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孩子始终是要别人才能教好的,承认“无能”的张父求助了教导主任,让他帮忙找个靠谱的人。 “我是坚决不见的,但我爹说只要我出席当天的晚餐今年的零用钱上浮20%,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汪涛他妈也会带他去…” 张文静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讲着,周泽在电话的另一头耐着性子听。 他们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张文静像一只被精心圈养的鸟,她的烦恼充其量是父母对她的期望和约束不符合她散漫的人生目标。她一定程度的叛逆着,但永远不会突破临界值。 周泽知道她爱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以他们为傲,他也知道,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孩子和他搅和在一起,所以,他尽可能地和她保持着距离。 …… 也就两天,他又接到张文静的电话,一惊一乍地:你知道我爹给我介绍的辅导老师是谁吗? 她这样问,让他的心骤然一缩。 “程续哥哥啊,他居然是个学霸,妈呀太帅了,简直是帅的平方啊!” 就像对这个答案有所预计一样,周泽很平静问:”那他要给你做私教了?“ “没,我爸吃蔫了,居然没谈拢。 你不知道过程有多曲折啊,一开始是我不同意,然后是我爸知道对方是个退学生他不同意… 后来教导主任把人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再把他领进来后,我和我爸当然还有汪涛和他妈都同意了,甚至还同意了每天挑个时间去他家补习… 结果,不知道为啥,他们关上门聊了好半天,聊崩了,程续哥哥不同意了…” 一句话就可以描述完的事情,被张文静抑扬顿挫层层递进,讲出了相声的效果。 …… 再两天,周泽的伤也好得基本利索了,他突然失去了去网吧的兴致,在家翻出过去的教科书走马观花地看着,一边看,一边想—— 程续对这些内容都很熟悉吗? 他学习那么优秀是因为有理想吗? 他的理想现在还在吗… 周泽过了几天靠看教科书打发时间、靠教科书下饭、靠教科书催眠的日子。 然后,出乎意料地,他接到了程续的电话:“还想找我补习吗?” “补!”周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能约到家长吗?我需要和他们面谈一下,任何一个都行。” 周泽把手里的电话拽紧了,大脑还未决断,嘴已经不经请示地扔出了答案:“行!” …… 朱妤琳上午基本在家补觉,下午起床后是她一天里最正常的时间,虽然带着宿醉后的萎靡但好歹能正常沟通。 周泽说要带补习老师上门交流,她愕然,但当然不会反对,毕竟周泽才是她真正的谋生工具,他每一次大考的成绩都像打在他身上的价标,明码实价写进了合同里。 …… 约定的时间到了,周泽早早在楼下等人,他殷切地扫视每一辆途经的自行车,却触不及防和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程续四目相对,他一瞬愣住了。 程续剪掉了长发。 清爽的短发,很学生气的白色短袖衬衣、浅色的休闲裤,加上一双干干净净的板鞋,他站在那里足以让任何人晃神。 “你,剪了头发”周泽挤出一句挺傻逼的开场白,像个无话找话的登徒子。 “嗯,我还打了车,车费你记得报销一下。”程续又变成了一个松弛的人。 两人并肩穿过大堂,等电梯的时间,周泽用一种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量说道:“我妈没什么文化,如果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千万别介意。” 他心里忐忑,声音也没有底气。 “嗯,放心吧”程续抬手拍拍周泽的肩,又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文化。” …… “你多大了?”朱妤琳架着腿,手里夹着只烟散漫坐沙发上,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年。 “18” “在哪儿读书啊?”她随口一问。 “没读了。”程续答得挺淡定,周泽却紧张得手心拽满了汗。 朱妤琳那双虽早已不清澈却依然称得上妩媚的眼睛勾了起来,她拂一把颈侧的卷发,似笑非笑说道: “你这种条件出去做个模特儿肯定比做补习老师合适,你都不读书了,让我把周泽交给你?” 她俯身在茶几上蓝色的水晶烟灰缸里掐灭了手里的烟,作势起身。 “现在不读书并不代表我以后不读书,更不代表我没有读好书教好周泽的能力。” 不知是程续应对得着实沉着,还是一长串读不读书的话把朱妤琳绕得有点晕,她好整以暇地又坐下了。 …… 程续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摊开放茶几上,看着朱妤琳说道: “我之前是一中的高中生,高□□学的,退学前已大概率可以保送最好的那两所学校… 这上面有我班主任和年级教导主任的号码,你需要的话可以打电话核实我说的话。 朱妤琳靠在沙发背上,半垂的眼皮抬了起来,问了一个又让周泽捏汗的问题:“为什么退学?” “一个学生,只要确保自己具备随时能考去理想学校的能力,退学的理由就没那么重要了,您只需要知道我是自愿退学而不是因为品行不端受了处分。” “说吧,你怎么收费。”朱妤琳挤了挤眉失去了继续斡旋的耐心。 “来之前我问了周泽,他们班73人,他上学年的成绩是班级65名” 说到这里程续顿了顿,朱妤琳不以为意地抬了抬眉,一旁的周泽第一次为自己的成绩感到微微的尴尬。 “新学期,如果期末考试他考不进班级前三十名,我不收费,考进前三十我收两万五、考进前十五,我收十万,不管哪一次大考他如果考进前三…” “我给你三十万!” 朱妤琳点上一只烟用一种自认优雅的姿势夹指间,嘴角挂着点嘲弄的笑,“需要我给你立个字据吗?” ----
第16章 对自己狠的人 “需要我给你立个字据吗?”朱妤琳唇角挂着点嘲弄的笑。 “需要!”程续应一句,扭头看着一旁的周泽“去拿纸和笔。” 周泽一时有一种要签卖身契的感觉。 程续埋头在周泽拿出来的一个笔记本上把刚才谈话的要点分门别类记录了。 把本子调个个儿推到朱妤琳面前,他示意她在当事人那一栏签名。 朱妤琳倒也不含糊,俯身大大方方把自己的名署上了,直起背时调侃一句:“还挺专业,之前老干这个?” “之前不收钱。”程续回得不卑不亢。 朱妤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拍拍落在长裙上的些许烟灰,起了身。 程续紧跟着站起来,扫一眼一旁的周泽,他说:“我希望周泽搬去我家住”。 朱妤琳驻足看向他:“哦?为什么?” “下学期他就初三了,我家离学校近,就他现在的基础,我觉得住我家是很有必要的。” “生活费另计吗?”朱妤琳似笑非笑,用一种洞穿一切的眼神打量程续。 程续毫不露怯地和她对视:“生活费啊,就当我的赌注吧,他也吃不了多少。” “去不去你那儿,周泽说了算,每周保证回家一天。” 朱妤琳倒也不表演啥骨肉分别依依不舍的桥段,摆摆手摇曳着进了自己的卧室。 …… 周泽用十来分钟就收好了自己的行李。 下楼,迈出大堂,两人站在小区的候车点等车。 太阳将落未落,霞光将整个西面泼洒成浓墨重彩的一幅画,周泽偏头看一眼身旁的程续,他单肩挎着他的行李包一脸漠色地映入了画里。 “你为什么没同意给张文静和汪涛补习?” 周泽其实还想问为什么最终同意给我补习,但话到口中却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没有不同意给他们补,但后来想想,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 程续答了,又像没答。 “生活费,我自己出”。 “嗯,别忘了今天的打车费”。 这人似乎和之前很不同,周泽偏头看他,程续微微勾着点嘴角对上周泽的目光,就像回应他心里的疑问,说道: “今后不会再和你客气了” …… 出租车转进小巷,门庭若市的食肆、拥挤嘈杂的小商品店、推着车吆喝的小贩和散落在街面三两成群的人、无序穿插的车… 夕阳将这一切的一切笼统渡上了一层金辉。 周泽迈下车,微狭着眼环顾四周,他知道自己的新生活开始了。 程续掏出钥匙解锁推开门,有过一面之缘的柳琪陪着程父在阳台观落日。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合上手里的素描本推着老人到客厅,俊俏的脸堆满讶异:“哇,周泽同学原来是个漂亮的小可爱呢。” 感情上次小可爱没叫出口是因为嫌当时鼻青脸肿的自己丑。 周泽站在原地以不回应当回应,他从来都不是个能和人寒暄嬉闹的人,哪怕很熟都不行。 程父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抬了抬,程续扭头对他说道:“去,我爸想和你说话。” 周泽几步上前,俯身凑老人面前。 “宝贝,欢迎你!”很轻的声音,就像唇语。 周泽不明所以的眼眶一热——长这么大竟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自己。 “我爸最会煽情了,三言两语就能骗到校花的人,一般人真扛不住”,程续把他的行李扔进卧室的地面,冷言冷语说:“赶紧收拾!” 周泽紧跟而上,程续拍拍整间屋最醒目的家具,一张实木的书桌:“这个,今后归你了”,旋即,他指指已经成功“变身”的双层铁架床: “床,你睡上铺,我晚上得起夜,必须睡下铺”。 跟上次相比,周泽发现书桌上多出了一盏台灯,他把书包扔桌面,垂着脑袋开始往外掏书本:“我两年没读过书,前三十?你这单买卖得血亏…” “不会!” 这回应过于笃定,周泽忍不住看着他问:“为什么?” 程续倚在书桌旁不紧不慢应他: “打架断后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特别牛逼的人,一种是对自己特别狠的人,你是第二种,对自己特别狠的人只要下了决心,干什么都行。” 程续从裤兜里摸出那张已经发皱的字据拍周泽面前:“贴墙上,早晚瞻仰”。 …… 这个暑假还剩半个来月,周泽过上了地狱式拉练生活。 早上六点半去操场听着英语跑步醒脑,早餐后开始学习,午餐前抽半小时去楼下买菜当休息,中午睡一会儿,下午接着学,中途吃饭洗碗直至晚上九点半。 程续的补习方法很粗暴,英语、语文从头开始背,基本属于你能在书本上看到的都得背下来,数学他觉得周泽基础不错,初一初二的试题从基础的到提高的刷完两本真题,物理他认为初二的知识简单到和语文书一样直白,反复看就完了,还好没要求他像语文一样背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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