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筝拿起了一块菜名,上面写着“秋水伊人”,而反面则是写了主要食材。 时筝感兴趣地全部看完了,突然发现里面的食材无一例外都是素的,一丝荤腥都没有。 他觉得有些奇怪,问叶津渡:“怎么都是素的?” 叶津渡看着他,说:“因为是素食餐厅。” 时筝意外了一下,随后又想到了某种联系,是不是他说了要节食的关系。 果然听对方说道:“这家餐厅的老板和我祖母是挚交,不过现在管理的是她的儿子。” 时筝微微睁大眼,就看叶津渡微微一笑,手里拿起一块木牌,给他看上面的字——鹧鸪天。 “这道菜名是她取的。” 时筝对上叶津渡含着清淡笑意的眼睛,像是夜晚静静流淌的碧波幽潭。 “祖母在的时候我倒常来,原来那里是仿江南园林的回廊,现在才改成假山的。” 叶津渡目光指了指时筝的身后。 至于为什么要带时筝来这里,如果不是对方说要节食,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这个地方,毕竟太久没有踏足,好像一片尘封的记忆,突然被一片急风骤雨吹开,露出了斑斑驳驳的印记。 “厨师很擅长做素食养生餐,有很多要减肥健身的人都会来这里订餐,所以你多少吃一点,不枉费我好不容易把你养胖的苦心。” 听到前面,时筝还有些伤感,直到最后一句,又把他弄得好气又好笑。 他还在想自己的胖是因为自己没有节制,没想到真的有某人在里面的推波助澜。 “叶津渡,你就不怕我变成一个大胖子吗?” 时筝问道。 叶津渡毫不在意地说:“只要你身体健康,胖了也好。” 时筝被他这句话弄得哑口无言,竟然也找不出反驳的话。他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压制住砰砰乱跳的心脏。 又觉得这人甜言蜜语随手拈来,十分可恶。 他以前很讨厌满嘴都是花言巧语的人,但是叶津渡每次都能把这些话讲得像是家常便饭一样问心无愧。 要么经验老道的花花公子,要么是用情至深的专一之人。 他的外表告诉时筝,叶津渡是前者,但是从两人在一起的种种看来,叶津渡是个和花心沾不上边的人。 时筝舔了舔嘴唇,说:“如果我又胖又丑,站在你旁边,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是当明星惯了,对外貌的纠结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不能忍受被别人说哪里丑,自然不能忍受自己变胖。 谁知叶津渡轻笑了一声,说:“要是我变成了又胖又丑还脱发的中年油腻Alpha。你还会牵我手吗?” 时筝想了想叶津渡如果有了双下巴,八块腹肌变成了五花肉,头顶地中海…… 不敢想象。 他一方面想说这不可能,叶津渡自律得很,一方面又觉得万一真的这样,只要还是叶津渡,那无论外表变得怎么奇怪,都是叶津渡。 但是如果换了一个陌生人来顶着这个外表,时筝是一万分之一也不可能会靠近的。 他沉思了半天,终于说道:“我会拉着你去健身,植发。” 叶津渡听了,笑弯了一双灼灼生辉的眼。像是阳光下波光粼粼被蜻蜓飞过的湖水。 “如果我不,你会和我分开吗?” “……当然不会。” 时筝回答得很快,快的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两边脸颊绯红,才神色波动地说:“你四十岁的时候,我都快五十岁了,有什么好嫌弃你的……” 他眼神都胡乱看向两边。 “那个时候——” 叶津渡忽然声音变得辽远。 “我们也在一起。” 他看向脸红的时筝,十分平静地说道:“你老一岁,我也老一岁,你老十岁,我也老十岁,我们会一起老去,看彼此头发变白牙齿掉光,但也会拉着手一起散步,一起这样坐着吃饭,说话。” 时筝懵了一下。 叶津渡话在他的脑海里勾勒出一幅幅画面,画面遥远而迷糊,却又带着一种真实感。 最终时筝还是吃了晚饭,他觉得自己立场实在不坚定,总是被Alpha三言两语击溃,就没了立场。 虽然叶津渡说要带他去健身房,但时筝仍旧觉得自己上当了。 两个人吃完饭。从楼上出来,刚好看到门口有对夫妻,两个人牵着小孩,让小孩在空中荡着,发出开心的笑声。 时筝看走了眼,一阵胡思乱想之下,竟然代入了自己和叶津渡。 如果叶津渡有了孩子,肯定是一个好父亲吧。 可是他会成为一个好母亲吗? 他不敢再想下去。 时筝心神不宁地坐在副驾驶上,这个问题像一团噩梦缠绕在他的历史与情感里。 他不断地想到自己的童年,不断的想到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好像是一个个明晃晃的碎玻璃,提醒他曾经因此鲜血淋漓。 又想到了时佟,便更加难安。 时佟控诉他冷漠,和年幼的时佟躲在他怀里哭泣模样重合在一起,又变成了叶津渡的小时候,在阳光灿烂的道路上,骑着一辆会发出声音的自行车,他试着想了想,自己根本学不会那种温柔又仁慈的声音。 “筝筝。” 叶津渡叫了时筝两下,对方才反应过来。 “嗯?” “……恐怕我们得先去趟医院。” 叶津渡表情有些凝重,时筝几乎没看见他这个表情,不免心提起来。
第111章 同来何事不同归 叶老爷子住院了。 因着几天下雨,气温下降,老爷子咳嗽的毛病又犯了,午觉起来咳了血丝,管家偷偷通知了叶慎,叶慎又和梁蕴一起把老爷子送到医院。 虽然老爷子本人淡定得跟没事人似的,反倒是旁边人看得忧心,年纪大了,有个三长两短说到底是比不过年轻人的。 叶津渡和时筝到病房门口时,恰好听到梁蕴在温言软语地说着:“爸,您要是不肯顾念自己,那只能我和阿慎来照顾您了。” “就小毛病,你们一个个的小题大做,丢人。” 叶慎说着,又咳了两声。 时筝拉住了叶津渡的手,小声说:“……我去外面等你……” 叶津渡推门的动作一顿,目光停留在时筝眼底的忧虑。 正想说一起进去,刚好徐嫂打了热水过来。 “津渡少爷。” 她一喊,病房里头也听见了。 “这位是我们小少爷的朋友?长得跟画里出来似的。” 徐嫂慈祥地看着时筝,细细品味着对方如琢如磨的五官,觉得十分眼熟。 时筝抱以微笑,正想借机走开,就听到病房门被拉开。 是梁蕴。 “在门口说什么悄悄话呢……诶?筝筝也来了啊,快进来。” 她瞥了眼叶津渡,直接拉住了时筝的手。把他往病房里带。 “……阿姨……” 时筝不知所措地进了房间,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叶慎和坐在床上,淡淡地打量着他的叶无形。 叶家人的眉眼都一脉而成,眉毛飞扬,眼神坚定,而叶老爷子更是不怒而威,光是看着,时筝都有种千斤压顶的错觉。 就在他不知不觉僵直的时候,就听见梁蕴柔柔地声音在耳边说道:“爸,这是时筝。” 她一只手放在时筝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时筝倏地回神。 “这是津渡的祖父,你和津渡一样,叫声爷爷就好。” “爷爷好,叶叔叔好。” 时筝像个被家长带去见陌生亲戚的小学生,规规矩矩地问好。 他站得直,嘴角抿起羞涩又不自然的笑意。 叶无形嗯了声。又对站在一边的管家说:“我最多住一晚,明早就回去。” 管家听了,一脸犯难地看着叶慎。 梁蕴让时筝在沙发上坐下,问道:“晚饭吃了吗?” “吃了。” 他瞧了眼走到病床旁的叶津渡,听见他语调轻松地说道:“爷爷,这可不是您说了算。” “那谁说了算?” 老爷子气的皱起眉头。 “当然是医生了,等我去和主治医生好好问清楚了,才可以决定您要不要回去。” 叶津渡拍了拍被子,一点也不畏惧叶无形的压力。 老爷子挥走孙子的手,靠在枕头上,斜了眼嬉皮笑脸的孙子,说:“这里不清净。” “爸,医院怎么会不清净?” 叶慎开口道。 “您要是觉得不满意,那我们换个医院。” 不对老爷子要是真的想换,那也没地方换了,毕竟都是顶好的设备都在这里。 “是啊爸,您就忍耐几天,等医生说您病情稳定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梁蕴走到了叶津渡身后,眼底无奈。 叶无形看着这一个个的,都不顺从自己的意思,便觉得十分郁闷。 他看向安静端坐的时筝,又想到了叶津渡前几天的所作所为,更是一口闷气在心里。 “小娃娃,你过来!” 叶无形语气不太好的叫时筝。 时筝眼神愣了下,叶津渡立刻站了起来,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时筝就步伐坚定而轻地走到了离叶无形的病床大概一米远的位置。 叶津渡往时筝身边靠了靠。就听见叶无形一双锋利而清明的眼睛,看着时筝说道:“你今年几岁了?” “29。” 时筝答道。 “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有个弟弟。” “父母健在?” “在。” 老爷子目光微敛,倒是没撒谎。 “如果我同意你和津渡在一起的条件是退出娱乐圈,你怎么想?” “爷爷——” 叶津渡语气里带着几分着急。 “没问你。” 叶无形从容地看着时筝。 时筝背上出了一层汗。 他感觉的到所有人都在看他,等他的回答。 如果他说不。 想必叶老爷子一定会十分生气,毕竟他听说过叶家的传闻,叶无形最看不上舞声弄色之人。但如果他答应了…… 他真的舍得吗? “您的意思是,让我不再演戏,还是退出娱乐圈?” 时筝鼓起勇气问道。 “我不会接受一个抛头露面新闻缠身的孙媳妇儿。” 叶无形语气低沉。 时筝手倏然捏紧,他垂下眼,思考了几秒钟,又看向叶无形充满了审度的视线。 “我可以不出现在幕前,但是演戏这件事,我没办法这么快放弃……” 毕竟是他到目前为止,付出最多的一件事,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呢? 在最无人问津的时候,是演戏让他找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一个充满了生命和鲜活的自己。 “叶老先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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