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芳平也不作壁上观了，耐心给他理清题干的意思，再慢慢引导他如何解答。
姜小鱼脑子笨，越紧张越听不进，脑子里一团浆糊，眼里的迷茫和自我怀疑都快溢出来了。
他放下笔，绝望道：“我是不是没有希望了？”
“你不要紧张嘛！慢慢来。”
“慢不了，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我考不上的。我已经没有希望了，连我妈妈都放弃了。你们也放弃我吧。”
孟栖捡起笔，塞到他手里，不以为意道：“一定要考上大学，人生才有希望吗？”
“人人都这样说，还有假吗？”
“可是，你成了孟家人，你的起点已经是很多人的终点了。”
姜小鱼愕然。
孟栖继续道：“每月给你的零花钱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年薪，你找不到工作，孟氏旗下的多家公司都可以有你一个岗位。就算不想工作，你也可以尽情玩耍，到处旅游，完全不用为了生活担忧。这又是多少人想要的退休生活？”
姜小鱼久久不言，过了很久，呐呐道：“只有高中学历，会被人嘲笑的。不仅嘲笑我，还嘲笑我妈妈，嘲笑你们没有眼光，捡了一个废物回去。”
孟栖又笑了，他椅子反坐，双臂刚好交叠放在椅背上，他用一种很闲散的姿势告诉姜小鱼：
“想上大学还不简单吗？捐钱捐楼捐实验室，总能把你塞进一所好大学。再不济，也能送你出国留学，让你镀金回来。”
孟栖打了个响指，总结道：“只要有钱，你就能玩转这个社会。”
姜小鱼沉默良久，“这些话，对没钱只能奋发图强的人多残忍。”
好不容易鲤鱼跳龙门，以为是尊贵的龙了，却只能盘在南天门前的柱子上当装饰物，而且要竞争上岗。多悲哀！
孟栖顺了顺他的头发，“放心，我不会让你没钱的。”
姜小鱼心情还是很低落，用钱堆出来的表面光鲜，还是不能隐藏他是个废物的事实。
他有些茫然，他觉得他的生活不该是那样子的。
但以后能走上什么路，他也没有想法。
这时，孟芳平说：“你有没有想过当特长生？”
姜小鱼抬眼。
“音乐、美术、体育……”
“体育去掉！”孟栖打量了一眼姜小鱼的身板。
“还有表演……”
“表演也去掉！”孟栖不满道：“我可不想送他去娱乐圈那个大染缸，谁知道染成什么颜色。”
孟芳平不举例了，他拿起桌上那本暑假作业，翻到某一页，展开来说：“美术怎么样？我看你蛮有天分。”
只见那一页纸上，被姜小鱼用铅笔画着长发长须的老人站在山巅之上，风得他衣角猎猎。
孟栖问：“画得不错，这是谁啊？”
孟芳平说：“应该是杜甫。这页题上有他的诗词需要填空。”
姜小鱼点点头，眼睛忽然亮了。
美术特长生，他之前从没有想过的道路。
孟芳平明白他感兴趣了，也淡淡笑了。
孟栖起哄道：“哟，难道我们家以后要出一个画家？先给我签一个名，以后增值了，能卖出大价钱。”
姜小鱼故作矜持，在草稿本上签下大名，撕下来给他，还补充一句：“不用客气。”
看看那撕成三角形的纸片，孟栖忍俊不禁，“大艺术家，记得字练好看些，免得我卖不出去。”
姜小鱼向他哼了一声，眼珠转了转，“记得我的礼物哦！”
孟栖脸色一僵。
孟芳平问什么礼物？
“有什么节日吗？你们俩的生日都在八月初，已经过了。”
“不是生日啦！”姜小鱼歪头笑，“是孟栖给我的道歉礼物。”
孟栖直接双手比叉，“别问，这是我们两人间的小秘密。”
孟芳平不可置否地挑眉。
“既然是秘密，可要藏得好好的，不要轻易被我发现了。”
姜小鱼连忙说好，他要看瞒住孟芳平的前提下，孟栖怎么把那条手帕送给他。难道偷吗？
孟栖骑虎难下，硬着头皮说：“那当然！” ----
第 26 章
孟先生打电话说不回家吃晚饭了，姜女士心心念念想去海滩游玩，但不明问，只关切道：“最近很忙吗？”
“是啊。”听得他在电话那头冷淡地吩咐下属一些事物，游刃有余，成熟男人的精英能干发挥得淋漓尽致，又道：“下个月我就能抽空陪你一段时间了。”
姜女士便明白了，又关切几句，就要挂掉电话。
他忽然问：“小鱼那孩子，跟孟栖相处得怎么样了？”
她心中一跳，不问孟芳平，专挑姜小鱼和孟栖。已有人告诉他了。谁？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佣人、在孟家做了十几年饭的王婶还是出入频繁的司机老李？
这些人都有可能是他的眼线。毕竟他才是孟家的主人。
姜女士镇静道：“很好，越来越亲厚了。只是小打小闹止不住。”
“那就好。小打小闹算什么，让孟栖带带，小鱼也能变得活泼些。”
她故意带着笑意答：“对，他性子越来越开朗了。”
挂断电话后，她沉了沉脸，心情平复了一些。她算了算时间，月底就要开学了，剩十多天。
“作业做得怎么样？”待姜小鱼下了楼，她便问道。
姜小鱼眉开眼笑：“还差一些。”
“咦，差一些，还这么高兴？”
他身后的孟栖一步跨三步，比他先走到餐桌前，兴致勃勃地解释：“他找到人生启明灯了！一下午都特别高兴。”
姜女士多冰雪聪明，转眼就明白了，看向姜小鱼：“你以后的发展决定下来了？”
孟栖还替他回答，“是啊，立刻就定下来了。”
“是什么？”
孟栖不答了，让主人公亲自作答，饶有兴趣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
姜小鱼被孟栖的态度闹得……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心里十分活跃，感到自身被看重了。
“以后我就是美术特长生了！”他宣布道。
“好！”她关切问：“学校开办画室了吗？有老师教吗？”
“有的。就是……”姜小鱼抓了抓肥肥的脸蛋。
“就是什么？”孟栖也关切一句。
“他们读高二就在画室里学习了，然后现在又到外面的画室了。我怕我进去跟不上。”
“那有什么关系？那就找一个私人画室，一对一辅导，不比那些私立机构的强？”孟栖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不准备换学校？”
姜小鱼摇头。
姜女士解释：“不换了，好不容易才适应下来，换到新学校，就要重新接受环境，认识新同学新老师，他会自闭的。”
姜小鱼嘟了嘟嘴，没有反驳。
孟栖坐下来，忍不住说：“新学校有我在啊！我带他认识！”
“行了，”孟芳平拍了拍他的肩，“维持原样吧。就一年时间，不必换来换去了。”他看向姜女士，“阿姨对小鱼的美术老师有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论人脉金钱都比不上你们。你们帮着想想吧！”
孟栖在一旁报了好几个国内有名的画家，跟报菜名似的。
姜女士道：“成名画家还会亲自教导一个初出茅驴的小菜鸡？”
孟栖反问：“不试试怎么知道？”
孟芳平想到了那位暂住隔壁的林先生。他以前在国外发展，最近回国，还没有被外界所知。
找老师，要看缘分。
他看姜小鱼和林先生挺有缘分，还谈得来，姜小鱼也不排斥。
孟芳平没有说出来，准备先跟林先生谈一谈。
吃完晚饭，在外面散步消食，回来后姜小鱼继续补日记。
刚写到去五黄道找裴愈，他连忙翻出不怎么使用的手机，点开扣扣界面，裴愈还是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他有些泄气地趴在桌子上。
不一会，他打起精神，鼓起拳头激励自己：不怕，宋小小有句话说得好，再冷的男人直肠都是热的！
好像不太对……
不管了，总之好男都怕烈女缠。好像也不对……
姜小鱼甩甩头，继续写日记，写日记对他没什么难度，无非就是回忆一遍经历过的事情。过得那般充实，可有东西写了！
写完，洗澡回来，姜小鱼就睡了。
躺在床上，等着那道神秘的电子声音，不久。
【宿主今日状态检测中。】
【检测完毕。】
【今日宿主恋爱进度不变。检测到宿主态度消极，增加一个评分板块，减2分，目前98分。请宿主努力攻略！】
姜小鱼有些懵逼，但，98分诶，他休学回来后从没有得过那么高的分数！
选择性忽略一些不好的字词，他满足地蹭了蹭毛绒熊，闭上眼睛，跟周公幽会去了。
第二天大早，他急忙忙地要出门。
“你去哪里？”孟芳平刚好出来。
姜小鱼没有回答，只是诧异看着他，“芳哥，你是刚起，还是已经睡过回笼觉了？”
说着看一眼手机，“哦，七点半了，你一定睡过回笼觉了。真厉害。”
他自问自答，根本不用孟芳平交代，又告诉他道：“我去见同学啦！”
“五黄道？”
“昂！”
孟芳平看着尤自兴奋的姜小鱼，不免想到辅导他作业的第一天，他透露，他有一位朋友想追求一个成绩很好性格却有些冷漠的人。
他不动声色，“你那位女同学……”
“是男同学啦！”
“哦——”
孟芳平眉眼松快下来，原本，他以为姜小鱼口中的朋友代指自己，既然要追求的同学性别为男，那么，那位朋友确实存在了。
他想到姜小鱼的同桌。
似乎叫宋小小，曾跟孟栖姜小鱼一起打游戏，声音很可爱，咋咋呼呼的，彩虹屁很多，一口一个小哥哥，把孟栖美得晕头转向。
是她要追求那位住在五黄道的男同学？
既然是别人的事，他也没什么心情关注了，只是五黄道那边环境不好，他怕姜小鱼遇上什么事。不想放他一个人过去。
“李叔跟我爸去公司了，五黄道那么远，我叫孟栖带你去。”
姜小鱼不太愿意，“他开车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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