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因为我喜欢他,我爱他。
南坤谨接到陈藜芦电话时正结束一场与外商的饭局,听到手机里对方虚弱的声音,他想都没想便让秘书送他去了陈藜芦的家里。 推门而入,南坤谨呼吸一滞。 看到趴在床上的陈藜芦,他连忙大步跑过去,蹲在床边轻声问道:“阿藜!你怎么了?” “唔……”陈藜芦呜咽一声没有回答,他脸色惨白得像被曝荒野的死尸,冷汗不断从额角流下浸湿了发丝,紧闭的双眼诉说了他此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南坤谨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敢继续去触碰脆弱如瓷娃娃的男人,他视线慢慢向下,幽深的瞳孔伴随对方遍体鳞伤的背部逐渐缩小。 陈藜芦血迹斑斑的后背上满是棍棒的淤青与鞭笞留下的血痕,恐怖的伤口如一条条狰狞的长蛇啃咬着陈藜芦的肌肤,形成一块一块的血肉模糊与白衫粘连凝固,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对于陈藜芦身上的伤,南坤谨并不陌生。年少时,他曾亲眼见过陈藜芦被陈家爷爷体罚,后来也是这样的恐怖伤痕爬满了陈藜芦的身体,让从小受尽父母宠爱的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皮开肉绽。 南坤谨时常怀疑陈藜芦是不是陈家亲生的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可以让陈家爷爷对他的惩罚如此重。 近乎昏迷的陈藜芦恍惚间听到了南坤谨的声音,他睫毛颤了颤,艰难地抬起眼皮将目光聚焦,注意到来人是南坤谨,他莫名松了口气,随后小声地哀求道:“别去医院。” 南坤谨眼底猩红地焦急质问:“为什么?你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去医院!”抬高的音调里是对面前人的担心与恼怒。 陈藜芦却不再说话,只是倔强地摇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南坤谨抿紧嘴巴,面带愠色,思索几秒,他扶住额头恨叹一声,“我真是服了你!”说完,南坤谨快速拿出手机联系了自己的家庭医生。 等待医生的过程中,陈藜芦发起高烧,持续不退的热度让陈藜芦脑子不清醒地说胡话,他又哭又笑的模样像个疯子。 南坤谨一边为陈藜芦擦身体,一边沉默地听着陈藜芦口中嘟囔的话,其中“哥”这个字,陈藜芦说了十五次,“对不起”说了十八次,“喜欢”说了二十次…… 攥紧手中的冷毛巾,通过几个“关键词”,南坤谨逐渐猜到了一些令他细思极恐的事情,他凝视着陈藜芦,淡褐色的眸子中充满无奈与担忧。 终究是没忍住,说出口了吗? 湿冷的毛巾覆在滚烫的脸上,陈藜芦肩膀下意识哆嗦,颤抖的睫毛带着几分哀戚。 南坤谨身形停滞,眼底闪过晦涩。不久,静谧的卧室内传来他略显暴躁的低语:“阿藜,你…真是全天下第一大傻子!!”
医生很快赶来,南坤谨与对方一起处理好了陈藜芦的伤口,又为他打了退烧针,等到一切结束,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把新的退烧贴放在陈藜芦的额头上,南坤谨疲惫地坐在了床边,他身上的衬衫因为照顾陈藜芦早已变得松垮,领带也被解下随手扔在了一旁,整个人显得风流且贵气。 抬起头,南坤谨双手撑在身后看向上方的天花板,深邃的眼瞳像一摊墨蔓延开来,脑海中渐渐回忆起与陈藜芦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遇见陈藜芦是在高中学校操场,当时他在打篮球,陈藜芦则在旁边的羽毛球场。恰好是课间活动,才上高一的他没有摆脱青春期的稚气,只顾着耍帅,于是在打球的过程中因为用力起跳不小心崴了脚。 他龇牙咧嘴地抱住腿喊疼,正要下意识去摸肿起的脚踝,一道清冷柔和的声音及时制止了他,“别乱动。” 话音刚落,一名长相白净俊秀的男生拨开人群走上前。对方低下头,查看了一遍他的伤势,然后对他说:“不是很严重,我先给你行几针止疼,再让你朋友带你去医务室处理皮外伤。” 南坤谨没有见过眼前的男生,可是听到对方严肃的语气,却下意识听话地点头,“哦,好。” 接着,他像个无知孩童般看着男生先用碘伏棉签在他脚部几处消了毒,随后取出几根一次性的便携短针熟练准确地在刺进了对应的穴道下。 过程中,南坤谨没有感觉到不适,他一直专注地看着在施针的陈藜芦,心里对这人产生了许多的好奇。 过了一会儿,针被取下,陈藜芦抬眼瞧向他,“还很痛吗?” 南坤谨被唤回神,感受了一下脚腕,惊奇地说道:“诶,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你也太厉害了!” 直白的夸奖让男生有些羞涩,眼角下的泪痣跟着变成了微红,他倏地站起身,吩咐道:“好了,赶快让人带你去医务室吧!”说完,他便跑走了,快到来不及让南坤谨询问名字。 几经打听,南坤谨才知道帮了他的男生是京城陈家的幺子——陈藜芦。从那时开始,他与陈藜芦一见如故,成了朋友。 直到上了大学,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变淡,成年后无数次的相约喝酒成了两人联络感情的最佳方式,他才发现原来陈藜芦这么喜欢喝酒。 可是喜欢的原因或许不是因为人本身,而是情绪在作祟。他听过陈藜芦无数次在醉酒时喊出“陈丹玄”的名字,也无数次止住陈藜芦脱口而出的悲伤告白,所以故事的真相他其实早就清楚了,不过是一直在装聋作哑罢了。 南坤谨更清楚,与无情又多情的双胞胎哥哥不同,陈藜芦是个痴情的人,只要认准了一件事或一个人,即使粉身碎骨他都会坚持下去,倘若逼他放弃,除非让他死吧? 从回忆中抽离,南坤谨烦躁地将额前失去摩丝固定的头发向后抓了抓,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忽然觉得嘴巴痒,回头瞧了眼已经退烧的陈藜芦,起身走出了卧室,在客厅掏出香烟抽起来。 缥缈的烟雾撕裂了暖橙色的灯光,在南坤谨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他盯着还没来记得装上窗帘的窗户,明白了陈藜芦为什么会突然从本家搬出来。 环视一圈,南坤谨的视线无意中落在露出一条细缝的电视柜抽屉上,他好奇地走过去,完全打开后发现里面除了几瓶被撕掉标签的药什么都没有。 疑惑地拿出其中一个白色药瓶放在手里端详,南坤谨眉心皱紧,又打开瓶盖闻了闻,除了刺激性的药味儿,什么也闻不出。 这是什么药?最近,他好像没听说陈藜芦生病了,而且陈藜芦自己本身是医生,怎么还吃这种来源不明的药片? 觉得不放心,南坤谨偷偷拿出两片药,打算有时间去查查看它的配方和效用。
被南坤谨照顾了一整晚,陈藜芦总算退了烧。 第二天早上从床上醒来时,陈藜芦浑身疼得厉害,尤其是后背被抽出来的鞭痕,每一道都像带着锯齿的刀在拉扯皮肉一样痛得他差点没忍住叫出来。 难受地动动身子,陈藜芦躺在床上缓了许久,扶着床费力地坐了起来。因为身体状态还没完全恢复,他喘息声加重,整个人从内到外透出落败与颓靡。 待到疼痛感减退,陈藜芦分出了心思瞧向四周,当他看见窗外的阳光时,意识到现在是第二天的早晨。 眼前闪过昨天在本家发生的全部,陈藜芦心里原本消失的压抑感再次卷土重来,让他呼吸停滞了几秒,随后他用手搓了搓脸,周身的气压以肉眼可见的态势变得沉闷。 今天开始,他便失去了医馆的管理权,不知道什么时候爷爷会把医馆还给他。不过,所幸因为他挨了打领了罚,总算是平息了一点家里人的怒火。 陈藜芦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像电视剧里演得第三者一样,疯狂到去拆散陈丹玄与张欣雅,不然这一次估计连哥哥都会与他一起受罚吧? 想起某人,陈藜芦拿过手机解开了锁,却发现他并没有收到来自陈丹玄的一条消息或电话。 看来,哥哥真的要与他划清界限了。 失落地垂下腰,陈藜芦仿佛失去水分的莲花,发出一声恹恹地叹息。 他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上,神情是茫然无措,还有为自己昨日没有理智阻止陈丹玄的大胆行为显出几丝悔意。 意外发生得实在太过仓促,让陈藜芦到此时依然没有整理好思绪与情绪去面对早已悄然而至的暴风骤雨。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陈藜芦闻声错愕地抬头。 南坤谨抱臂倚靠着卧室门,身上的黑色衬衫解开几颗扣子,显得他慵懒贵气,“陈医生,感觉如何?要不要用膳?” 听出来对方的调侃,陈藜芦愣了两秒,“谨,你怎么…”说到一半,他记起来自己伤口疼得厉害时的确拨出去了一通电话,看来是打给了南坤谨。 没听到下文,南坤谨挑眉,“烧傻了?忘了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陈藜芦浅浅地弯起嘴角,摇头道:“没有,麻烦你了,谨。” 南坤谨摆手,“说什么呢?赶紧起来吃早饭吧,吃过饭,我再给你身上的伤上点药。” 陈藜芦看了眼身上换好的干爽睡衣,抿紧嘴,明白南坤谨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但是餐桌上,南坤谨始终没有主动问起陈藜芦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因为与对方好友多年,他清楚若陈藜芦想告诉他,不需要自己主动问,可如果陈藜芦不想说,不管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 过了一会儿,陈藜芦咽下一口热豆浆,打破了安静,“谨,你是不是很早前就猜到什么了?” 南坤谨吃油条的动作停了两秒,头也没抬地问道:“猜到什么?” 陈藜芦轻笑,眼角的泪痣愈发灰暗,“别装傻了,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喜欢我哥了吧?” “.…..” 放慢了嘴中咀嚼的速度,南坤谨半天没回话。他撩起眼眸,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陈藜芦故作轻松,笑道:“喂,别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还是你嫌弃我是个喜欢自己哥哥的变态?” 南坤谨眉心狠狠一皱,旋即握紧拳不紧不慢道:“阿藜,你明白,我从来没那么想过你。” 嘴角扯起的弧度僵住,陈藜芦假装的面具因为南坤谨的一句话彻底破碎。他鼻头酸涩,不得不低下头,瞪大眼睛盯着面前盘子里的煎蛋,才能强忍住发红的眼眶。 还好,至少有一个人不嫌弃他的龌龊。 良久,陈藜芦哑声开口:“我…喜欢我哥的事,昨天被家里人知道了。” 抿住嘴,猜到一二的南坤谨喉咙堵塞,甚至说不出来半句话。 陈藜芦继续道:“我妈当时哭得差点背过气,她让我们跪在地上,我爸和爷爷也很生气,所以为了不让他受到牵连,也算是给我对他卑微感情的最后一丝体面,我揽下了所有的过错。我对他们说,是我擅自喜欢了我哥,是我不顾他的意愿一直死缠烂打,想与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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