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看到孟栖用力挥开孟芳平的手,随后冲出了大门。
孟芳平站在原地,面朝大门的方向,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姜小鱼没有看戏的好心情,抿着嘴,轻声说:“他们为什么吵架?”
“谁知道?”姜女士欣赏新做不久的美甲,“隔岸观火,不殃及池鱼。只要不是我们的原因就行了。”
话音一落,她漫不经心的神情便凝住了。
“小鱼?”语气变得危险。
姜小鱼在看孟芳平,对方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姜女士曲起手指,掐住他脸上的肉,力道不重,只是迫使他转过脸来,“他们是不是因为你吵架的?”
“昂?”
姜小鱼被掐着软肉就像被掐住了命门,曾经无数次惹姜女士生气,却不知道她生气的点在哪里,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首先露出了迷茫无辜且天真的神情。
这副面孔根本迷惑不到姜女士,她早就免疫了。
“说吧!”她美丽的眼睛凌厉起来。
“什、什么呀。”
姜小鱼很委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他很乖地跟着妈妈一起敷面膜、晒日光浴,然后迷迷糊糊睡了一个很短暂的美容觉。
姜小鱼拍开她的手,双手捂住两边的脸颊,防范地盯着她。
他控诉道:“你又冤枉我!”
姜女士被带偏了,眉毛一扬,“哪里来的又?”
“就是上一次……”姜小鱼陷入了回忆。
下方的花园中,孟芳平凹造型有一阵子了,他寻思上面的两个人应该都想通了整件事的因果关系,就算姜小鱼不懂,姜女士也会懂的。
同龄人的事情,对方不会轻易插手,只会把姜小鱼推出来。
可是……
孟芳平不着痕迹地往上看,两道身影还在护栏前。
孟芳平不想等了,花园中央有一张藤椅,他直接窝进去。
然后,他看到对面花丛里飞着一只胖嘟嘟的熊蜂。
他的视线不由控制地贴上去。
熊蜂一头钻进花里,那体重压得花儿弯下了腰,它的屁股露在外面,孟芳平换了一个姿势,面无表情地盯着。
另一边,心虚的姜女士努力将话题转了回来,直言这一回不是冤枉他,她断定两兄弟起争执就是为了姜小鱼。
“你听我慢慢分析。”姜女士勾起蓬乱的秀发,端正态度后很有职场精英人士的精明感,“首先,他们有这一场崩掉的谈话是因为孟栖招惹了你,但追溯源头,是你下的战书刺激到了他。”
她怕姜小鱼听不懂,掰碎了讲,比辅导他功课还要来得细致。
“听明白了吗?”
看她的表情,如果姜小鱼摇头,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姜小鱼点点头,“明白了。”
姜女士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姜小鱼耷拉着眉眼,蔫巴巴得像一朵枯萎掉色的花,小声说:“是因为我要跟孟栖争抢芳平哥哥,他很生气。”
姜女士有些吃惊,想不到,那“战书”背后竟是这样的原因。
她笑了起来,姜小鱼哀怨瞪着她。
“不准笑!”
“哈哈!小鱼,我好开心!”
姜小鱼又不明白了。
姜女士拍着他的背,“你居然这么有上进心,真令我惊讶!”
但是,这种另类的上进心,不是另一个家长希望看到的。如果因此让孟家兄弟有了隔阂,那孟家也没有姜小鱼的立足之地了。
豪门生活她还没有享受多久呢,不想那么快离开。
她推推姜小鱼,微笑道:“去吧,跟你阿芳哥哥好好聊一聊。”
姜小鱼一步三回头地下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坐落在花园中央那只半圆形拱状的编制藤椅。
“芳哥……”轻轻地呼唤。
孟芳平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小鱼?”
姜小鱼捏着衣角不安地点头,发现孟芳平看不见,又出声应和。
孟芳平探出头,“要不要过来坐?”
姜小鱼不由打量他,他的情绪隐藏得很好,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姜小鱼只感到他态度温和。
姜小鱼走到藤椅的出口,里面的空间很大,还布置了两只柔软的抱枕。他目光在游动,孟芳平笑了笑,往旁边挪一挪,拍拍身边的位置。
姜小鱼坐了下来。
一坐,便滚进里面,摔得有些懵。他衣服都卷上去了。
孟芳平笑出了声,伸手道:“空间大吧?有时我会在这里午睡。”
“这里?”好像听到嗡嗡声,有虫子?
姜小鱼握住他的手,想凭借这股力量坐起来,刚用力,后脑一痛,头发夹进藤椅的缝隙里了。
他最怕痛了。
痛了,委屈了,就忍不住想哭。
“忍一忍,我给你弄下来。”
孟芳平低声哄着,压下身体去拨弄姜小鱼那一缕夹缝生存的头发,他的气息瞬间占据整个空间,只要一呼吸,便全是他的味道。
姜小鱼眨了眨眼,他望着藤椅上方穿进来的光线。
“芳哥,你沐浴露哪里买的?好好闻。”
孟芳平的手指僵了一下。
姜小鱼很有分享欲,根本不懂孟芳平忽然的不自在,“我房间里的沐浴露是我自己带过来的,是草莓果酱味的。你闻到了吗?”
孟芳平眼神复杂。
两人离得实在太近,他只要目光往下一移,就能瞥到姜小鱼那看起来很柔软的耳垂,孟芳平的力道忽然加重。
姜小鱼感受到头发被牵扯的触感,痒痒的。
不放心地交代:“轻点哦。”
“……嗯。”
“芳哥芳哥,你闻到我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没有?我妈说任何草莓味的东西都不是草莓做的,而是香精勾兑的,闻起来很劣质很廉价!”
“……闻到了。”
姜小鱼激动得想偏过脸去看他,被孟芳平曲指一敲,才安分地躺了回去。
“是什么味道?很劣质很廉价吗?”
“甜的。”很淡的香甜味。
姜小鱼心满意足地露出一个笑脸,小声嘀咕:“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没有那样差。” ----
第 22 章
终于,那缕头发解开了,孟芳平发觉自己背后出了汗。
“你头发长了,该剪一剪了。”
孟芳平迅速坐定,不看姜小鱼,只望着对面的花丛说道。
姜小鱼躺得心安理得,不太想坐起来,听到孟芳平的话,他踢了踢腿,声音含糊道:“妈妈想让我留长发,她说扎起来好看。”
“那么在意好不好看?”
孟芳平的目光胶在那朵花上。
但余光,瞥到那白得发光的小腿。腿肚子圆圆的。
姜小鱼骨架不大,软肉很多。
孟芳平回想姜小鱼在孟家的日子,没有什么运动爱好。
“不是呀!”姜小鱼晃着小腿,声音软软地说:“我也想剪的,但上次做造型是她出的钱,她是老大,理发师听她的。”
“这样啊。”
姜小鱼忽然“啊”了一声,立刻仰起身体,那两条小腿终于安分下来,踩在彩色石子铺成的路上。
“对了,你和孟栖吵架啦!”
他好奇、殷切且有一点心虚不安地靠拢孟芳平。
他的视线胶着火热。
“对。”孟芳平盯着在花朵里辛勤劳作的熊蜂,它两条后腿都沾满了花粉,“他说要离家出走。”
“啊?”姜小鱼很惊讶得瞪圆了双眼。
此时熊蜂钻了出来,背负着大量花粉,飞得摇摇晃晃,像喝了假酒。不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那小小的可爱的翅膀轻轻颤抖着,再也飞不动,直线掉了下来。
孟芳平伸出手,接住了它。
姜小鱼才注意到这只过分卡通的蜜蜂。刚刚听到的嗡嗡声原来是它发出来的?
“他觉得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外人。”
姜小鱼盯着胖蜜蜂看,听到孟芳平的话,表现得有些迟钝,又“啊”了一声,“我才应该是——”
他低下头,抠了抠指甲,没有再把那句话说下去。
孟芳平等了一会儿,看熊蜂乖乖趴在他指腹上休息,他手指移过去,问姜小鱼:“想不想摸?”
姜小鱼抬起眼,暗含渴望。
孟芳平温声道:“这是熊蜂,性子很温顺,你只要轻轻的,它懒得理会你。”
姜小鱼咬着唇,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熊蜂毛茸茸的大屁股,它没反应,透明翅膀乖巧拢在背上,有些花粉落在孟芳平的手指上。
姜小鱼笑得眯起眼睛,小声跟孟芳平分享摸熊蜂的感受,“好有意思!”
熊蜂休息够了,展开翅膀摇摇晃晃飞远了。
他盯着好久。
忽然听到孟芳平说:“你应该有了解过孟栖吧?”
已经没有第二只熊蜂缓解姜小鱼紧张低落的情绪了。
他轻轻点头:“妈妈跟我说过。”
“孟栖是我堂弟。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一直留在我家休养。”
“他爸妈呢?”
“环球旅行。”
姜小鱼倒是不知道这些,他想像不出孟栖小时候居然还是个病秧子。还有他爸妈也太不负责任了。
“他们没有回来过吗?”
“倒是回来过几次,短暂待了几天又闲不住要出去了,孟栖哭着喊着也留不下他们,他们走后,孟栖就发了几天高烧。后来他们就不回来了,只是偶尔开一下视频,互相交代一下情况。”
“太过分了!”
姜小鱼同仇敌忾地狠狠锤了一下椅子,把自己的手锤痛了。
孟芳平看了过来。
姜小鱼吸了吸鼻子,朝痛的地方吹气。好像这样就能把痛意吹走了。
缓了一会儿,“那孟栖为什么离家出走?”
孟芳平无奈道:“他知道“战书”的真相后,受不了。”
听到这句话,姜小鱼脸色有些白,眼睛不安地四处瞟。
嗫嚅道:“对、对不——”
“不是你的错。”
孟芳平及时制止他的道歉,目光温和道:“孟栖钻牛角尖了。他认为阿姨和我爸领了证,我们才是法律上的一家人。他觉得,他被排斥了。”
听来听去,姜小鱼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连妈妈都说是因为他,他迷茫道:“所以我该怎么做?我要跟孟栖道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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