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在和闫续说话,可眼睛还是看着江声,并不把男人放在眼里:“哥哥,我是江声的好朋友,关系很亲近的那种,不过以后吧,可能就不是好朋友了……而是男朋……” “谁跟你好朋友。” 两人的吵闹,在闫续听来只觉亲密,他没有说话,视线停在那人搭在江声领口不安分动作的手上。 “你别乱讲话,”江声原先也只是想逗逗闫续,不能玩大了,急匆匆地阻止了周凯继续说下去。“我回去了。” 说完,他后退一步就跨上闫续的后座。 “走吧,我们晚上吃什么?”
第四十二章 可能 【这个时代,男生喜欢男生也没什么吧?】 周凯一手插袋,斜斜地靠在一旁的电线杆上,爽朗一笑,对他说:“圣诞节快乐啊,江声。” 江声对他挥挥手,就算作回答了。 回去的路上,他发现闫续不说话了。 “先去我家吧。” 玫瑰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娇艳的样子暗淡了不少,江声自顾自说话,声音飘散在冷风中,没得到回应,但却让他感觉愉悦。 他一只手抱着花,另一只手甚至大胆地伸到前面环住了闫续的腰。 “先往前,那个路口转个弯就到。” 本来就离得不远,骑电动车更快,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闫续越沉默不语,江声越是欢悦。 “到处的圣诞氛围好浓啊,”他靠着闫续背上,快乐地感叹道,“就是太冷了,听说今天会下雪,到现在都没下下来。” 在闫续看来,江声是因为收到了同龄男孩的花才开心的。他很不爽,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从闫续的胃里泛出来,细细密密地连带着心脏一起酸涨,好像在寒冷的冬夜被跳动的火苗舐烤着一般。 闫续猛地刹车,江声吓一跳,连忙清清嗓子说:“对,到了,就是这儿。” “跟我走吧,从这上楼。” 江声从口袋里拿钥匙开锁,花太大了,因此动作看上去有点别扭,闫续仍然一声不吭。 江声看着他到现在还微微蹙着眉的样子,都快要乐出声了。 “欢迎光临。” “感觉你好像不开心?”江声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不开心啊,工作很忙吗,还是不想和我见面?” 他给闫续拿好了拖鞋:“难道是觉得房子很差?我感觉虽然比你那边小了点,但是也还行啊,而且离学校近。” 江声面对着闫续,把花放在桌上,特别明显地去翻找夹在花上的贺卡,低头看完贺卡还笑了笑,然后神神秘秘地把贺卡合起来收进口袋。 这一切都被闫续看在眼里,他很烦躁,气郁于心,无处宣泄。 终于,他说出了第一句话:“怎么还有男生追求你? 江声没忍住,“嗤”得笑了出来,垂下眼睛,掩饰着挡了下嘴角,装作惊讶说:“啊,很奇怪吗,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而且……”江声把视线移到一边,盯着花束,似乎在想什么,微不可见地勾勾唇角,略带害羞的神情,如同真的陷入恋爱的少年。 他又看回闫续,这个眼神让闫续呼吸一滞,他看不明白江声的想法,只有深深地怀疑自己,原本的坚定早已丢盔卸甲,在那夜有关喜欢的命题,闫续设想会有的数百种答案里,他唯独忽略了“江声喜欢的人其实并不是他”这一选项。 江声直直地盯住闫续的眼睛说:“我觉得,这个时代,男生喜欢男生也没什么吧?” 只听他问:“还是你接受不了啊?” “闫续,你思想好保守,像上世纪的人。”江声靠近他了一步,“哦,我忘了,你好像的确是上世纪的人?” 闫续忽略了这个玩笑,严肃道:“你现在高三,就算你……喜欢他……那也不应该把心思放在谈恋爱这种事上面。” 他在说出“喜欢”二字的时候,极力控制自己语音,不至于听起来断续和奇怪,可他清楚感觉到原本酸涩的心脏传来一次尖锐的抽痛。 “啊……”江声歪歪头,偏偏还要接着装傻,“你这段话听上去特别像长辈,说教的那种台词。” “放心,我就算谈恋爱了,照样考年级第一。” 闫续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 “况且,”江声见好就收,及时给人顺毛,在男人身前坐下来,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角,仰起头,对上闫续的眸子:“谁跟你说,我喜欢他了?” “我下楼一趟。” “去干嘛。” “收他的花干什么。”闫续一把抢过那束玫瑰,拎着就出了门,扔下一句,“就算谈恋爱也找个好点的吧。吊儿郎当的,能是什么好学生。” 江声坐在床上,笑得很开心。 等闫续两手空空回来了,他才收住笑,踢踢来人的小腿:“我的花呢?” “丢了。” “哎,你怎么能随便丢别人的花。”江声抗议道。 “你是别人吗?你不是说我是你哥吗。” 够记仇的,还惦记着这个哥呢。 “我现在对你有监护权,十八岁前禁止谈恋爱。” 江声小声逼逼:“还说不是封建大家长。” “你再说一句?” 闫续走过去捏他的脸,捏完了不够,还要揉一把。 “本来就是封建大家长。”江声囫囵不清地吐槽。 闫续手指划过江声的颌角顺着往下,捏住江声的下巴,微微用力,让他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神威迫:“听不听话?” 江声只好眼神求饶,中国的平安夜也要吃饺子吧,不然怎么空气中一股醋味儿。
第四十三章 赢了 【你怎么能跟他比。】 下楼去吃饭,江声走在闫续前面,走到一楼,一打眼见着一抹红色——那束玫瑰并没有被扔掉,而是妥善地摆在招待台上。 外面的包装纸被拆开了,垫在底座含水的绿色花泥下面,依稀还能看出之前的影子,一株株玫瑰们孤寂地插在花泥上,没了支撑,四散开来,像一位位顾影自怜的少女,立在白炽灯下,比在室外更为动人。 一旁放了一张旅社记事用的废旧打印纸,背面有小孩子用彩色铅笔乱涂乱画的痕迹,彩铅涂鸦之间,用黑色记号笔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圣诞快乐,可自取。” 非常冷漠,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闫续远远地看江声走过去查看,没有阻止,只是说:“别留念了,已经送出去了,走,带你去吃饭。” 江声看完了折身回来,笑吟吟的,应该很满意他的做法:“你这算不算‘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是你的礼物,我最多算借花献佛。” 冬至才结束,夜仍旧很长,两人走出大门时,街灯还没亮起,可天却已经完全黑透了,从里边很难看出室外已经开始飘雪的事实。 直到雪粒落在脸上,凉凉地化成水,两人才觉察到,活在话题里的初雪已经悄然而至。 闫续伸出手,手心向上,接了一下空气,问道:“冷不冷,要不要上去拿把伞或者拿个帽子。” 作为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一旁的江声对于下雪明显要兴奋很多,他惊喜地说:“谁下雪天打伞啊?走走走,我都感觉不到冷了。” 是很浪漫,如果不是这么黑,一片雪花都看不着的话。 没有雪花,但有雪花肥牛,晚饭是潮汕牛肉火锅。现切牛肉鲜嫩弹牙,美中不足的是锅底清淡,尝起来一点辣味都没有,闫续调了一个蘸料汁,叠了满满三层小米椒。 他先吃饱,然后开始了专心投喂,很快江声碗里的肉就满得冒出了尖。 “吃不了了。”江声嘴也塞得鼓鼓的,眼疾手快挡住闫续继续动作的筷子,“怎么感觉你像在喂兔子一样。” “谁家兔子只炫牛肉,素菜碰都不碰啊?”闫续夹起一根青菜,“来,小兔子,张嘴,吃口菜。” “不要。”江声默默把青菜推走了。 走出来的时候,街灯都亮起来了。 雪在黑暗中隐身,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无处遁形,除此之外,汽车的灯光也会照出它们的踪迹,喧闹又热烈地成片飞舞,毫无章法。江声吃饱喝足,跨上电动车后座,环抱着闫续,把手揣进闫续前面外套的口袋里,右手摸到硬硬的烟盒边角,没说话,皱了皱眉头。 闫续早忘了口袋里放着烟,他感受着身上人贴着他热乎乎的体温:“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今天有这一出啊。” “什么?”江声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对方还在说送花的事。 “我也不知道啊。”他说,“好像是因为他想约我吃饭吧。” “然后呢?为什么没答应他?” “当然没答应,我不是和你约好了吗。” “可我都没准备礼物。” “不需要礼物。”雪越下越大,江声一张嘴,风灌进来,吃进去几片雪花。 “谁让我想和你过呢。”这句话是喊出来的。 “哦。” 哦?江声把头放在闫续肩上,侧头小声地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 “吃什么醋,别答应他知道吗,那个人,不怀好意。” “哦,知道了。”江声不情愿地答,转头就在后面偷偷笑。 “先上楼吧,等雪小一点再走。”江声邀请道。 虽这么说,但他却巴不得雪再大一点,把他们困在这个十平米、只有靠着彼此才能感觉到些许温度的小出租屋。 闫续把车停好,忽然十分刻意地换了一个边,走到江声左侧来,抬手给他挡雪:“北城这个时候雪都到膝盖了。” “你好,请问是闫先生吗?” 旅店进门处,穿着黑红竖条纹工作服的快递员看向他们,焦急地问道,江声的目光也随之追了过去。 台阶下,是一棵半人高的小圣诞树。 大厅的灯照在它身上,可以看到有更多细碎的雪花落在圣诞树墨绿色的丫杈上,积成了很薄很薄的一层,好似没有重量的白色糖霜,小云杉很有作为礼物的自觉,虽然才到成年人大腿那么高,但还是漂亮地挺直脊背,等待着它的主人带它回家。 江声微张着嘴,眼神中写满惊讶:“你……你不会是刚刚买的吧?” 可明明刚才他还骗他说,没有准备礼物的。 “你猜。” 江声两步并作一步上前,小心翼翼碰了碰杉树青翠的针型叶片,一小丛雪花落在他掌心,顷刻间化作了水珠。 “上周你约我的时候,我就定好了。”闫续签收好了快递单,走上前来,站在江声身侧,低声说道,“只是还是有点后悔。” “什么?” “后悔没有也带一束花。” “怎么样,喜欢吗。” 江声点点头。 “和花比呢?” 快别惦记了花了,花都被你送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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