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拽住吴昼的袖子:“再陪陪我。” 吴昼弯腰跟程阮咬耳朵:“你确定要我陪你,而不是那位?” “我再待一会儿,那位就要让顾临来提人了。” 吴昼于是笑着起身道:“今天也忙碌了一天,你好好休息,我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程阮本来还想挽留,但听吴昼这么说也不再坚持,只好目送着他和顾临肩并肩离开。 骆酩之握住轮椅的推手:“回去吧。” “骆酩之。”程阮努力地仰起头看向骆酩之。 “今天……很感谢你。” “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父亲葬礼上的闹剧说不定会重演。” “听说他的车都快开到程家门口了,又折了回去。” “是你帮我拦住了程锦吧?” 骆酩之推着程阮往里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程阮知道骆酩之没否认就是承认,笃定地说:“那就是你了。” 到现在,他几乎可以确认骆酩之是和老爷子达成了某种协定,并且与骆家的利益息息相关。 不然骆酩之不会帮他到这一步。 “是我。”骆酩之不再推辞,走到门口,自然地将程阮抱起,任身后的人将轮椅撤下。 “是我又怎样?你嘴上说着感谢,倒是怎么个感谢法?” 程阮以为骆酩之要就事论事,咬着嘴唇道:“我……会回报你的。” 虽然不知道骆酩之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只要不太离谱,他会让他如愿。 骆酩之主动提起:“遗嘱的事我已经派人查了,只要控制住那个律师,证明是程锦伪造,并不难。” “击败程阮的另一个关键,是找出行凶者和程锦的联系。” 程阮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叫住了给他按摩小腿的骆酩之。 骆酩之抬眼看向他。 “让我来吧。” 骆酩之意外地挑了下眉,想要听程阮给出的理由。 “我知道你愿意帮我,但这是我和程锦的竞争,我想……自己来。” 怕被骆酩之嘲笑,程阮赶紧解释:“我不是逞强啊,我知道我能力不如你,以前也是靠了很多老爷子的帮衬,现在能拿下项目也是借了你的力量,但我……就是想独立一回,靠自己回敬程锦。” 见骆酩之不出声,程阮的声音越来越小声:“你要嘲笑就嘲笑吧,不过要是我斗不过了,我还是会求你的。” 他自顾自的嘀咕着:“总不能真输给程锦。” 骆酩之哑然失笑:“好。” 但他还是准备补充:“不过需要纠正的是,我并不会嘲笑你。” 程阮抬起头:“嗯?” 骆酩之轻轻按揉着程阮的小腿肚,指腹在上面打转。 “我尊重你的选择。” 时至今日,他已经很了解程阮的脾性。在第一次听到他关于“对错”和“输赢”的言论时,他就明白,程阮大抵和他不是一类人。 但这并不妨碍什么,他可以纵容程阮的一切想法和决定。 “谢谢你。”程阮真挚地看着骆酩之的眼睛,忽然发现在此刻的情形下,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我想老爷子了,每天都想。”程阮闭上眼睛说。 “他之前一直生了很重的病,做完手术后其实并没有康复,却一直让人瞒着我。” “他不想让你担心。”骆酩之说,“或许对他而言,能看着你无忧无虑便是满足。” 倒也不是安慰,这是程述风对他说过的原话。 程家老爷子,远比外界传闻还要溺爱这位小少爷。 “所以我不能倒下。”程阮坚定地说。 他知道老爷子不愿看他消沉。 那他便百倍振作。 “我一定会让程锦付出代价。” · 最近津城似是翻了天。 先是程家老爷子车祸因意外去世,把程家的控制权“给”了向来不受宠的私生子程锦,后又是崔家的生意处处受阻,各项指标急剧下跌,数套产业受到影响,市场叫衰声连连。 除了这些,倒还有一个值得一议的,那便是曾在程家原总裁程煅的葬礼上闹殉情挣名分的第三者,在她的葬礼上也出现了不小的闹剧。 据说是某个被她害得小产的小四跑了出来,骂声和她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说当年程煅葬礼上那一闹,倒真是经典。私生子被按着在牌位前磕头不停,小三声泪俱下地控诉程家老爷子,还把程阮和早已自杀逝世的程家夫人骂得毫无体面。 发着高烧的程家小少爷直接穿着睡衣从对面的楼上下来,把她回敬得狗血淋头。 程家小少爷的个性也是自此传开来。 程阮其实不喜欢吵架,也不善于吵架,毕竟他是个连友谊辩论赛都会吃瘪的人,但在这方面,他倒是天赋异禀到无师自通。 程家小少爷的名声传遍津城,看热闹的,自然也是多了些,比如之前令人意想不到的婚礼,又比如,现在更加令人捉摸不透的遗嘱。 各种阴谋论传开,但现在公认的是,小少爷风光不了多久了。 到底连和骆家的联姻都是他勉强来的。 程阮看着网上和纸媒的舆论和传闻,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说我要完了。”程阮刚处理完非遗街区的事项,单手撑着脸看桌上的股东会议方案,“就没有一个看好我的吗?” 柳特助连忙道:“还是有的。” 程阮充满怀疑地看向柳特助:“真的?” 柳特助翻动手里的一篇报道,恳切地上前一步:“没错,比如《津城晚报》……” 《津城晚报》是骆家的报社。 看完那篇言之凿凿的报道,程阮心情好了不少。 “马上就是股东大会,程锦估计还挺迫不及待。我这几天都忙于木遥镇项目的事,那位律师找到了吗?” 柳特助摇头道:“自从解除骆家不久前提起的调查,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估计是在避风头,等到大会换选再带着遗嘱过来。” “但我们已经布控了所有的交通线,如果他出现,一定能发现。” “我知道了。”程阮点头,看向因为几晚没睡而眼圈青黑的特助,“你辛苦了。” 柳特助受宠若惊,犹豫片刻道:“您放心程先生,真相一定会浮出水面的。” “谢谢。” 程阮感触地望着柳特助的背影,想起了还在医院的路龄。 司机已经率先康复出院,今天是路秘书出院的日子。 程阮坐了章离的车去接她。 虽然和骆酩之约定非必要无需帮忙,但骆酩之始终坚持让章离亲自负责他的出行,甚至将自己贴身的保镖都派在了他身边。 程阮本来推辞,但骆酩之向来说一不二,于是他也不再挣扎。 算了,都成众矢之的了,骆酩之现在还愿意对他耐心,是他程阮的荣幸。 程阮径直走到VIP病房,看到了里面的路龄。 路龄已经恢复,本来想立即返岗,却被程阮推了过去。 “路秘书,一直以来,你辛苦了。” “我知道,你之前一直跟在老爷子身边,后来又被老爷子派来帮衬我,压力不小。” “您言重了。”路龄一身素色的衬衫牛仔裤,却依旧身形干练,“那都是我该做的。” 既然不是工作场合,路龄也直言不讳:“我是程老爷亲手扶上来的,这些年也算是看着您长大,如果能帮到您,我不会推辞。” “我跟着程老爷也算见识了不少风雨,利益场上处处险象环生,勾心斗角腥风血雨比比皆是,您不必因为这次突发事件而自责。” 程阮没想到路龄会如此豁达:“谢谢路秘书。” 路龄摇头,审视道:“在其位,谋其职,除了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非遗文化街区的项目,不是吗?” “遗嘱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您放心去查,项目的事,交给我便好。” 程阮和路龄对视,久久相视一笑。 “我何德何能。” 路龄看向门口的章离:“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或是追随,如果您在感叹自己何德何能,我想答案只有一个。” “那便是因为您值得。”
第43章 路龄回归,程阮身上的压力确实小了不少。亲自盯了程锦一天,他很快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送崔静萱去医院检查身体后,程锦乘坐上了另一辆车,目的地是一家爬满藤蔓的老院子,在里面待了接近两个小时才离开。 程阮隐约觉得照片上的那家院子有些眼熟。 “这是哪里?” 柳特助报出一处巷子的名号,但见到程阮的神色,他意识这不是程阮想要的答案。 “我这就让人去查……” 程阮却道:“不必了,我去一趟。” 听到程阮的决定,柳特助惊诧地抬起头:“这事儿交给我们去办就好,您何必亲自去一趟?” “要是无功而返,岂不是浪费您的精力?” 程阮摇头:“我记起这是哪里了。” 他放下手中的照片起身,走出办公室。 “这是程锦以前住过的地方。” · 程阮的确去过那里。 得知父亲出轨,程阮气急败坏地拉着管家带他找小三,却看到程锦正被那女人拿着藤鞭抽打。 “我有没有说过,叫他什么!” 程锦的哭声在院子里回想:“他不是我爸爸!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们!” “你胡说!”女人给了他一巴掌,“他最在乎的就是我们,不然怎么会把我们安置在这里!” “阿锦,你给我记住,你是程煅的亲生骨肉,我是他最爱的女人,那老宅的病秧子和小白脸才是你该憎恨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你也不会受现在的苦!你要恨他们!” 程阮现在都还记得女人的歇斯底里,不禁对程锦如今的病态和扭曲有几分了然。 先天和后天都占尽了,难怪如此心狠手辣。 站在门外,柳特助轻唤:“程先生?” 程阮回过神,看向前方大门微掩的院落:“你留在外面。” 柳特助大惊失色:“不能让您一个人以身犯险!” “您出来都没有告诉骆先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 “……” 程阮望着柳特助身后的章离和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我没说一个人进去,只是不要你陪我进去。” “呃……” 柳特助委屈地看着跟在程阮身边的章离,盯着自己胳膊上薄薄的一层肌肉面带哀伤。 好吧,论战力,他确实打不过身经百战的章秘书。 柳特助在转角外等候,程阮走过去轻轻一推,院落的门就露出一条缝隙。 程阮和章离对视一眼,迈脚进入了院子里。 此时是傍晚时分,院子里很静,除了墙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和飞驰声,里面的动静微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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