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没有人,空空荡荡,温度还比较低。一排排实验用具排列整齐,还有不少的福尔马林泡着的腺体取样漂浮在 玻璃器皿中,怪异的颜色让陈珲蹙眉。 林北溪从冷藏箱中取出一管红色的液体,然后取出一个很小的杯子,凑到陈珲的鼻子前,问他:“这是什么?” 陈珲都没有凑近鼻子,下意识地回答:“红酒。” 林北溪带着口罩,看不见他到底什么神情,可是光凭那双骇人的眼睛,他有些后悔刚才说的太快。 林北溪把杯子放到另外一边,取出试纸,低头摆弄。过了一会,他说:“这酒闻起莱什么味道?” “有点酸。”陈珲老老实实地说。 林北溪拿滴管的手停顿片刻,侧着脸,又问:“还有吗?” 陈珲:“还有点涩。” 林北溪点点头,异常的冷漠,他完全不像是上次劝说陈珲的那个温和的人,整个人从骨子里面偷出来的冰冷。 陈珲忍不住地打量他,他似乎是一个贝塔,就在陈珲神思遨游的时候,林北溪淡淡地来了句:“这不是红酒,这是陈碣棋的信息素。” ...... 陈珲霎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等缓了几秒钟,刚要开口,林北溪又把那个信息素提取液举起来,说:“我完全闻不到任何的红酒味,因为我是个贝塔。”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也是?” 林北溪的声音低缓沉稳,听得陈珲一阵发麻,他对视上林北溪的眼睛,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攀爬。 陈珲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林北溪会把信息素给他问,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味道是信息素。桃红色的液体,无论是看上去,还是闻上去都像极了红酒。 过了一会,陈珲又凑了上去闻了闻,这回明白了,林北溪估计早就知道他能闻到这个味道。 陈珲喉结攒动,开口:“您是故意的是吗?” 林北溪听到这句话,很微妙地笑了,点头,说:“是。” 随后把刚刚电脑的实验数据给他看,从电脑端另外一方吐出一张A4纸,陈珲拾起看,全部都是他看不懂的乱码和数据。 林北溪看着那张数据沉思了一会,告诉陈珲说:“你能够闻到信息素,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陈珲摇摇头,他不敢说,也不能说自己晚上身体会有异样。 灼热。 发汗。 惊醒。 不过次数不多,每次没多久就会消失那种感觉。 “很神奇,不是吗?”林北溪对着他说。 这回轮到陈珲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北溪低下头,把剩下的一点点实验液体放回冷藏箱中,他说:“知道什么?你闻得到信息素?还是知道你在撒谎?” 陈珲一阵汗颜,面上不动声色:“什么?” 林北溪回头很戏谑地轻笑一声,他似乎不想解释太多,把A4纸张存放好,说:“每一次的测试都非常珍贵,因为我们到现在还无法复原这里面的特殊物质。” 陈珲很明显地有些生气:“为什么要骗我?” 林北溪诧异地看向他:“骗你?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难道没有和你说过陈碣棋的血液中有特殊物质?” “我根本不知道你是X实验的领头人。” “我以为全世界的贝塔都认识我呢。”林北溪自嘲笑了。 陈珲:“如果我知道你是X实验的人,我绝不会——” “绝不会什么?绝不会在这里做基因测试?还是绝不会将陈碣棋的信息素送到我的手里,又或者上次不该答应我抽血?”林北溪毫无表情,声线毫无波澜盯着陈珲一字一句地说。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林北溪还想要说些什么,陈珲心里有种特殊地直觉告诉他,他不想听。 陈珲扭头就离开,林北溪并不拦他,陈珲站在银色的金属大门前,扯了扯门把手,没有动静,“开门。” 林北溪没有搭理他,而是开始进行下一场实验。 “开门!” 林北溪的速度很快,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他提着两管液体走向他,一管是红色的,一管是蓝色的,陈珲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会有很糟糕的后果。他抬起拳头重重地砸向金属大门。 咚!一声,在空旷的实验室回荡,温度较低的大门上留下一个温热的印记,陈珲怒吼:“开门!” 林北溪举起红色液体说:“这是你的血液。”接着举起蓝色的液体,说:“这是陈碣棋的混合特殊物质的信息素,我们给它加了一点反应物质。”说完他缓缓地将蓝色液体倒进红色的试管中,没一会,红色试管中的液体开始沸腾,隔着玻璃器皿,陈珲也能感受到,液体在发烫。 他预想当中最差的结果发生了。 陈珲一直把陈碣棋近来的异常当做阿尔法没有欧米伽的信息素安抚的结果,虽然陈碣棋再三的各种暗示....陈珲再也不能自我欺骗了。 陈碣棋不是因为没有欧米伽才这样的。 他一直都有这种心思。 陈珲的担心没有出错,他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不是阿尔法,没有强迫的体质,不是欧米伽,没有漂亮的皮囊,他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贝塔。 陈珲的愿望就是陈碣棋考上好大学,然后认识欧米伽,结婚生子。把孩子给他带也没有关系,孩子是贝塔也好,是其他性别也好,陈珲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带大这个孩子。 这是一个普通的贝塔,普通的大哥的愿望。 陈碣棋在愿望中间给他画上了太平洋。这个龌龊的情况,还被第三者知道了。 林北溪见他脸色涨红,很认真地安慰他:“害怕什么,你应该高兴。” 陈珲毫不示弱地回复:“高兴什么?高兴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对自己抱有这种心思,还是说高兴你也知道了。” 林北溪见他紧张地握住身后的把手,说:“我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毫不关心,就算你告诉我你们之间有一腿我也觉得没什么,我在意的是,为什么这个物质不是对贝塔反应,而是只对你,陈珲,有反应。” “我一开始惊喜地以为和这个物质将会颠覆人类的基因,阿尔法不会再因为痛苦的易感期而变成猛兽,欧米伽也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至于贝塔,总有办法解决副作用。” “结果是,它竟然只对你产生反应。” 陈珲伸手要夺取试管,林北溪比他高,轻松地略过他,说:“我们实验室就这么点材料,还要做各种测试,不能浪费,毕竟我看你的样子是不会把陈碣棋给我送来的。” 陈珲脱口而出:“神经病。” “陈碣棋才是神经病。” 陈珲气得双瞳放大,他曾经竟然还觉得林先生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如今看他盯着那只试管,眼中露出道道精芒,只觉得对方是一个疯子。 “陈珲,你们家缺不缺钱?”林北溪忽然说道。 “怎么,要我把陈碣棋卖给你?开门,我不想和一个疯子谈条件。”陈珲再次重重地捶着金属大门。 林北溪听到这话,忽地笑出声了:“没有,我只是想着陈碣棋做实验会不会缺钱,需要的话,我可以调一笔款给他。” 陈珲此刻再装听不懂就有些无趣了。 他猜到了,陈碣棋做实验,在两个人之间做测试,效果显著,毕竟陈珲现在能闻到陈碣棋的信息素了。多么可怕的实验。 他会变成欧米伽吗?他会不会有发情期? 陈碣棋这个疯子! 陈珲面如土色,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站着。 叮—— 实验室的大门打开了。 林北溪摘下口罩,零星的一撮白发垂落在他的额前,他低垂眼眸收拾实验耗材,从侧面上看,他应该不算太老,顶多四十,可头上的白发又让人觉得他年纪应该更高一些。 林北溪关上电脑,背对着陈珲说:“回去吧,出于人道主义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陈珲跌跌撞撞地走出信息素匹配站。 外头的阳光正好,上街游行的贝塔已经被镇压了,街道上一派其乐融融地景象,陈珲浑浑噩噩地坐上地铁。 实验室中的林北溪收到了一条短信,他低头看了一眼。 信息的内容是:如何? 林北溪脱下手套,回复:完美。 ---- 存稿要用完啦
第24章 不准,什么都不准 “哥,回来啦。”陈碣棋下半身围着围裙,端着一碗汤,看到陈珲推门进来,半侧着身子,盈盈笑着。 他身材好,长腿束缚在黑色裤子中,就算是系着围裙也好看,头发没有像是以前上学的时候那样挡在额前。自从他毕业之后,头发几乎都是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此刻像是一个帅气年轻的日料店厨师。 其实就算陈珲这种轻微脸盲的人也知道,陈碣棋此刻应该是非常好看的,可是此刻他的记忆在看到陈碣棋的那一瞬间又回到了是实验室。 你的血液和他的信息素会产生影响——这是林北溪给他展示的结论。 陈珲心跳密集,他抬眸装作无事发生,朝着陈碣棋点头。陈珲坐在饭桌上,外面的天暗了下来,餐桌旁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白炽灯变成了昏黄的灯光。 陈珲看着陈碣棋给自己盛饭,盯着白瓷碗中的饭,他迟迟没有动手。 “哥,怎么了,没有胃口还是我做的不好吃?”陈碣棋问他。 陈珲迟钝而又麻木地抬起脸,却在猛然间看到了挂在客厅的全家福。 那是陈珲高中的时候,一家人过年出去逛街,看到照相馆在做活动,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进去照的。 父亲严肃,母亲慈爱,彼时正处于叛逆期的陈珲脸上也露出难得笑意,反倒是一直都爱说说笑笑的陈碣棋,那会板着一张脸。 母亲怎么说来着,陈碣棋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们家里的孩子,长得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 父亲竟然打趣母亲,那不相信的话再做一次基因检查好了。 这时候陈碣棋说:“我不要和妈妈做检查,我要和哥做。” 父亲看着陈碣棋说:“陈珲?你和他做基因检查?”父亲看了一眼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的陈珲,笑说:“你得看陈珲愿不愿意。” 陈碣棋看到陈珲走在最前面差点被摆摊的人撞到,一路跑上去,嘴里边喊道:“哥!” 陈珲看到陈碣棋跑过来,不是很耐烦地应了一句,让他跟着爸妈。 陈碣棋自然不肯,粘着陈珲,陈珲去哪,他就去哪。 “两个孩子的关系真好啊。”母亲搂着父亲的臂弯缓缓地说道。 那声音穿过回忆,从过往的支离碎片中来到当前,犹如当头一棒,敲得陈珲眼前一阵一阵地发白,敲得陈珲心尖一震。 陈珲猛然站起身:“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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