边传来消息,余早念证据确凿获刑关押,而关于他的戏份,也被直接安排给了其他演员,虽然剧本会有所调整,但好在余早念还没有出镜太多,所以并不是很影响。 副导演为此还特意安慰谢南观:“没事的,那个人我们早就想找个机会赶走了,咱们也不爱资本塞进来的歪瓜裂枣,只是有时候无奈,只能被迫接受。” “你别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即使没有这件事情,我们也要找个借口把他弄走的。” 其他剧组人员也义愤填膺,都让谢南观不要自责。 谢南观知道,副导演真的只是在安慰他而已。毕竟一部戏里演员的筛选和安排,从一开始就会定下来,之后如果再改,很多东西都会变动。 他只能心里感激剧组成员的好意,在拍摄过程中也用了最大的力气去入戏,尽量早点过。 休息的时候,顾北拿着手机随便刷刷网上的消息,正无聊地吃着娱乐圈里不真不假的瓜,突然轻轻地“啊”了一声,用胳膊肘怼了怼一旁正在看台词本的谢南观。
73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