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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续挺无奈地笑了笑，靠在床沿看着这个人问，“林熠，你是不是因为恨我，才非要这样折腾我，我成功地被你搞困惑了。” “恨你，为什么？”林熠眨了眨眼，漫不经心问： “恨你从未曾把我当作朋友？恨你不接受我的善意？恨你护着我最恨的人？”他垂眸摇摇头，“没有…” “但也是恨过的”，他掀起眼皮由下至上看着他，眼神晦暗，声音也是冷：“你在校门口和我动手的那一次，我有一瞬的念头想要杀了你。” 是的，被漠视，被疏远，被敌对，他都没有恨过他，但当他的拳头砸下来的时候，他是万念俱灰的。 一个向来冷静自持的人，竟然能为那个人做到这个程度，因为什么？ 他是想过毁掉他的。 …… 黑茫茫的冬夜，单薄的窗帘被夜风卷起又落下，程续心口猛地一缩，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紧跟着涌上来，他撑在床沿上的手无意识地颤了颤。 他听出了强烈的委屈，也有切齿的恨，但他却最终选择放过了自己。 想要让他付出代价，林熠是有过机会的，那一场，真揪住不放，退学都有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程续才开口问：“为什么没报复我？” 林熠视线从他的脸挪向无法穿透的夜空，再回到程续的脸上时，已经又一副欠抽的样子： “我不是来了吗？” …… 本来挺严肃的一场对话，程续生生被他这句话搞无语了，他垂眼在眉间抹了两下，压住笑，看着他问：“带着你的支票和苹果，天天过来恐吓我？” “糖衣炮弹是我研发的新型武器，专对付我打不过的人。”林熠一条胳膊绕在椅背，整个人说不出的散漫。 两人间刚才还沉重的气氛彻底松弛下来。 “林熠”，程续喊他一声。 这一声跟在插科打诨的对话后显得尤为隆重，林熠不自觉把架在椅背上的一条胳膊收回来，摆出了一副认真听话的姿势。 “这几天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我是有对过去的行为后悔的…”程续抿嘴停顿了片刻，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会和你做朋友，我依然会护着周泽，但我会努力说服你接受我的选择，也就不会发展到最后和你拳脚相向。” …… 冬日的凌晨，启明星在遥远的东方将升未升，城市尚在沉睡，周遭静得很，程续的每一个字都那么沉，是发自肺腑的诚意。 林熠却只是笑笑，淡然说道，“可惜时光无法倒流，纵然会，或许也不会是你设想的结果。” 他像是极度疲惫一般，闭眼缓了几秒，睁眼再看向程续时，脸上慢慢展开一抹戏谑的笑，“你可以补救的，现在，和我做朋友吧！” 他扬起下颌，收了脸上的笑意，“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可以考虑，放下私人恩怨，今后不再主动找周泽的麻烦。” ----
第90章 朋友 周泽来的时候带着Law和张文静，推门的时候，留在门口的Law低声叮咛，“两小时，二少爷，别让我难做。” 张文静回头讶异道，“为什么…”， 不想解释现在自己被24小时监控的窘境，周泽看一眼半躺床上吊针的程续，打断了她：“别吵，回头再说”。 直觉程续的脸色不如昨日，他两步走到床前，关切地问：“昨天睡好了吗？” 不待程续回答，张文静一把推开他，挤身上前，拉住了程续的手：“程续哥哥，我一直要来的，周泽不让，说我会影响你，你还好吗？” “挺好的”，程续看了看周泽的脸色，抽了抽自己的手，居然没抽动。 “我感觉你都瘦了”，张文静眼圈一红，把他的手拽得更紧了。 “文静，你倒是胖了。” 张文静整个人一怔，甩开他的手，摸摸自己的脸，“有吗？体重没怎么变啊。” 程续笑笑，从善如流地道歉：“对不起，那是我看错了。” …… “今天怎么这个点还没吊完针？”周泽把张文静扒拉到身后。 “早上耽误了。” “为什么耽误。”程续这种凡事儿起个头就当结束的性子，成功地培养出了周泽对着他凡事寻根究底的习惯。 程续坦言：“林熠在我这儿搞了一场胃痉挛，折腾了有三小时。” “那个变态为什么在？他是活着出去的吗？”张文静抢占了发言的先机。 从小和周泽一起，不知见识了多少这个人的暴力和阴兀，她甚至比周泽还痛很他。 “…走出去的，为什么在比较复杂，回头你让周泽给你解释好不好。” 本来脸色就不怎么好的周泽，脸色愈加的不好了，“他是不是演戏？” “这个，不好演，尤其在我面前更加不好演。” “程续哥哥，他有没有对你进行人身攻击或者其他方面的恐吓？你不要怕他，有我和周泽在…”张文静猛的神色一滞： “他不会说你处理不当影响你的前途吧，他那么恶毒，什么干不出来。” “文静”，程续喊住她，”不用担心，他只是想和我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张文静瞪大眼，“程续哥哥，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可比他威胁恐吓你危险一百倍啊…” 周泽第一次对张文静刮目相看。 …… “文静，你出去一下，我有点事儿单独和程续聊聊。” 张文静微微一愣，下意识想问还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却震慑于周泽严肃的表情，嘴唇嗫嚅两下，嗯一声，转身拉门出去了。 “哥”，刚才还一脸威严的人，委委屈屈坐在了床沿。 “怎么了？” 程续似看透了他的心思，拉住他的手低声安抚：“我不会和林熠走近的，这几天是因为被困在这里没办法，你别不开心。” “我想和你一起躺一会儿。”周泽眼巴巴地看着他。 程续是有点为难的，毕竟一只手还吊着针，侧个身都没那么方便，但能怎么办呢，周泽这眼神他压根扛不住。 “上来”，他往一侧挪了挪。 翻上床，周泽侧身抱住身边人，沉默好一阵儿，几近耳语道：“我接下来应该没法来找你了”，他把环在程续腰侧的手勒紧了些： “两年，只有你心里还有我，我一定会用今后的几十年慢慢补偿你。” “我比较关心你怎么补偿。”程续嘴角带着点笑，用拇指的指腹在他眼底温柔地擦过。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想干的我都陪你。”周泽的眼眶泛红，一眼不错的看着他。 这眼神啊，太灼热，太深情，程续堪堪只敢对视两秒，他闭眼缓了缓，压着周泽的后脑勺凑近自己，顶着随时有人敲门的压力给了他一个深吻： “我现在就有想干的事情。” 他眼里盛着久旷的□□，胸腔起伏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三年再两年，你回来可要好好领罚。” “我帮你。”周泽看他一眼，往他身下俯身。 程续不领情地推他一把，“下去帮我倒杯清心寡欲茶。” …… 喝下一杯凉水，□□勉强被灵魂束缚住，程续问他，“今天这一出，张文静肯定是要盘问你的，你想好怎么回她了吗？” “我想实话实说，你介意吗？”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就是这丫头单纯，你别给她刺激出什么毛病来。” 周泽拉开门把在门口罚站半天的张文静叫了进来。 “搞什么嘛，你们折腾这么久，我脚都站麻了”张文静低声嘟囔。 “文静，今后你不许再张罗给你程续哥哥介绍对象了。”周泽努力保持着语调的一贯沉稳。 张文静是时不时打电话给程续的，甚至还不止一次想把身边的女孩儿“推销”给他，被后来知道的周泽莫名其妙地大发雷霆修理了一通，引发了两人二十年以来唯一一次冷战，最终以周泽的道歉了结。 “程续哥哥有对象啦？”张文静嘴角微弯，眼睛鋥鋥发光。 “嗯，很早之前就有了。”程续朝她点点头。 “啊，嫂子在哪里？”张文静凑近他，激动得快要扑上去了。 周泽拉住她，顿了片刻，说：“他就是你嫂子。” 真便宜都被躺床上的占完了，口头上的，他务必要占到上风。 张文静的眼神钟摆一般在两人脸上晃一圈，花了小十秒在脑子里把刚才的对话逐字拆开再组合，顿时一副被雷劈中了的架势，呆立在了现场。 程续低头笑一阵儿，抬头看着周泽说，“行，我等你驾七彩祥云来娶我。” …… 如果说这几天以来程续对林熠唯一有所感激的地方应该是他拒绝了医院提议的捐赠仪式，让他避免了和这个人一起站在台上，甚至挂在墙上。 出院的当天晚上，他接到了林熠的电话，“等你修养好了，约一场球吧，球队的人我尽量叫齐。” 程续在电话里沉默，他是有点犹豫的，因为答应了周泽尽量少和他接触，但这种邀约，直接拒绝，似乎又有些开不了口。 “来吧，大家都很想见你，你知道的，当时你离队时多少人抹眼泪，这可是一群大老爷们儿。”林熠耐心地做他的工作。 “好，一个月以后再说，今天就先这样吧！” 程续刚想挂电话，对方喊住他，“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你做朋友，我后来想了想，应该给你一个更认真的答案… 这么多年，我是动过很多次念头来找你聊聊的，但因为你和周泽的关系，也因为自己心里堵着的憋屈，一直没有付诸于行动… 你知道的，我不是个大方的人。”他在电话里自嘲般笑笑。 “但知道你出事了的一瞬间，我感觉我必须要抛下那些自尊和顾虑了… 毕竟，要是你真有什么，我可就永远听不到你的道歉了。” 程续听出了他在努力克制情绪，甚至努力给这段话一个轻松的ending，他第一次给了林熠足够的耐心，没有打断他。 “从小到大，你是唯一一个我认真想要交的人，可能是因为那些并肩作战的情谊，可能是因为都失去过至亲的同理心。 总之，你在我这里是非常特殊的… 别总拒绝我，也别讨厌我，毕竟，我已经努力变得没有之前那么让人讨厌了。” 不得不说，这么久以来，程续对林熠有过困惑，有过厌恶，有过愧疚。 但，这一次，他被他实实在在打动了。 …… 一场院住下来，程续收获颇丰，既拥有了周泽的承诺，还喜提了林熠的友谊，顺便成为了院里的舆论中心。 拎着支票削苹果的林公子，面无人色冲进病房每天三更来半夜走的周公子，三人之间的关系扑簌迷离，完败了送樱桃的副院长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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