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样子,只像电影里那种发生了露水缘分,第二天对方不认账,自己找上门。分明生气,又分明落魄。 江航这时从楼梯上走下来,林墨染打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是来找顾青霄理论算账的。 顾青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林墨染抬脚踹在门上,顾青霄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从容的抬起头。 江航低声:“三爷,林少爷来了,要见您。” “嗯。” 顾青霄看着门上的带着泥沙的鞋印子,眉心微拧。 “坐” 他一个字压下来,林墨染瞬间没了嚣张的气焰。 江航关上门,退了出去。 林墨染坐在顾青霄对面的沙发上,脸颊微鼓,像是一只受了气的小河豚,张牙舞爪,满身是刺。 “三爷你是敞亮人,明人不说暗话,阿文的事情是你指使的” 顾青霄搭着腿,慢悠悠的往烟灰缸里磕了磕雪茄的灰,烟雾从他指尖飘起,他眸色晦暗:“你若是当真无辜,旁人说什么话,你都不该动了歪心思骗我的钱。” “你既然动了歪心思,落在我手里,就没什么无辜不无辜。”顾青霄手指尖雪茄猩红,“你不听话,我管你,是理所当然。” 林墨染被堵的噎住:“ 那三爷对我的好呢” 顾青霄浑身气场冰冷,他坐姿松弛,只是转动着手里的雪茄。 “我没有对你好。”他矢口否认。 “我都知道了!”林墨染黑眸透亮,“没有证据,不代表我不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证据的!” 顾青霄将手中的雪茄放在烟灰缸上,站起身来,他单穿着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衫,看起来又冷又矜贵。 极淡的乌木沉香压了下来,顾青霄双手浅浅的搭在沙发椅背上,将林墨染环在沙发上。 林墨染抿了抿唇,咬牙说:“我都知道了,三爷你不用否认。你就这么爱管我” 顾青霄嘴角蔓开一抹极淡的笑,转而低头对上他的眼睛,他嗓音带着厚重的颗粒感:“是,我会管你。” 他抬手抚下林墨染翘起的头发,一字一字:“所以,早点习惯吧。” 林墨染身体微颤,顾青霄已经松开他,他一颗焦急又不安的心不知道被什么抚平,回到心窝窝里‘“砰砰”的跳个不停。 那种满身的依赖感和不自觉地欣喜在血液中翻滚,林墨染抿着不自觉上扬的嘴角,他就知道,顾青霄有关心他,才不是他单方面自作多情。 林墨染后脑勺靠在沙发背上,一股莫名其妙控制不了的情绪,在剧烈的冲击之下,被压了下去。 顾青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林公子,既然知道我在管你,就给我把尾巴夹起来,好好做事,别让我收拾你。” 林墨染抿了抿唇角,想起自己是来找顾青霄理论的,被人三言两语便迷惑了心智。 他虚张声势的嚷道:“阿文那件事,我骗你钱,我不对。你找人试探我,也不对。” 顾青霄拾起烟灰缸上的雪茄,弹了弹烟灰,幽幽抽了一口。 他转过身,哄小孩一般的说:“ 那怎么办林公子去告我吧。” 林墨染被狠狠噎住,他明知这种事上不了台面说。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拦在顾青霄面前:“顾叔叔,我不告你,但是......” 顾青霄笑容恍惚,隔着烟雾有些看不清彼此在他在想什么。 林墨染伸出手,把手探入他的手指之间。 手指缠绕,柔软的指腹贴着他的手背,试探着抽走那支雪茄。 顾青霄担心烫着他,先前还避开,后来才知道他是冲着自己的雪茄来的。 顾青霄放水似的缓缓松开,让他抽走雪茄。 林墨染心满意足的一笑:“但是这根雪茄归我了。” 他抽了一口,草本香气带着几分清苦,混合着顾青霄身上极淡的乌木沉香,缓缓吐出,味道稍纵即逝。 这是他从顾青霄手里抢走的东西,老话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分明瞧见顾青霄眸中的纵容。 烟雾会消失,但顾青霄对他的好,是真的。 他正稳稳的捏在手里,不会消失。 江航带着几个项目经理过来,起初还担心林少爷把办公室砸的乱七八糟,小心翼翼敲门。 顾青霄说:“进!” 江航和几个经理进来,他环视一圈,除了门上留下的一个鞋印,办公室里还是整齐干净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墨染就像偃旗息鼓的小狗,乖乖坐在沙发上,啃着肉骨头。 江航甚至不知道顾青霄怎么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劝了一路的林少爷安分下来 林墨染不紧不慢抽着属于胜利者的雪茄,他挪了挪屁股,让出小会议厅和沙发。 顾青霄指了办公桌,让他过去。 林墨染走了过去,大摇大摆坐在顾青霄的位置上。 顾青霄坐在小会议厅的沙发上,让众人坐,又道:“林公子不是外人,工作的事情直接汇报,不妨事。” 几个项目经理点点头,便不再理会林墨染。 林墨染双手扶着宽大的沙发扶手,坐在转椅上转了两圈,巡察领地一般打量了一圈顾青霄的办公桌。 桌上放着一盘剥好的石榴,果实颗颗红润,饱满分明。 他最喜欢吃这个,平时嫌剥的麻烦。 林墨染抓起几颗,小心试探着尝了尝,清甜可口,十分美味。想着大约是顾青霄的餐点,也就不顾忌的吃了起来。
第30章 情动 “三爷,这是今天的报纸!” 林墨染正忙着吃石榴,外头有人呈了一份报纸进来送到小会议厅。 林墨染从椅子上跳下来,“咚”的一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他面露几分尴尬,伸手要去拿那份报纸:“你们忙,我看下报纸,听说有金城下暴雪了,我看看。” 江航拿着报纸,“云洲日报”四个大字钻入眼底。 云洲城的自己的报纸,怎么会报道金城的天气 顾青霄接过折叠的报纸,压在文件下,头也不抬,只是和经理继续说事。 林墨染空空站在那里,如坐针毡。 桌上那盘剥好的石榴也不觉得香了,顾青霄胳膊下的报纸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步步逼近。 不知道报纸里有没有夹着他亲笔书写的——林公子送给顾老板的临别礼物的那封信 (林公子和小报童的密谋: 林墨染决定“跑路”那会儿,经常望着窗户边发呆。 “先生,买报纸吗”小报童在青云大饭店附近卖报纸。 小报童受排挤,风吹日晒没地方去,林墨染允许他在青云大饭店的屋檐下卖报纸。 他把夹在画报里的那一堆消费了还没付款的单据塞进一个信封里 ,又拿了一盒点心,一起递给小报童。 “帮我跑个腿儿,点心给你吃。你听好了,三天后,你把这封信拿到顾氏航运公司,给顾三爷!” “记好了,是三天后!”三天后,他就被送回金城了。 让顾青霄扣他零用,这些单据都送给顾青霄买单!反正他已经被送走了,顾青霄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小报童点点头:“林公子,保证完成任务!”) 林墨染坐回椅上,不再玩顾青霄的转椅。 离小会议厅不远不近的距离,顾青霄向众人交代着工作上的事情。 林墨染一颗心被打乱,竖起耳朵听着和他无关的工作事宜。 “如今世道乱,快要年底了,匪患严重。何家的商船在东风坡这个地方被抢,你们尤其要注意,保证人员和货物的安全。” 顾青霄抬起手臂,拿起压着的报纸展开。 林墨染的一颗心跟着一起展开, 他不自觉地紧紧攥着椅子扶手。 报纸摊开,顾青霄抚平报纸,找到关于何氏商船的报道新闻,眉心拧起:“船运安全关乎民众信任,媒体这么渲染报道,何家面子、里子都没了。我顾氏百年航运世家,绝对不能砸了自家的招牌。” 顾青霄盯着报纸,何家被抢的是一艘货船,没有人员受伤,但货物一抢而空,一件不留。船员当场逃跑,十分狼狈,丢人至极。 东风坡这个地方地势复杂,属于三不管地方,时有土匪出没。土匪这次得了便宜,难免还会有下一次。 下一次是何家的船还是沈家又或是他顾家的船都不好说。 顾青霄抬起头,林墨染目光闪躲,喉咙不舒服的轻轻咳嗽。 他赶忙低下头,现在才知道何戴文家出了事,怪不得何戴文现在没空和他斗气。 顾青霄紧急召了几个经理过来,强调的就是船运安全的问题。 众人拿着资料从办公室出去,路过时忍不住轻轻瞟了一眼办公室大门上一个带着泥沙的脚印, 一看就是踹上去的。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 也没人敢问,是谁往顾三爷的大门上踹了一脚。 罪魁祸首目光闪躲,在空中与顾青霄的目光相交汇。 林墨染本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跑过去:“三爷,何家出事了,我看看报纸。” 林墨染伸手去抽他压在胳膊下的报纸,伸手把报纸角拽了拽,没拽动。 顾青霄的脸色忽然沉下来,浑身一层冰冷的气息压下来:“你今天很威风” 林墨染不敢再拽,眼巴巴看着他:“没。” 顾青霄搭着腿,铺展开报纸。 林墨染睁大眼睛,一颗心跳的飞快,目光在纸张中搜寻着有没有那封信。 顾青霄同他一般在报纸上搜索着,他五官凌厉,目光如鹰隼,冷肃的时候带着一层厚厚的边界感。 报纸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顾青霄的脸上依然是冷肃无情的样子。 报纸上没有登林墨染花天酒地的新闻,顾青霄合上报纸,不知那小兔崽子紧张什么 林墨染见报纸里没有夹着别的东西,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顾青霄把报纸卷起,挑起林墨染下巴:“林公子今天还不够威风吗今天敢踹门,明天可不是敢拆我家了” 林墨染的下巴抵着卷报纸,嘴角挂着风流倜傥的笑:“三爷可别冤我,拆家的事情我没做过。” 顾青霄俯身,脸凑近,与他四目相对,用卷起的报纸拍了拍他的脸:“冤不了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林墨染白皙的脸颊上透着一层粉,卷起的报纸顺着他的耳骨一路滑到脖颈, 又麻又痒,另一端的力压着报纸的另一头,按在他的锁骨上。 顾青霄声音带着厚重的沙砾感:“趴我腿上!” 顾青霄的声音透过纸背,林墨染抬起头,压在他锁骨上的报纸微微有了几道折痕。 他谈条件说:“三爷,我给您打扫一个星期办公室行吗” 顾青霄把玩着手中卷起的报纸:“行,有什么不行差点忘了附加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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