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季丞川宠溺地把他整个人抱起来,一瞬间徐之宁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像树懒一样紧紧缠在他身上,双腿绞紧生怕掉下去。 米白色的木门被随意的后脚跟一踢关上了,里面的声音就都被闷了起来,窸窸窣窣的,不一会儿又响起了一阵水声。 徐之宁的手撑在墙上,温热的水淋头浇来,他的视线一片模糊,腰下一片发软。这得怪季丞川清洗得太过彻底。 感受到季丞川体温的逼近,徐之宁有些紧张了起来,当意识到季丞川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他慌张地拧转半边身子,用左手抵在他的小腹上抗拒地推他。 他费力地想睁开眼睛,但在流水里什么也做不到,平白被水浸红了眼眶。 不行,不可以,不能在这里做。 没有保护措施,弄进去会怀孕的! 手语也打不了,张开嘴也说不了话,徐之宁迫切地想要给他解释。 季丞川感受到他的抗拒,没勉强,也没多想,以为是他不喜欢在浴室。于是加快两人冲洗的速度,在浴室里把身体擦干,把头发吹干,才去了卧室。 徐之宁的心没落下来,他害怕季丞川多想。本来能和季丞川一起过生日就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季丞川又送了他那么贵重的礼物,他不懂表,但也看得出那表价值不菲。他觉得自己和季丞川的关系实在不配收下这样的礼物,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们可以身体贴着身体亲密,说一些欺骗自己的甜言蜜语。但是一到众人眼前,他们就只是一个特教的听障老师和一位多金的年轻总裁。 他希望季丞川的温柔能被好好对待,因此不想给他带来困扰。要是现在不小心怀孕了,一定会让他很为难,而且这样也太卑鄙了,徐之宁一点也不想这样做。是他鼓起勇气主动开始的,也想让这段关系坦然恰当地结束,善始善终,他会一辈子记住和季丞川在一起的时光的。 徐之宁心里想的话太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双手无措地挥了两下。季丞川以为他下意识打了手语,拧头想去帮他找听译机。 但听译机他没能去拿到。徐之宁从后面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摁下了,他仰倒在床上,整个人被徐之宁身上那股清爽的味道包裹。 反正不擅长说话,那就一句话也不说了。徐之宁红着脸从床头柜里找出还没拆包装的方盒子,烫手似的快速取出一个。 季丞川则是讶于他在家里也准备了,不知道今晚喊他一起回家“密谋”了多久。 主动的徐之宁总是最可爱的。季丞川勾起嘴角,大咧咧地把手枕在脑后等待他所有无所适从的“惊喜”。 季丞川没有动的意思,徐之宁忍着莫大的羞赧,把那些让他恨不得找个洞钻到地心的事情都做了。 无论是自己套上去还是自己放进去,都不比接吻简单。 而且还是在自己日日相对的熟悉房间,徐之宁放进去以后就别开眼睛不好意思动了。 季丞川知道他是真到极限了,也不再看戏似地逗他,半哄半骗地享受了一顿。 徐之宁做完累的不行,但就是不肯阖眼,盯着给他轻柔擦拭身体的季丞川的脸仔细地看,确认了他真的没有生气才歪头昏睡过去。 徐之宁的睡颜很安和纯真,连姿势都是规规矩矩的,和今天遇到那个小男孩那种随性憨萌的睡法不一样,如果不是徐之宁感到有安全感的地方,他是从来不会睡熟的。他会把自己像虾一样蜷起来,锁着眉头,等待随时醒过来。 但是在季丞川身边,他就会是这种很放松很信任的睡姿,像个刚找到安全感的小孩。 季丞川满意着他的信赖,给他轻轻把搭在睫毛上的发丝一根根拨开。 说实话,现在和徐之宁相处的感觉比以往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感受都要好,只要能一直像这样维持,那就没必要再改变什么了。
第14章 【.】 伏州今年冬天反暖,十一月还是二十多度的天。到了月尾倒赶进度一般气温骤降,又绵绵下了好长一段时间雨,全域湿冷得很,寒气像是从骨头缝里凭空钻出来的。 季子琼赶上这样的天气入境,一落地就感到水土不服。唯一还算满意的是侄子季丞川早早就候在了机场,还把事情都给她安排妥帖了。 岂止是把姑姑的生活安排好了,季丞川面对季子琼一些工作上的盘问,也回答得滴水不漏。他辛辛苦苦好几个月,已经能给姑姑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季子琼满意了,才开始讲些家常,让助理拿出一个楠木礼盒,说:“你爸爸让我给你带来的,说是你一直馋的那支赤霞珠。” 季丞川昨晚有跟父母通话,知道这事。 季子琼也是累了,聊了会儿就不说了,和季丞川晚上约好一起去拜访齐老爷子,下了车就倒时差去了。季子琼来带了一个贴身助理,犯不着季丞川时时刻刻守着,季丞川便自行回公司处理公务。 不过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漫不经心地,想着在外旅游团建的徐之宁。 夏婉怡一时兴起,说弄什么错峰出游,要带着基地一大帮工作人员一起搞团建,凭她巧舌如簧的嘴和不可忽视的身份,竟然拉到了不少出游赞助。盛皖南也帮着上下打点安排,竟然真的成功策划了足足七天的豪华旅行。 季丞川这边有姑姑要招待,自然不能跟着去。本以为一个星期见不到也没什么,结果是一闲下来就会想他。徐之宁和大家一起行动,不好一直看手机,对他的消息也是断断续续地回。季丞川只能把他发来的和风景的合照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而且徐之宁这个小傻瓜根本不上道,是真心想给他分享风景,宁愿只有头发入镜,也要把整座雪山和天空拍给他看。 季子琼这次来也没和他说什么时候也走,不过应该不会久待。姑姑还不知道徐之宁的存在,季丞川也没打算跟她说,甚至不想两人有任何接触。 姑姑太强势了,徐之宁招架不住。 徐之宁倒是知道他有个关系很亲的亲人要来,但也清楚自己和季丞川的关系是不好公开的,于是安安心心地以团建为回避,减少两人接触的时间。 虽然这也是季丞川的想法,但一想到徐之宁对回避姑姑表现得十分坦然安心,季丞川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但想再多也只能苦笑一下,感慨自己最近真是多愁善感了起来。 季子琼是一个很守时的人,晚上按时去到了齐家。两人在饭桌上不免聊到季丞川的婚恋情况,齐老爷子主张年轻人自由恋爱,季姑妈则认为婚姻大事长辈把关,听得一众小辈偏着头偷笑。 说了一个晚上,最后被季丞川一声“工作为重”搪塞过去。 既是工作为重,季子琼的检查考核也格外严苛,全公司都为这位从总部来的董事忙得脚不沾地,好在这一季度的收益在季丞川的领导下还算可观,季子琼巡查了三天便收手不管了。 把丞川派过来就是为了让他独立拿出成果,好让总部那些老家伙们认可他。因此尽管季丞川管理上还有不成熟的地方,季子琼也没有过多插手,只是私底下提点两句。 看季丞川工作上已经得心应手了起来,季子琼又开始考虑起他的终身大事,相了几位小姐想让季丞川陪着吃顿饭认识认识。季丞川连夜回齐家大宅把外公请出来,让他老人家出面邀请季子琼在国内四处逛逛顺便看看些老朋友。 齐老爷子邀请,还能结交人脉,季子琼没有不同意的,作为晚辈欣然陪同。可怜齐雄一把老骨头,还要为了孙子招待他姑姑。 远在北边的徐之宁可不知道伏州的这些事,他刚刚泡完温泉,整个人暖乎乎的,皮肤白里透红。盛皖南和夏婉怡在酒店陪着身体不舒服的残障老师没来,他和其他的基地老师站在路边等着接他们回酒店的车,几人打着手语说笑,动作显得有些夸张,引得其他游客纷纷侧目。 大概是觉得看到一群聋人打手语新奇,还有人对着他们录像拍照,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议论他们什么。徐之宁余光瞥到了,蹙着眉头冲他摆手示意他不要拍。 那人立刻摆出没意思的表情,悻悻地收起手机,嫌弃地看着他们做嘴型骂了他们几句。 大家都看得出那是骂他们“死聋子”“臭哑巴”,刚刚还开心的氛围瞬间冷淡了下来,没人再做手语,都不太自然地站在原地。徐之宁叹了口气,打手势示意大家换个僻静点的地方等车。大家点头同意,往一边的角落移动。 在他们的身后,偷拍的那人还在和同伴打电话吐槽,说着说着,手机忽然被人抽走。等他回过神来要破口大骂的时候,手机又被塞回手里,页面是相册,最新拍摄的视频已经不见了,估计连最近删除里的也都没了。 虽然手机没有被抢,但是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了。那人立刻揪着“犯人”的衣服,恶狠狠地大喊让他赔钱道歉,不让就报警还要告他。 “犯人”拍掉他的手,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礼貌客气地递上去。 “这是我私人律师的联系方式,我会‘乖乖’等着收法院传票。” 那人只是想要拿钱,根本不想去弄报警打官司这么麻烦的事。虽然对面这人不像缺钱的,但也不像好惹的,那人故作镇定地收下名片,溜之前还要粗声粗气地再放几句狠话。 换到角落的徐之宁不知道有人管了他们的闲事,其实这样的事时常发生。 常常有人对他们在大庭广众打手语表示好奇,指指点点、拍照录像的也不少见。手语就是他们的语言,是他们的发声器官,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件很寻常没什么特别的事。这样的事却要不时面对镜头,面对旁人的侧目,导致大多数听障在公众场合都不想社交,却又因此给公众留下听障内向敏感的印象。 听障都是普通人,有内向的也有外向的,有敏感的也有迟钝的,但不管什么性格的人,都不喜欢在大街上被人偷拍议论,尤其是他们不知道的内容。如果是真心好奇或是一见钟情,大大方方上来打字说明,他们也是能够理解。但大多数都说着“怕冒犯伤害到聋哑人”的话,做着真正伤害冒犯他们的事。 没过多久,来接他们的车到了。徐之宁正排队准备上车,手里的手机忽然抖动两下,告诉他有新的消息。 他打开看了一眼,却好像被什么惊天的事情触动了一样。无声的世界里色彩雀跃,徐之宁着急地四处张望,妄图在满目流动变化的光色里找到熟悉的那一抹暖调。 同行的朋友催他上车,他打了个“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的手语。朋友担心他晚上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徐之宁却笑着回自己有人陪。 车子要发动了,徐之宁还跟他们挥手告别。等车灯彻底在视野里消失,徐之宁的镇静和轻松在一瞬间统统消失,转身走路都顺拐了起来,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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