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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晚的暴雨，像洗净了这初冬所有的尘和霭，天清透得过分，晨曦灿灿落在窗沿。 林熠微抬下颌望出去，竟是有些出神了。 程续并不想刺痛他，更不想刺激他，开声宽慰：“林熠，我从认识你开始，你就在哪儿哪儿都是中心，一群人簇拥着你，多少人因为能认识你感到骄傲有面子… 你并不缺我这个朋友。” 林熠转头回来看着他，不带情绪地说， “缺不缺的，你说了不算吧。” 两个三十开外的大男人讨论这种话题多少都有点矫情，程续看着眼前这张和周泽挂相的脸突然没了脾气，很诚恳地说： “我们三目前这种谁和谁都不稳定的状态，关系真不好处理，你就放过我吧。” 想利用他刺激周泽也好，因为周泽被激发了胜负欲也好，程续已不想深究，那两年的回忆慢慢回巢，他知道林熠当年是真的对他有在意的。 那点好，甚至经得住琢磨。 但他也不会试图利用那一点点时过境迁的交情去规劝这个人放弃和周泽的纠葛。 他没那么大的脸，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他能做的，不过是坚定地站在周泽身后而已。 …… 没应他的话，但也没再继续纠结一些有的没的，林熠看一眼扔在桌面的手机，“八点，今天我有事儿，省下一小时。” 他站起来，眼神落在程续的脸上，快速扫一遍全身，说： “今天可以下床适当活动了，悠着点，八点半，有人你给你送餐，好好吃饭。” 两句话，把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程续对他这种语气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眉头一抽，刚想说点啥，对方已经走到了门口。 拉门的一瞬间，林熠回头扔下一句：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就当我单方面疼你，五天，咬牙受着吧！” 林熠走得很快，甚至罔顾风度地没回应护士站一溜姑娘的注目礼。 刚才在病房里，他几乎没有一句真话，也没有一个表情能代表他真实的情绪，他的心有点累，没法在这地儿多呆上片刻。 …… 周泽在北京开会，政策研讨，鸿昌上上下下几十个老板列席。 拿着两千万年薪的首席金融分析师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上好的普洱下去了至少四杯，多角度论证了自己坚持中心区域拿地，维持高杠杆运转，保持现金流安全边际等诸多观点，同时强调环京布局的重要性。 地产公司的钱永远放在最热的地方，恨不得像A股里的赌徒，在拉升之前高杠杆进入，然后斩获利润快速撤队。 京津翼一体喊了很多年了，但却因三地利益掣肘，当地官员互相推诿拖延，一直没能落到实处。 今年就不一样了，中国省部级官员开始调整，这三个地儿的一二把手全换一遍，这是要旗帜鲜明地打破地方利益抱团推动政策落地了。 鸿昌今年也会有大的人事变化，如果不出所料，华南的一哥，也就是周泽的直线老板郑仕祺将升任执行总裁，而周泽，则将顺理成章的上一个台阶。 权利的交替和渐次下放，就是这一两年之间。 …… 连轴会，中间只有一小时就餐，周泽闪过几个靠近自己想要寒暄的同事溜到了隔壁会议室。 电话刚拨通，程续就接了起来。 周泽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程续答：“感觉有点想你。” ----
第85章 叫我的名字 并不是个会说情话的，所以，说起来尤为动人，周泽在电话这头直接愣了半分钟，讷讷道： “我晚上会赶回去的，但可能得十点来钟了，不知医院给不给我探你一眼。” 在他出院前，在不耽误重要会务的前提下，周泽是可以去医院探的，这是他和老爷子据理力争的结果。 “别来了，有空给我个电话就行。” 会议室的门被轻敲两下推开了，秘书压低声音问：“周总，酒店送餐，你主菜需要牛肉、刺生还是纯素” “素”，周泽摆摆手示意对方把门关上。 “怎么吃上素了？”程续在电话里随口一问。 周泽顿了片刻，颇为幽怨地说，“因为‘荤’的吃不上”。 这个话，程续就不好接了。 青天白日的，两人居然诡异地同时想起了那些酣畅淋漓的情事。 程续是个凡事先让半步的人，但在床上是不让的，伺候他也折腾他。 …… 下午的内容是核心城市拍地情况和竞争对手分析。 对于周泽来说，这个内容远比上午的更有价值，毕竟理论代表未知，而资本市场上的金钱则代表深思熟虑后的实践。 鸿昌目前的规模是排得上号的，现任的CEO喜欢盯住头羊，但周泽却喜欢盯住那些背景深厚的国企。 在他的认知里，头羊的行为很多时候是因为贪婪，而大中国的国企，那是代表真理啊。 他和CEO的意见相左，但作为一个既没有实权又暂时没有股权的待定接班人，他的意见并不是那么重要。 …… 会议六点结束，晚上是管理层聚餐，明早八点半继续。 别说是公司内部聚餐，哪怕外星人现在要接见他，周泽都得请对方另行改期 ，他和老爷子打个招呼，早退一小时带上甩不掉的Law直奔机场。 程续说他想他，不是那种出于安抚的现场live，是在隔着两千公里的电话里，像是一种渴望，一种对信徒的召唤。 七点的飞机，十点落地，司机生生从周泽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焦虑，油门一轰一刻没耽误地疾驰。 到医院已经过了十一点，住院部的大门都已经锁上了。 把Law留在停车场，周泽一个电话拨给王主任，“帮我给住院部的门卫打个招呼，我要上去看看程续。” 足有十秒的停顿，王主任在电话里强调：”只能看啊，他可是刚做过手术的人。“ 周泽… …… 零星几盏廊灯笼着空荡荡的大厅和走廊，护士站值班的姑娘看他一眼，问，“看程医生？” 周泽对暗号似的郑重点点头，姑娘大手一挥，示意他想干嘛干嘛去。 悄无声息推开门，程续捧本书躺床上，愕然望向他。 赶了一夜的路，所有的心急如焚并没有让周泽在这一刻有尘埃落定般的安心。 那心火，反倒像是径直烧进了他的脑子，他整个人晕晕乎乎地，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是燥热，跟要自燃似的。 关门，脱下大衣和西装，周泽站程续床前。 “哥…我想抱你” 和昨天一样一样的话，但他暗哑的声音，灼热的眼神，让这句话透出了一股别样的意味。 他哪里是想要抱人，吃人，倒是更接近一点。 …… 犹豫不过两秒，程续把手上的书一扔，把人拉床沿抵着，“上来！ 周泽毫不犹豫地扑上床，带着情欲的嘴唇随之就印了上去，舌尖舔舐一圈，转瞬从唇缝探入，好一场你来我往湿漉漉的亲吻。 并不尽兴，怕碰到程续的伤口，周泽靠手肘的力量撑在程续的肩膀两侧，半身悬空着，跟做平板支撑也没差多远了。 但就这么艰难的姿势，也没妨碍他的欲念像初春的草籽亦或病毒，借着股风，便快速的滋生，疯狂地蔓延。 这就快关不住的欲望，激得他周身血脉贲张，呼吸整个乱了套，话，也都是疯言疯语。 “我想要你，想得要命” “是想要我的命吧！” 程续勾了勾唇角，这个时候，谁要谁都得废掉他半条命。 一句玩笑话，并没有让周泽的情绪下去半分，嘴唇再次压下去，在程续的嘴唇，下颌，脖子，锁骨，找不到出口似的反复啃噬。 “手，要吗？”程续纵容地揉着他的后脑勺。 “要！”周泽抬头看着他，一双眼暗沉沉的，像蕴着一场大火。 衣扣一颗一颗解开，西裤的拉链划下，程续覆满薄茧的手掌从周泽的下颌划过整个胸膛，在腰际揉捏两把，逐寸下探。 “哥…” 掺杂在喘息间的阵阵轻呼，像在调情，又像在求饶，给这肃静的空间添了数不尽的旖旎。 …… 林熠来得很早，程续看他一眼，又陷进了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不知是否因为这半睡半醒间的一眼，他竟是梦到了这个人。 嘈杂不堪的球场，人影憧憧，联赛的最后一场了，双方的比分咬得很紧，语言身体的碰撞也越来越激烈。 三中打球出了名的脏，拉衣服，别胳膊，甩拐子…防不胜防，对方主场，裁判也是偏，整个队的火气都很旺。 程续是控球后卫，被人无数次明里暗里犯规死死缠住就算了，上半场快结束时竟被狠狠踹在了脚踝。 他吃疼倒地，有人冲上前拽住闯祸的人就是一拳，是林熠。 两队队员迅速围了上来，一场群架剑拔弩张。 不等教练和裁判走近，程续站起来走两步说，“没事儿，继续”，拉开了自己的人。 他向来是息事宁人的。 被甩了一拳的小子大概不识林熠的威名，指着他的脸，用嘴形扔出一句，“C你妈B，这事儿没完。” 程续反手拽住了冲上去想要“杀人”的林熠，挡在两人间，压着声音对对方说： “今晚，挑个地儿，离学校远的。” …… 和昨天一样好的天气，阳光到得很早，单层窗帘，光透进来，斑斑点点落在并不宽敞的病房。 程续彻底醒了，视线从空无一物的天花，慢慢转到坐在床边的林熠身上。 “醒了？”他正在削苹果的手一顿。 “为什么总削苹果？” 林熠没抬眼，继续手里的活，缓缓道： “我妈病了四年，日日神情恍惚，她很爱吃苹果，我每天都会坐她床前帮她削两个… 到后来，她竟是不认得我了，只有我拿起苹果时，才会叫我的名字…” 他抬起头看着程续，笑笑，“给你削，说不定哪天你也会看到苹果就叫出我的名字。” ----
第86章 胡萝卜 这段话很容易被理解为一场表白，而且是情根深种的那种，但话音落下时，挂在林熠脸上那点戏谑的笑，冲淡了当下凝重的氛围。 程续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坦诚的讲，当林熠讲到母亲时，他是有些动容的，毕竟，失去亲人的痛苦，没有多少人比他更能感同身受。 “这么多年，除了我的狗，可是只有你一个人享受过我的服务。”林熠架起腿，靠回椅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嘴可真是够损的，但又有点像欲盖弥彰。程续不想深究，对于看不懂的人和事，他并不会过于纠结，他不是一个容易被干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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