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理群点了点头,孟盛夏按着他的肩膀引导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把他的袖子向上翻,从里面剥出对方的小臂:“可能会有些疼。”他这么说到,尽可能快地完成了消毒、并将药液注射进对方的静脉的流程,动作熟练得何理群不由得一愣,直到药液起效之后,他才小声说到:“多谢。” 孟盛夏挥了挥手,没把这事挂在心上。他心里的疑惑这时候倒是能够倾倒出来了:“你知道我是Alpha,为什么还要同意过来?” “……”何理群难得的沉默了,似乎在一个小辈面前解释缘由叫他难以启齿,亦或者……那本就是不应该面向他公开的秘辛。 然而有些事大家本就心知肚明,孟盛夏看着他,缓缓提出了自己的猜想:“你,难道喜欢他吗?” TBC.
第8章 8. 急转直下 饶是何理群仍旧一派镇定自若,孟盛夏心里也有了肯定的答案。他在桌角坐下,双手垂落在自己的大腿上,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才慢慢说到:“你眼光不太好啊。” “……”何理群的眼神里出现了一分动摇,可他没有说话,像是想用这样的沉默揭过这个话题。孟盛夏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先前为了工作再次留长到狼尾程度的发尾微微晃着,擦得后颈有些轻微的痒,牵动着他的心也有些焦躁:“为什么你要同意呢?” “同意?” “他不可能不知道你是Omega,可还是让你过来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孟盛夏并不相信这是全然出自于信任才指派的工作。他是个Alpha,还是个没有Omega伴侣的A,而何理群是个没有被标记过的O。这样的组合“一拍即合”的可能性可不低……真是让人发指,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何理群低下头去。他不动声色,可孟盛夏能够察觉到他的伤心。自己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孟盛夏想,但他还是努力组织措辞到:“来我这边工作,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唉,”他忽然反应过来,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能比你平常上班累,我问的问题也太多了……别生气,当我太笨了吧。” “您……不生气吗?”何理群忽然这么问到,他有些窘迫,像是职场菜鸟在面对权威人士时候的局促不安,已然失去了往日对待孟盛夏时候的从容。 “你不会做那种事,”婚外情这事是不会和何理群这般理智至上的人挂钩的,孟盛夏确信这一点,“他更不会。” 何理群苦涩地一笑:“您很确定。” 孟盛夏听不出何理群话语里的感情是自嘲或是出于自我保护的反击,他耸了耸肩膀,不在乎地劝到:“你这么优秀,找到自己满意的对象很容易的。”他是真心相劝的,孟盛夏心里想说的话很多,但还是选择简明扼要地讲到,“你只是不了解他是什么人而已。” “白先生他……很好啊。” 唉,他可这么想到白衍身边会有这么一个“痴情”的人,痴情到了能够睁眼说瞎话的地步。孟盛夏摇了摇头:“他……”他并不介意同何理群道来真实,起码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跳火坑,“如果你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就不会这么说。” “过去?”何理群抬起头,他的眼神里都是迷茫。恐怕他来到这里也没有几年,根本不了解他们过去那些事情。孟盛夏想了想,这些家族的秘辛还是适合百年后一起葬入他们的坟墓当中,于是含糊其辞到:“你如果知道她的事,也许就不会那么想了。”他还是没法把“妈妈”这样的词说出口,那种怪异的感觉就像是模仿自己并不熟悉的语言,孟盛夏选择避而不提,“他对她……很执着。那种感情,我想你没有插足的余地。” 他的语气平缓而坚定,像是在讲述和自己无关的人的故事,可涉及到的二人明明是他的至亲。这样的态度似乎叫何理群有些讶然,他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组织语言,而孟盛夏已经等不及他的官方回复,径自接着说下去:“早一天放弃,早一天脱离苦海啊。你条件这么好,我都能拜托哥他给你介绍很多对象呢。对恋爱不感兴趣也无所谓,我觉得你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啊。” 或许是被孟盛夏直接揭穿的事情,让何理群放弃了掩饰,他坦诚地承认到:“我很欣赏白先生,他是我见过最有能力的Alpha。”他的赞美溢于言表,孟盛夏看着他眼中的闪动,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爱意,“如果不是因为白先生,我也没法来到您的身边。”何理群忽然话锋一转,他斟酌用词到,“您真是个……特别的人。” “啊?” “我……”何理群支支吾吾到,“对您来说,应该算是……” “你难道觉得我把你当第三者看待比较合理吗?”孟盛夏直率地说到。他知道这会让何理群难堪,却也觉得不如摊开来讲,“不可能。”不论是白衍或是何理群,他们两人都不可能纵容这段爱慕转变为恋情。在白衍的眼中,世界上没有任何的事物可以与他的妻子比拟,即使是自己也一样,何况不过是一个外人呢?而何理群的性子,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吐露出倾慕。这一点上,倒有些像是牧周文…… 孟盛夏怅然地望着何理群,心里幻想起牧周文三十岁时候会是什么样。会是何理群这么风度翩翩、亲疏得当的男人吗? 他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发觉何理群此刻面红耳赤。想必被一个小辈如此评价,足够令他的自尊遭受严重的打击。孟盛夏张了张嘴,还是替对方找补到:“没事啊,被他骗了的也不止你一个。”孟盛夏大大咧咧地开解到。他们这样的父子关系实在太过异常。从何理群的眼神里,孟盛夏能读出对方的难以置信,可他不想解释什么,他挥挥手送上自己真诚的建议,“你还是早点给自己谋点其它的出路吧。” “我……” “下午还要开会呢,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这件事没有再讨论下去的必要了。孟盛夏起身又从自己的抽屉里找出了防止Omega的信息素溢出的贴布,“如果觉得不放心的话,还是贴上这个吧。” 他的准备齐全让何理群都有些吃惊了,对方愣了一会儿才接过了贴布,愧疚地微笑着道谢,随后便很快离去了。 孟盛夏把刚刚的物品收集好,心里还是萦绕着方才的突发事故。他知道每年气升高的时候,都会引发许多这样的事件,但这一次,他感到了异常。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孟盛夏打开手机随意搜索了一下关键词,有关于抑制剂失效的新闻几乎是瞬间就塞满了他的手机屏幕。他的心一紧,下意识就搜索了严恩平日里常用的药剂,果不其然有几个批次已经宣告召回。这件事严恩清楚吗?……他的身边有人陪着,也许不需要自己的担忧。 孟盛夏倒在椅子上,忽然觉得有些乏力。他闭上眼按压了几下自己的鼻梁,还是决定先做好当下的工作。 …… 是他叫对方来的,可是从前台的内线电话听到对方来到这里的消息,还是让他紧张不已。中午那件事不知道会不会诱发他的易感期,孟盛夏思前想后还是又再吃了一道抑制剂。他站起来整理自己的衣领和衣角,确定它们足够整齐之后,又轻手轻脚踱到了门口。 他聆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局促不安地等待着对方的到临。等牧周文真的敲响了大门的时候,他又做贼心虚地悄悄摸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装作正在处理手里的文件,冷淡地说到:“进来。” 门几乎是悄无声息地退开,露出一个深色的影子来。 牧周文披着学校球队的藏青色外套走进来。他的球服也是黑色的,唯有身侧的彩色边缝,才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魅影。 他第一次见到牧周文的那一天,对方正是这样的打扮。可是时过境迁,再看到这样打扮的牧周文,只让他感到一阵语塞。孟盛夏有许多的话想说,他想说对不起,想问对方的身体有没有恢复,阿姨现在怎么样……太多的话拥塞在他的喉咙中,他却又都说不出口,只能由着牧周文率先采取了行动。 沉默的牧周文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了文件夹,可他站在原地,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它递过来。一张桌子挡在他们的中间,像是划开了天堑。不过是几米的距离,他们却像是两颗行星看似接近,彼此相距着几万光年。 “给我吧。”终究是孟盛夏自己主动打破了沉默。 牧周文闻言先是望了孟盛夏一眼,但他很快又低下头去,把文件夹递了过来。 孟盛夏接过文件夹,随意扫了几眼其中的合同,发现和那些常见的样本也没有区别。牧周文甚至没有加上更多的费用,仅仅是和他们在网上挂出的售价持平。他明明能给更多……为什么他不要?孟盛夏心里难受,然而出口的话是出乎自己预料的冷淡:“这份合同还需要再改。” 他没有说清到底要改什么,但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宣判,牧周文的表情立即就变了;他的退缩一瞬即逝,却落在了孟盛夏的眼里。他急切地在牧周文的脸上搜寻着那些过去残留的感情,然而一无所获。焦躁的心情让他开口不甘地问到:“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能不能……不要再为难他?” 孟盛夏瞬间就了解了牧周文的意思。他知道和他们同样面临企业改革的陶家最近也不好过,商场上的斗争却是没有同病相怜可言的,他更无从置喙于董事会的决议。可是牧周文竟然要为郑楚求情?郑楚和他到底又说了些什么? 孟盛夏的眼神暗了下去,他以无声的警告阻止牧周文说出自己不想听到的内容,可用力捏着挎包带子的牧周文还是说了下去:“这是我们的事……” “牧周文。”孟盛夏冷声道,阻止对方继续挑起自己的怒火,“你最好是在说你哥。” 牧周文别过脸去,脸上满是痛苦:“算是我求你。” 孟盛夏哑然失笑。他真想大笑,笑自己先前的不肯死心,笑在他面前鲜少有所相求的牧周文,连母亲的疾病也不愿接受援助的牧周文,竟然在这样自身难保的境地里,还会替对方向自己求情。 “好啊。”他微笑着向后一躺,这几日来的懊悔荡然无存,只留余决定放纵自己接下来将要随心所欲的释然,“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会考虑。” TBC.
第9章 9. 山雨欲来 话音刚落,牧周文脸上的血色褪了大半。他怔怔地看着孟盛夏欲言又止,然后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好像被这样的话语羞辱了一般。 他从牧周文的脸上瞧出了委屈。为什么还会露出这种表情呢?他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破裂了呀。孟盛夏麻木地想着,可心里又生出了一点不忍。如果,如果牧周文这时候求他…… 孟盛夏凝视着对方,渴望从牧周文的嘴里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内容,却发现牧周文眼里的情绪逐渐变得绝望。他感觉自己的心也一点点冷下去,连带着他的思维也变得残酷。他知道自己的暗示对于牧周文来说,一定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但他已经没法阻止自己想要控制对方的急切欲望,他不再为牧周文的难堪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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