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州震惊,骗人移植是犯法的! 江承衍忙说,“不移植了,重新给他找新的肾源,不用你的,快下来乔乔。” 康棋乔早已经不相信他们的话,开始交代自己的遗嘱。 “银行卡的密码,我给沈先生了,算是赔偿房东太太的损失。我查过资料,高空坠落肾脏不一定损坏,如果没有坏,你们就移到黎漾身上吧,算是我还欠他的。” 江承衍脸色骤变。 严寻压下翻涌的情绪,凝视着康棋乔的眼睛,轻声说,“没人要你的肾,下来。” 康棋乔含在眼眶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跟严寻认识这么久,对方很少用这样温柔的口气跟他说话,尤其是结婚之后,严寻更是冷漠。 看着这样的严寻,康棋乔问出了一直压在心里想问,却始终没问出来的话—— “你为什么那天晚上让江承衍把我带走?” 这个问题让严寻跟江承衍同时怔住。 江承衍挤出一个笑容,“他不知道的,那天他有事提前走了,但把司机留下来接你回去,你忘了吗?” 严寻没有说话,康棋乔凄惨的目光仿佛无声的长鞭,鞭挞在他身上。 那天他是走了,但又回来拿了一趟东西,然后看到江承衍把喝醉的康棋乔拖进房间。 他知道江承衍不喜欢康棋乔,觉得康棋乔愚蠢、轻浮、刻薄,那个时候严寻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只是看了一眼,他拿上东西就离开了房间,把自己法律上的伴侣扔下了。 当时每个人都觉得爱慕虚荣的康棋乔私生活很乱,但那天晚上过后,他就不怎么爱说话了。 康棋乔发着抖,“我一直后悔那天喝多了,我害怕你知道我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害怕你会生气,害怕你会觉得我不检点。”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把我丢下了。” 说到最后康棋乔已经泪流满面,他痛苦地捂住脸,身体在寒风里摇摇欲坠。 “这件事快把我折磨死了,你知道江承衍快把我折磨死了吗?” 江承衍不断拿这件事要挟他,逼他一次又一次出轨。 他每天都活在担惊受怕里,每天都对严寻心存愧疚,但结果对方根本不在意,康棋乔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沈亭州想过严寻做过对不起康棋乔的事,所以对方不想见他,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混蛋。 听着康棋乔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的声音,沈亭州的心揪起来,莫名很难过。 被喜欢的人这么伤害,真的会很绝望。 许殉像是感受了沈亭州的情绪,抓住了他的手。 江承衍看着痛苦悲伤的康棋乔,血液凝固般感到难以呼吸,他张了张嘴,“乔乔……” 只发出这两个字,严寻怒不可遏一拳抡到他的面颊。 江承衍踉跄着后退两步,发怔地看着康棋乔。 好半天他讷讷开口,像是在为自己辩解,更像不愿意承认他跟康棋乔之间是这么的不堪,“你……对我是有身体反应的。” 话音刚落,严寻又给他了一拳。 严寻双目猩红,打人的是他,感到痛的也是他。 一开始江承衍没还手,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就像一只伪装成食草动物的肉食者,终于撕下伪装开始反击。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以前不在乎他,现在装什么在乎,我没见过比你更虚伪的人!” 严寻一言不发,齿间都咬出血了,他不防御,只出击,脸上很快挂了不少彩。 看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饶是房东太太见多识广也都愣住了。 她扭头跟沈亭州比比划划,“他俩是一对,但他把他丢下了,让他把他带走了?” 沈亭州点头。 房东太太的声音一下子拔高,“造死孽了这两个人!” 满身正义的房东太太,抄起装饰用的藤条开始打他们俩。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把老婆送出去,你是不是一个男人!你还敢睡别人的老婆,我打死你,我就说眼睛挑挑,嘴巴薄薄的人满肚子坏水,爱偷人。真是气死我老太婆了,小康遇见你俩倒八辈子血霉了!” 沈亭州不反对她打人,但是怕她把自己气着。 老年人血压飙升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亭州赶紧摁住老太太,“您别动手了,再气坏自己。” 他正劝着,一道急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哥。” 一个穿着过膝羊绒大衣,气质出众的青年走了进去。 看到是他,严寻跟江承衍停了手,就连康棋乔的身体也紧绷起来,不愿看见他似的,把脸别了过去。 青年身体似乎有病,急走了几步就剧烈咳起来。 他忍着咳意,对康棋乔说,“哥,你看我把谁找过来了。” “乔乔。”一个老人走进来,看到康棋乔此刻坐在窗户上,嗓音发颤,“快进来,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到老人的模样,康棋乔一股酸意从喉咙冲上鼻头,“爷爷……” 房东老太太盯着进来的老人,“哎呦呦,好俊的老头子吼。” 从老太太突然裂起的嘴角,沈亭州能感受到她这句“俊”的含金量。 其实老人跟俊没有任何关系,面相憨厚朴实,想来年轻时应该是一个木讷、周正的人。 老太太捂着嘴笑,“老实好,老实人知道疼人,你们年纪还小,不懂。” 沈亭州:…… 老人双腿发虚地朝康棋乔走过去,“快下来,你是想我这个糟老头给你送终?” 康棋乔说,“我在您的卡上存了好多钱,房子也盖成新的,您……” 老人双眸泪光闪烁,极力克制声音的哽咽,轻声说,“我给你炒了瓜子,都剥好放布口袋,你老也不来看我,瓜子都泛潮了。” 康棋乔再也绷不住,从窗户口下来,扑进老人怀里,“我也好想您。”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房东老太太哭成泪人,“老咯,见不得这样,我那小孙女也是一个坏东西,好久都不给我打电话了,奶奶都忘记了。” 沈亭州拍了拍老太太的肩,无声安慰她。 老太太转头看到一表人才的沈亭州,觉得跟自己的孙女挺配,忍不住打听,“小伙子多大了,家在哪里,父母是干什么的?” 不等沈亭州回答,许殉握住沈亭州的手,看了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后退半步,“哎呦,凶得咧。” 沈亭州无奈,拽了拽许贞子的手,对方垂下眼睛。 - 虽然房东老太太,觉得康棋乔可怜,他爷爷长得俊,但死活不让他在这里住了。 “我得找人把窗户焊上钢条,省得你们一个两个来我这里跳楼,不像话吼。” 被“赶”出去的康棋乔,暂时到许殉家落脚。 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要不是相依为命多年的爷爷过来了,康棋乔真的会跳下去,因为他觉得江承衍不会放过他。 老人坐了三四个小时的车,一路忐忑不安,如今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孙子,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康棋乔把人哄睡着,从楼上下来看到带老人过来的青年,神色有些别扭。 青年站起来,关切地望着康棋乔,“哥。” 从青年口里知道他的名字后,沈亭州能体会康棋乔内心的复杂,对青年说,“要不你也上楼休息一会儿吧。” 青年明白沈亭州的意思,咳了几声,点了一下头。 走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康棋乔,见对方还是不肯看他,神色黯淡地离开了。 沈亭州倒了一杯水给康棋乔。 康棋乔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喝着水一言不发。 客厅只有他俩,对沈亭州,康棋乔是有一种信任的。比起江承衍能随时闯入的酒店,还是住在这里更加安全。 沈亭州开口,“还有房间,你也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 康棋乔握着杯子,并没有动,许久他出声,“那个人是我弟弟。” 沈亭州知道康棋乔说的是谁,就是刚才那个青年,黎漾。 “当时我不知道他是我弟弟,他们那边说去国外换肾可以给两百万,我答应了,后来发现我们是亲兄弟,我反而不愿意了。” 康棋乔投来迷茫的目光,“是不是因为我自私,为了钱可以做,为了亲情就不愿意,所以他们才这么厌恶我?” 康棋乔跟黎漾是亲兄弟,但他在很小的时候走失,后来被人贩子拐走。 几经波折,最后遇到现在的爷爷,对方收养了他。 沈亭州摇摇头,“不能这么说,就算是从小长大的亲兄弟也可能会因为害怕,而选择不捐。身体是自己的,还是以自己的意愿为主。” 康棋乔轻声说,“可我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讨厌黎漾,嫉妒他,仇视他,什么东西都想跟他抢。” 因为他怀疑小时候走丢是黎漾故意设计的,所以他心安理得地针对黎漾。 他一点也不情愿给黎漾捐肾,是江承衍告诉他,可以用这件事来要挟严寻跟他结婚。 康棋乔当时蠢得要死,以为江承衍是真的在给他出主意。 也不怪这么多人厌恶他,康棋乔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沈亭州捋不清楚,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 现在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康棋乔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沈亭州:“找个机会跟你弟弟好好谈一谈,如果他不是真的关心你,是不会那么远把你爷爷请过来。” 康棋乔不说话了,脑袋浮现出海上那幕。 当时他的摩托艇意外着火,其实也不算是意外,是康棋乔自己弄出来的。 那个时候他刚得知真相,内心被一种巨大痛苦包裹,因为他是真的喜欢严寻,不是为了跟黎漾抢人。 可能是内心自毁倾向,让他总是无意识地做一些危险的事。 摩托艇发生爆炸,只有他一人在上面,被爆炸的气流冲到海里时,他看到黎漾跳下水,拼了命地朝他这边游。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讨厌黎漾的。 因为对方除了健康,拥有他羡慕的一切。 在他被其他小朋友欺负的时候,黎漾坐着豪车开心地上学。在因为贫穷而自卑时,对方是家境优渥的黎家少爷,在他为生计向人卑躬屈膝时,对方享受着别人的卑躬屈膝。 明明都是从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境遇却天差地别。 康棋乔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想自己跟爷爷过上好日子。 他这样社会底层,除了拼命钻营,拼命朝钱的地方挤,还有别的出路吗,为什么要看不起他? 当看见黎漾朝他游过来时,康棋乔觉得不可思议。 他惯性思维地觉得黎漾是在作秀,黎漾经常在外人面前做这种秀,显得他更加刻薄,素质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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