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忘了原计划一到民宿就出发奔赴景点这回事,闻川宇把水果端到茶几上,和陈览今并肩靠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吃了大半小时。 他的旅行计划从第一天开始就全线崩溃,但好像也没什么所谓,反正终极目标是陈览今能开开心心过这七天,从这个维度看,目前局势大好。 再出门的时候,时间已有点儿晚了,去景点来不及,于是改道去南强街巷。国庆假期人多,尽管还没到晚餐点,已经有许多个摊位旁边排起队,路不太好走。 他们原本并着肩,在人潮里走着走着,陈览今就莫名落后了半步。眼见有要走散的趋势,陈览今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闻川宇的手腕。闻川宇回头看他,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步子放慢了一点,自然地揽住了陈览今的肩。 人潮耸动,陈览今一会儿在闻川宇的身侧,一会儿又几乎被他搂在怀里。Beta没有信息素,却好像莫名可以隔绝旁人的气味。陈览今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像都被调动,集中在这一隅里,被闻川宇碰到的皮肤,也隐约有一些痒意。 可能是这里人太多,信息素太杂,陈览今知觉敏感,多少受到一些影响。陈览今想了想,指了前方的一家便利店,示意闻川宇要过去。 他买了一板抑制贴,用于易感期前的,贴在腺体上,阻隔他人和自己的信息素。没有抑制剂那么强效,但是能防止易感期突然来袭引起不便。 闻川宇没见过这种Alpha用品,神色自然地也拿起一板,还饶有兴致地看产品说明。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和陈览今一起住了一个月,他还没见过陈览今用这些东西,几乎都快忘了他是个Alpha。 “你易感期要来了吗?”闻川宇嘴比脑子快,问出口之后才姗姗来迟地想,这算不算窥探陈览今的隐私? 好在陈览今看起来也没有介意,口吻平淡地回答:“还没有,应该还有半个月吧,但是这里人好多,我怕提前了。” 陈览今其实也没有多强的性别意识,Alpha这个概念对他而言,也就只是脑子里记着三个月一次的易感期的大概时间,提前打好抑制剂,再请几天假,捱过去,再记下一次。除此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了。 他也没觉得自己和闻川宇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把抑制贴递给了闻川宇:“没有镜子,有点贴不好,你能帮我贴一下吗?” 反倒是闻川宇有点儿心情复杂,这不算窥探隐私吧,毕竟是陈览今要求的,他伸手接过。 当事人还大剌剌说:“你找得到腺体吗?大概在……头发下面两指吧?不是这儿,再往下一点。” 天地良心,闻川宇是真的不知道腺体在哪,不是故意要在陈览今后脖颈摸来摸去。等抑制贴的覆膜终于撕下来,闻川宇总算松了口气。 其实他们一个Beta一个Alpha,帮贴个抑制贴这种事其实真的不算什么,闻川宇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好意思什么,但就是挺不好意思的。 陈览今没发现闻川宇的扭捏,还在走出去百来米、闻川宇好容易把这事忘了之后,对着路边的洗手点旧事重提:“啊,这里有镜子,早知道我可以来这里贴了,省得麻烦你。” 闻川宇很想捂脸,又下意识接话:“没事,举手之劳,下次再喊我,我肯定比这回更熟练。” 天呐闻川宇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人流量实在太大,都不用说杂乱的信息素对陈览今的影响,连闻川宇这个Beta都觉得不太舒服。他们排了几个摊位的队,把肚子填饱,就提前返程了,不再在南强街巷人挤人。到民宿的时候才八点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休息。 先把下午随手扔在玄关的行李推回各自房间,他们定的民宿有主次卧,仍按在家的时候分配,一人一间。再一起到客厅打开电视投影,随便找了部电影,一边吃下午买的水果杂货,一边看。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坐了飞机又拖了行李太累,陈览今无知无觉地看着电影睡着了。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背上,身体一点一点地蜷起来。闻川宇蹑手蹑脚地去拿了房间里的毯子,却还是在给陈览今披上的时候不小心把陈览今弄醒了。 他对上陈览今迷糊的视线,轻声说:“醒了?要不要回房间睡?” 陈览今脑子里转了一圈,还没洗漱换衣服,感觉有点儿脏,不想上床。但太困了,这些话都没能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就又闭上眼睛睡熟了。 作者有话说: 捏:(指指点点)
第11章 我易感期提前了。 荒谬啊,陈览今睡醒的时候只觉得实在荒谬。 窗外的天色仍是昏黑的,屋里的还开了一盏并不算太亮的灯,此刻是凌晨四点,而他和闻川宇居然歪歪斜斜地睡在沙发上,就这么睡了好几个小时,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服。 昏睡前最后有意识的瞬间,是闻川宇拿了毯子给他盖,那张毯子现在仍然在他肚子上。他也仍然保持着当时的姿势,也许是沙发太小没地儿折腾,也许是他在这种环境里也能保持睡姿良好。无从验证,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沙发上睡这么久,几乎算一场整觉。 另一侧,闻川宇身上倒是什么也没有,整个人睡得蜷在一起,一米八的个变成了一小团。也许是冷,又或者就喜欢这个睡姿,同样也无从验证,他第一次看见闻川宇睡着。 陈览今迷糊了一会儿,在“继续睡”和“回床上睡”两个选择之间天人交战,最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选项C,把他睡前应做但是没做的事做了——洗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沙发上睡了一夜,陈览今觉得自己哪哪儿都有点儿不舒服,头隐隐作痛,身上也很酸,意识和动作都很迟缓,或许洗个热水澡能好一些。 陈览今小心翼翼地起身,把毯子盖到了闻川宇的身上。闻川宇睡得很熟,没有被惊醒。 深夜的昆明还是挺凉的,陈览今没有这种预期,也没研究浴室有没有暖气或者浴霸,就赤条条地把花洒打开,被冷水浇一激灵。最后的一点儿睡意被浇跑了,才手忙脚乱地调水,好在热水来得挺快,他把花洒挂到墙上,水兜头下来,像淋雨一样,四肢一点点变暖,灵魂才仿佛终于姗姗来迟地回笼了。 颈后有些痒,他后知后觉地想起,闻川宇帮他贴的抑制贴还没有摘。 陈览今的手往颈后够,手有些抖,撕下来的一瞬间,橙香席卷了整间浴室,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呛。 是他的信息素,且绝非合理浓度。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适感来自何处,他的易感期提前了。 他没有这种心理准备,因此除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什么都没有带进浴室,只能如往常一样先把身子擦干,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闻川宇仍保持着先前那个蜷缩的姿势睡着。 陈览今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把行李箱轻轻地平放到地上。昨天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只把一些比较急用的东西拿出来,抑制剂仍在里面。 尽管他动作很轻,但闻川宇还是被行李箱移动时里面东西碰撞的声音吵醒了。他走到陈览今旁边,带着浓重的鼻音:“你醒啦?找什么呢?” 陈览今蹲在自己的行李箱旁边,抬头看向他,第一句话不是回答问题,倒像一种求助:“我易感期提前了。” 闻川宇像是瞬间清醒了,声音里没了睡意,语气有点紧张:“啊?易感期?咋办?要我怎么帮你?” 陈览今被他这种无端的紧张逗笑,心情都扬起来一些:“不用,我带抑制剂了。但是……我可能不能出去玩了,易感期反应比较大,会影响别人。” 说完,心情又落下去,这次易感期提前太多,完全在他预料之外。他自己其实无所谓,但影响了闻川宇提前做好的行程安排,这让陈览今感到很抱歉。 闻川宇听完,只点点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蹲下帮他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明。方才陈览今怕把闻川宇吵醒,一直没开灯,屋里漆黑一片。 有了光线,很快就找到了抑制剂,陈览今去卫生间对着镜子给自己打了一针,闻川宇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动作。 针头又长又细,看得闻川宇牙根都发酸:“一定要打抑制剂吗?看上去好疼啊。” “嗯,不然会影响别人,自己也会不舒服,”陈览今蛮无所谓,“不怎么疼,和体检抽血差不多。” 易感期的种种不适,闻川宇饶是Beta也略有耳闻,他把陈览今送回房间,空了大半夜的床总算有人睡了。然后也没有走,就坐在陈览今的床边看着。 陈览今揣着被子,说:“你不去睡觉吗?” 闻川宇摇摇头:“我不困,刚睡醒呢,陪你一会儿吧。” 其实陈览今也不困,他的神经好像一下一下地跳着,头痛让他难以入眠。他把视线转向窗外,窗帘还没来得及拉上,天色似乎已渐渐亮起来了,一片青灰色。 屋子里很静,只有他和闻川宇轻轻的呼吸声。闻川宇难得这么安静,也没有玩手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览今对着天边发呆,直到天边出现第一团橙红,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碰了碰闻川宇的背,语气里有些雀跃:“看,日出。” 闻川宇转过身,和他一起看向窗外,又迅速摸出手机录了个视频。日出的过程很快,天色一点一点被橙色、粉色铺满,像填色游戏,落笔很恣意潇洒。 闻川宇一直举着手机录,腰就一直向后拧着,等到天色大亮起来,他才换了个姿势松松劲。闻川宇跪坐在陈览今的床边,感叹:“我好多年没有看过日出了。” 陈览今说:“我也是。” 闻川宇的视线突然从窗外转向陈览今的眼睛:“所以易感期就在民宿好好休息,不用觉得影响了我什么的,不用不好意思,在民宿也会有像这样很珍贵的瞬间的,这就够了,没关系的。” 屋里没有开灯,被日出的颜色衬得有些昏暗。陈览今在这种晦涩里看见闻川宇的眼睛,很亮。 他不知道闻川宇是怎么读懂他的愧疚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此刻有种莫名的伤心,最终只能归结于易感期情绪起伏太大。陈览今用力地闭了闭眼,睫毛却有些湿了。 闻川宇的掌心覆上他的眼睛,温热的,他说:“好啦,睡一觉吧,易感期很累吧。” 陈览今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确切表达出自己的情绪情感。他明明不困,却真的在这种温热里睡着了。 再睡醒的时候,闻川宇又在他旁边,只不过这次是趴着,不知道是不是跪坐累了就趴下了。原先覆在他眼睛上的手也在他未觉时移开了,反倒是陈览今的手臂搭在他的背上,紧紧地把他圈着。 这是易感期的正常行为,陈览今没太意外,但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以往他都是抱玩偶,也是第一次在易感期的时候和旁人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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