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贺聿洲追问,“你不看看吗?” 夏知堂已经释放了和好的信号,贺聿洲哪能不乘胜追击,抬手把书抽走,压低声音说:“你捏一捏,这只小象有两条鼻子。” 夏知堂耳朵红起来,瞪着贺聿洲。 两人因为吵架,几天都没亲热,再加上夏知堂出差那几天。贺聿洲使了十足的力气表现诚意,几次下来,弄得夏知堂气喘吁吁直摇头。 夏知堂靠在贺聿洲手臂上,轻轻捏了一下象鼻子:“好吧,原谅你了。” 贺聿洲笑起来,在夏知堂头顶吻了吻:“又不是它出力。” 夏知堂不理他这些下流话,继续说:“以后吵架,你能让我捏响这个,我就原谅你。” 贺聿洲不知不觉攥紧裤子,小象憨态可掬的脸变得滑稽。等察觉后,他才慢慢放松力道。夏知堂带走了所有的东西,除了它。 可这是夏知堂买的,规则也是他定的。他为什么不要了? 贪月里,昏暗灯光下,和陌生人那个带着笑意的吻;那句疏远冷淡的“我知道”;徐霖愤怒的“他就是这种人”;还有江天昊那句漫不经心的“你玩不过他”。 这所有的画面和声音,似乎正拼凑出一个真实的、陌生的夏知堂,这条没被带走的裤子似乎也预兆着他不屑于带走在这段关系里虚假的东西。 但怎么会是虚假的呢? 他们拥抱、亲吻,相拥而眠;他们争吵,冷战,又和好。 这两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快乐或惊喜,每一天的普通又重复,每一刻都是夏知堂。 那怎么能是假的呢? 最初也许是因为徐霖。 可贺聿洲在沙发上等到睡着的人是夏知堂,那个抱着他疲倦又依赖说“你真好”的人是夏知堂;那个因为忙碌总是加班、因此想要补偿,学着炖牛肉的是夏知堂,那个满足了他对平凡而温馨生活的人,是夏知堂。 可笑贺聿洲却始终心安理得地,把这些都看作是徐霖的代替。 夏知堂不是徐霖。 甚至他……一点也不像徐霖。 也许拼凑出来的那个夏知堂是真的,可曾经在这里认真生活的夏知堂,也是真的啊。 贺聿洲想念那个夏知堂。 这一刻,贺聿洲比任何时刻都清晰地感觉到,他想要夏知堂回来,他想要十九回来;他不想要这个屋子空空荡荡,原来他早就不再幻想和徐霖在一起是什么样了。 就算夏知堂亲口说不需要他,就算夏知堂露出陌生的一面,他也想再到夏知堂身边去。 所有的“应该”都变成了笑话,愧疚之下是不肯离开的想念。 原来我喜欢夏知堂。贺聿洲想。 贺聿洲把小象短裤铺平放在隔板的最上面,看了一会儿,关上柜门。从外套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他先找到陈放,想了想又找到徐霖,最后还是找回了陈放。 贺聿洲记得,上一次陈放给他江天昊地址和排班表的时候,还有电话号码。 这次没有犹豫,贺聿洲点开那串数字,拨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三次太忙了55会尽量更的!
第25章 聋了 “欧松板怎么样?” “预算有限啊,就算只打柜门……啧……一个月之前还160呢,怎么现在就170了?” “都涨啦,进口的反而降了一些。” “降了也超过170了,不考虑。” “哎哟,冯工,跟您说句真话,要严格卡这个预算,只有颗粒板了,您也就别看其他的了。” …… 原本只是跟着冯轩和板材厂员工看料,听到这夏知堂插话:“颗粒板不行,根本达不到效果,客户也不会同意的。” 冯轩一挥手:“再去看看实木的。” 实木进了一批新料,价格也算合适,冯轩看向夏知堂:“这个可以吧?” “橱柜可以。”夏知堂粗略算了下面积,在备忘录里记上,“衣柜还是得欧松板。排料的时候盯着点就行,差不多。” 冯轩跟料厂员工沟通订货细节,一扭头,夏知堂已经走到门外,背对着,看那姿势,像是在点烟。 冯轩把票据收好,走到夏知堂身边,打趣:“在这抽烟,想被拉进客户黑名单啊。” “我这不是出来了。”夏知堂笑笑,像是做坏事被发现,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也准备走了吧。” 两人朝停车场走去。 冯轩坐上驾驶座,车发动了一会儿,夏知堂灭了烟,才三两步跑过来。 从前递烟夏知堂都不要,冯轩跟他共事这么久,几乎也没见他抽过;此时一看,虽然下意识避着人,但动作却很熟练。 不过夏知堂做什么都安静缓慢,这熟练不显老成,倒挺好看。 只是一个人忽然抽起烟,这个年纪了,应该不是为了耍帅。打量夏知堂眼下隐隐的青色,冯轩问:“昨晚熬夜了?又没少喝吧。” 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冯轩奉颜赫之名抓着夏知堂跑材料,第一天敲门愣是没敲开,最后叫了开锁师傅,都进门了,夏知堂还睡得浑然不知,客厅地上横七竖八扔着空酒瓶。 “有点失眠,不喝睡不踏实,老做梦。” 夏知堂也没遮掩,带点玩笑的意思:“我在家自己喝点,不至于要替老板监视我吧。” 冯轩“嗨”一声:“就那么一问,我才不像她那么啰唆。就是你要实在累,现场我自己去就行了。” 夏知堂直了直腰:“没事啊,一起吧。” 于是冯轩就没再说什么了。 夏知堂舒了口气,额头轻抵着玻璃窗,看行道树飞快向后掠去,一时出神。 贪月那件事后,颜赫就让他跟着冯轩在外面跑。 “让你休息反倒给我惹出这些事来,那你还是忙点吧。” 虽然原话如此,但看得出,颜赫只是换个方式让他冷静。这事颜赫是不会到处说的,不过工作室的同事们大概也都听到一些。 谢萌和山山什么也没问,但群聊时总是带着关心和玩笑;冯轩就更不必说了,这些天话里话外都是宽慰,甚至还拿他自己类比。 “……现在再说我追她,我们俩好像都不当真了。这种事吧,说白了还是缘分;有时候不想那么多,它反倒顺利。” 冯轩说得稀松平常,那份乐观,夏知堂羡慕都羡慕不来。感情的事,人家可以轻轻松松当作生活的调剂,他却矛盾拧巴,疲惫不堪,弄得一身狼藉。 手机响了一声,夏知堂低头看,是江天昊。 ——在忙吗。 夏知堂皱眉,把手机倒扣在大腿上。他想当作没看见,起伏的胸口却出卖了情绪。 和江天昊,无论以什么事情开头,最终都会以嘲讽冷语结尾。 贪月那晚的闹剧,江天昊很容易就能打听到。把帖子的事告诉夏知堂,他原本就有点过意不去;得知夏知堂在贪月得罪了人,他隔天主动找过夏知堂。 江天昊本意是关心,夏知堂知道;可他说出的话永远那么难听,那么刺心。 “离开贺聿洲,你就又过这种日子,何必费那么大劲从我这搬走呢。” 夏知堂那会儿坐在落地窗边,屋里黑漆漆的,手机开着免提,那一点荧荧的光把玻璃杯里的酒映得像刀片一样闪着银光。 夏知堂把那一簇刀片吞下去,很艰难地发出声音:“你能不能滚远一点,别再来找我了。” “是你找的我吧。夏知堂,你看不起我,那些人也看不起你。”江天昊笑,那笑容里有几分恶意和笃定,“其实你跟我有什么区别?我们是一样的人,你也觉得你就应该活成这样,不是吗。哪次不是你让我滚,结果自己像狗一样找回来?” 夏知堂掐断了电话。 他知道再说下去,江天昊又该说,他是个好心的,捡垃圾的人。 那些话真难听啊。可是夏知堂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掐不断内心深处的声音,他忍不住认同江天昊的话,又怕那些话成真。 所以删掉江天昊也没用,视而不见也没用。那是他的曾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夏知堂也努力过,他想摆脱,他想他也许根本没有那么糟糕,他也不该是垃圾,可到头来,他的生活,还是这么乱七八糟。 夏知堂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天总是这样,一不留神脑海里就充满了这些念头。所以他失眠,睡着了也总做梦。他摇了摇头,手机又响了一声。 还是江天昊,这次却不是无意义的废话或者看似关心实则挑衅的讽刺。 ——你妈把电话打到我这儿了,说要钱急用,问我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 夏知堂盯着那一行字,浑身都僵住了。直到冯轩推了他一下。 “发什么愣啊,下车了。” 夏知堂才如梦初醒,他下意识按灭手机,推开车门。跟在冯轩身后,在进电梯之前,他飞快地打下三个字。 ——别理她。 * 跨年夜当晚,颜赫约到吴兆闻,跟冯轩和夏知堂一起吃了顿饭。 仿佛从没发生过贪月那晚的事,吴兆闻拍着夏知堂的肩膀,笑着感慨:“没想到今晚这顿饭,颜老板倒想起我来。” 夏知堂话仍不多,但吴兆闻冲他举的每一杯酒,他都仰头干了。 他知道颜赫请这顿饭是为了谁,也知道吴兆闻愿意装出这副友善的模样是要什么。 中途夏知堂在包间盥洗室吐得昏天黑地,他刚用冷水洗了把脸,冯轩就走进来,低声说:“他答应颜赫,那晚的事不会算到你头上,秦岩也不会。” 夏知堂看着镜中眼眶发红的自己,点点头。出去后,他又扬起笑容,拿起了酒盅。 结束时,夏知堂连站都站不稳,但他觉得自己没醉,否则不会清楚地意识到,要不是颜赫,今晚大概还得坐上吴兆闻的车。 他应该是被冯轩送回去的。因为房子是冯轩帮忙找的,他知道具体地址。 但是从电梯出来差点摔倒时,夏知堂意识到不是冯轩。 因为冯轩不会抱他抱得这么紧,也不会用那么焦急的声音说“小心”。 被熟悉的气味环绕着,夏知堂抬头,努力想看清楚,可是一仰头就晕得厉害,天旋地转,站都站不住,他只好也抱住这人的腰,手指按在密码锁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你、你是谁啊。” 夏知堂隐约听到一声叹息:“现在再问也太迟了吧。” 声音也很熟悉。 夏知堂扶着玄关柜滑到地上,冰凉的瓷砖好像让他清醒一些,他“嗯”了一声,想起这时候谁会找他。 “……江天昊啊。” 夏知堂闭着眼靠在柜子上:“谁让你……到我家来。”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夏知堂眼睛勉强睁开条缝,他看清两个字,于是把屏幕举在正蹲下的江天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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