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这才收起手机。 “外面有危险。”霍骁放软了语气,“咱们在这里住一晚再走?” 裴纪也拧起眉。 他当然不乐意,原本他就不想多看见霍骁,再加上这人刚刚还发过疯。他一点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裴家……我们家就是个做化妆品的,到底为什么?” 他不明白,化妆品和人工孕囊听上去八竿子打不着,就算霍骁说的全是真的,他也不懂飞云科技的人为什么要针对他们家。 针对到,他现在必须要跟霍骁待在一起,竟然没法回住的地方。 霍骁面露难色。 他犹豫得太明显,裴纪也心情烦躁,难得直白地怼他:“有话你就说。” “关于飞云科技为什么要针对你家这一点,我其实隐约有一些猜测,但还不确定。”霍骁抬了抬嘴角,努力给他一个尽可能温和的笑容,“我想着,等一切水落石出了,再告诉你。” 裴纪也看向他的目光像看个怪物。 霍骁不明白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也不知是哪里不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实在没看出问题,才问:“怎么?” “没什么。”裴纪也冷嗤一声,别开了视线,“你今天也住这里?” 这就是同意住下的意思了,霍骁多了点精神,忙点点头。 点完头,他才意识到裴纪也没在看他,又出声:“是。” “先说好,我不想跟你住在一起。” “……”他也没想过这种好事,霍骁说,“当然可以,这里有一幢单独的小楼,是住宿用的。不过,虽说这个疗养院的位置暂时没被对方追踪到,但以防万一,我也不想离你太远,住你对门可以吗?” 想想,打开卧室门就能看见霍骁脸的早晨。 裴纪也光是想想就难受,眉头皱得死紧:“既然是一整幢楼,你就不能别和我住同一层?” “那要是出了事,我怕是不能及时救你。” 裴纪也现在只觉得后悔,他在国外的时候精神状态太差,连“有意愿出门”都花费了很长时间,竟没想到要去学些防身术。 但凡他不是这么手无缚鸡之力,现在就有正当的理由拒绝霍骁了。 两个人进行了好一番讨价还价。 最终,裴纪也终于同意让霍骁住在他隔壁。 ——至少打开门不用撞见他。 “行吧,”裴纪也不耐道,“住处在哪儿?” “我带你过去。”霍骁三步过去捡起了那柄被踢到角落的瑞士军刀,仔细收好,这才在径自出门,在前面领路。 裴纪也完全没懂他为什么要收起一把看上去不太值钱的小刀。 但他也不想问,刚才的事,给裴纪也留下了一丝阴影,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一个能让他独处的房间,不要和霍骁多牵扯。 但走着走着,裴纪也还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朋友那边,会不会有事?”他不能允许因为自己而让徐闻笙陷入危险之中。 “我已经让人盯着他那边了。”霍骁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力求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一些,“那些人朝你朋友下手的可能性不高,他们一向低调,不太愿意主动扩大事态,你朋友每天在外面接触的又是些社会名流。” 裴纪也皱了皱眉。 徐闻笙每天出去见谁,连他都很少细问,霍骁却清楚。 裴纪也有一种被窥伺私生活的感觉,可事关徐闻笙的人身安全,他又不能多说什么。 “那些人连当街追车这种事都能做得出,你居然说他们低调。”最终,他只能这么说了一句。 霍骁走在前面:“我这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 又没下文了。 这座疗养院有一片不小的“治疗区域”,而在这个区域之外,则有一幢单独的建筑。 楼层不高,格局简单,环境倒是清幽——小楼周遭种了一圈竹子,和山中的树种完全不同,像是在此处开辟了一片新天地。 霍骁将裴纪也引至二楼,裴纪也沉着一张脸,把门关上了。 “砰”。 那门带起一道风,甩了霍骁一脸。 霍骁:“?” 怎么了这是?
第28章 裴纪也将自己甩到了床上。 这一路精神持续紧绷、起伏,他觉得很累,本想先睡一会儿,等真的闭上眼,却完全睡不着。 好像一想到这片空气里有霍骁存在,他就完全没办法放松下来。 虽然霍骁和他保证过,只需要住一个晚上,但…… 裴纪也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想了想,他翻身坐起,给徐闻笙那边打过去一个电话。 电话一通,那头闹哄哄的,背景音里是和平的纸醉金迷。稍顷,才传出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喂……” “你又喝多了?”裴纪也先问候了一声。 这些日子,徐闻笙到处见人、拉投资,酒没少喝,成果却不算很好。 徐家到底是事业重心转移到国外太久了,在国内已经不剩什么根基,想要人给徐家小少爷面子,还得徐徐图之。 这个过程中,酒是不能少喝的,没有办法,但裴纪也作为朋友,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毕竟,他真正的失去过健康,知道健康的宝贵。 “今天还好吧,我喝酒前还去便利店买了罐牛奶灌下去,至少胃不疼,就是有点撑。”徐闻笙听起来还是有理智的,没太醉,“你有事?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裴纪也“嗯”了一声:“我今天……有点事,不回去住了,你回去以后记得反锁门。” “咦?”徐闻笙的声音突然扬了起来,“你终于想通了,打算跟你那个‘前夫’春风一度?” “什么跟什么。”裴纪也下意识地反驳,说完又一顿,“……你怎么知道我在他这里?” “还真在啊?我只是看你回国这么些天,除了跟我一起玩之外,也就跟他有过联系,随便猜猜。” “……对不起啊,是我朋友太少了。” “所以是不是春风一度?” “别胡说。” 裴纪也说着翻了个身。 他不愿看远景,选了朝着竹林的房间,窗户外满是郁郁葱葱,他喜欢这种被无生命的东西包围的感觉,这让他感觉安全。 出神了片刻,感觉情绪回落到某种宁静的状态,裴纪也才认真道:“以后也别开这种玩笑了。” “嗯?”他态度骤然转变,徐闻笙当然感觉得到,“发生了什么吗?” “也没什么,就是……” 和霍骁的事情,还是在他好了一点之后,为了给自己在国外交上的、唯一且最好的朋友说明情况,才寥寥提过几句。 徐闻笙并不知道太多的细节,裴纪也也没法将那些事宣之于口。他思索着要如何描述,才能让徐闻笙明白他的想法。 “我今天得知,他有很多‘情人’这件事,是我的误会。” “嗯?”徐闻笙没听明白,“那不是好事吗?” “可你觉得‘情人’本身,重要吗?” 徐闻笙一愣。 “我刚刚问了他一件很重要的,甚至是和我有关的事情,但是他回答我说,等……等处理完毕,他都查清楚了,会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裴纪也看着那片竹林,安静地说,“我有手有脚,大脑功能正常,是一个完整且成年的人类,实在不想被人放在这种……被保护者的位置上。” 徐闻笙是个导演。 他热爱生活,醉心创作,在阳光开朗的外表下,有一颗对生活敏感的心。 他明白了裴纪也的意思。 “从前也是这样,我问他那些人和他什么关系,他从来不说,现在却……告诉我,那都是我误会。” 为了挽回他,才愿意告诉他一点点真实的情况。 深层的原因,即便裴纪也追问,霍骁也不愿意说。 裴纪也:“既然什么都不说,会误会也不是我的错,以前深哥教我,凡事不要惩罚自己,何况——” 他话音顿住,徐闻笙正听得入神,便追问了一句:“何况什么?深哥怎么说的?” 裴纪也咬了咬唇,坐起来。 他寻思着,他跟徐闻笙都这么熟了,何况对方还是深哥的老朋友,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便忍着尴尬,一字一句地说:“深哥说我这么善良,一件事要是出问题,八成不是我的错。” “……” 徐闻笙在电话那头笑到打跌。 裴纪也头皮发麻,有些恼怒:“你能不能别笑?” “在下受过专业的训练,除非忍不住。”好半晌,徐闻笙终于笑完了,说了句正经话,“我觉得,深哥说得对,所以我支持你,以后我尽量不开你玩笑。” “为什么是尽量?” “因为我记性不好啊。”徐闻笙摇了摇头,“那既然不是因为这个,你今天为啥不回来?” “……有别的事。” “啧啧,那你可当心。”徐闻笙拖着长音,“成年人,孤男寡男,人又不直……” “没事,我是在他这边,又不是跟他一间房。”裴纪也顿了顿,“进门的时候我把房间反锁了,而且,我吃的药会导致性冷淡,这你不是知道吗?” 徐闻笙:“。” 哦,忘了。 说到裴纪也的病和药,他就不敢往下再深聊了,怕这人触景伤情,犯个病就不好了。徐闻笙生硬地将话题拉回到取景和拉投资上,说了说今天的收获,才结束通话。 电话挂断前,裴纪也还劝他找个合适的制片人。 “小心身体。”裴纪也说。 徐闻笙就笑了:“那找来的制片人还不是要跟资方喝酒,总不能我的身体是身体,制片人的就不是了?好啦,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的。” 两人道别,裴纪也挂断电话,去简单地洗了个澡。 横竖也出不去,而且他不想见霍骁,便只躺在床上玩手机。霍骁中途来敲过一次门,送晚饭,之后就没再来过。裴纪也吃饱喝足,玩着手机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时是清晨,半夜似乎下过一次雨,裴纪也醒来就闻到一股子润泽的青草气。 天气不太好。 这样的天很容易犯病,裴纪也这会儿倒是还好,但明显感觉到今日心绪不宁。 他平时吃的药里有一种是犯病后应急用的,担心自己今天情绪不稳,出房间前,他从药瓶里倒出两颗,用纸片包好,揣进了随身的裤兜里。 下到一楼,早餐已经有人备好。 疗养院的餐点简单,就是些白粥包子鸡蛋小菜,不过裴纪也不挑,他在国外的时候,除非自己做饭,否则没什么机会吃到地道的中餐,是以回国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花式往嘴里炫中式点心。 这种简单的早餐反而合了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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