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霄脱了黑色风衣外套,进了办公室。 林墨染准点坐在真皮沙发上,亲切的问候一声:“顾叔叔早上好!” 那小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乖巧。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顾青霄说:“中午想吃什么,给家里打电话,电话号码写旁边了。” “好!”林墨染也不客气,他拿起电话听筒,给顾家老宅拨电话过去,点菜。 盯满三天了,大街小巷他都让人找过了,林墨染觉得那小报童不会出现了,缓缓松了一口气。 林墨染摸出皱皱巴巴的电影票:“顾叔叔,今晚电影就开演了,我都三顾茅庐这么多天了,就陪我去吧” 顾青霄每天也没让他闲着,递了让他誊写的船运资料给他,看着他一派诚心的样子, 最终点了点头。 林墨染乐呵的接过文件,就去抄写了。 宁北电影院是云洲最大、最气派的电影院。 华灯初上,人群熙攘。 云洲城仅有一辆的劳斯莱斯停在了宁北电影院正门口。 电影院见了顾三爷来了,老板亲自出来迎接。 早前顾青霄派人来包了场,他们还不相信顾青霄会过来。 “三爷大驾光临,我们影院真是蓬荜生辉。” “今天是白蛇记的首映,听说您喜欢听戏,我们特意安排了主演许意给您唱一段。”老板跟在顾青霄身后点头哈腰。 顾青霄不认识许意,许意正是白蛇记许仙的扮演者,如今最红的明星。 何戴文之前一心想约许意,只可惜对方不搭理。 顾青霄顺着林墨染的目光挪到一个爆米花机上,林墨染很快挪回目光,跟着顾青霄,他不好意思开口要爆米花。 顾青霄径直朝着爆米花机走过去,售卖员装了满满一盒递给他,他转手递给林墨染。 林墨染乐得脸上开了花,跳跃的心脏像是正在膨胀爆炸的爆米花,在血液里一颗一颗炸开。 “焦糖味的。”林墨染抱着爆米花坐在影厅里。 电影开始,影厅暗了下来。屏幕上的光影,照在两人脸上,朦朦胧胧,说不清,道不明。 电影讲的是人人皆知的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 西湖二月天,斜风细雨游船上上演着“十世修来同船渡,百世修来共枕眠。” 银幕上演员的情绪很有感染力,配上曲调婉转的背景音乐让人动容。 小青:“许官人请坐。许官人,我们小姐问您娶亲了没有” 许仙:“许仙啊,小生自幼伶仃孤苦,还提什么’娶亲’二字” 小青:“小姐意欲跟您结为百年佳偶,不知您意下如何呢” 许仙与白娘子种种亲密,林墨染心底的某处被勾得直痒痒。 他想,顾青霄他不是也没有婚配吗 林墨染心不在焉的看着电影。 唢呐声里,白素贞头戴花冠,身着大红婚服。 小青搀着白素贞与许仙对拜。 先拜天地,后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大红双喜鸳鸯帐子轻晃,西湖今夜春如海,愿似鸳鸯不羡仙。 “咳......”林墨染看着晃动的床帐轻咳一声,红色帐子上映着一双人儿相拥而吻。 电影拍的尺度略大,不该来和顾青霄看这个,林墨染心想。 情意婉转的音乐里,林墨染尴尬地抓了一颗爆米花递到顾青霄面前:“顾叔叔,吃爆米花吗” 顾青霄没有作声,漆黑的影院里,林墨染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 这种小孩子的玩意,顾青霄肯定不会吃的。林墨染手伸在半空中,尴尬的脚趾头抓地。 一股柔软的触感贴上他的手指,顾青霄吮上他的手指,温热的薄唇贴着他的纤细的手指,似亲似啄,一路找到手指尖捏着的爆米花吃了。 林墨染嘴巴微张,手指尖柔软的触感似触电一般让他的五脏六肺都跳跃起来,全身的血液都朝着某处涌去。 “咔嚓。”顾青霄咬碎爆米花。 林墨染的思绪收回来,一张脸涨的通红。他睁大着一双眼睛, 蜷缩在黑暗里,逃避着自己的种种不正常。 电影里放着什么,他好像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完全被某种莫名的情绪隔离开了。 “不给吃了吗”电影又放了一会儿,顾青霄问。 林墨染抬起头,屏幕上西湖的水光山色,朦胧光影衬的顾青霄的侧脸越发棱角分明,英气逼人,黑色丝质衬衫衣领挺立,露出凸起的喉结。 林墨染一把将爆米花桶塞进他的怀里:“给!” 等了一会儿,咬碎爆米花的“咔嚓”声传来。 林墨染捂了半边脸,顾青霄不过是吃爆米花不小心吃到他的手了,他怎么能不争气有这么大反应 影厅里这么暗,也是正常。 西湖小船,木桨轻摇,电影到了尾声, 影厅的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 那些躲藏在黑暗里的小心思无处可藏,林墨染脱了外套,挡住腰腹,立马起身朝着外头跑去。 “顾叔叔,我先去个洗手间!” 林墨染随便的进了某个VIP间,冲进洗手间,用冷水狠狠洗了脸。镜子里水珠顺着额角滴落在下巴上,红润不正常的脸色渐渐恢复平常,他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真的对顾青霄动了心思。
第33章 唱戏 “许意,你都跑多少趟厕所了!顾三爷那边的电影放完了,老板安排你上场给唱一段梁祝。” 许意仓皇的跑进洗手间,他捂着肚子,一张脸疼的煞白,迎面撞见林墨染,忙道歉道:“对不起,不小心撞了你。” “许意! ” 林墨染一眼认出了电影许仙的扮演者。 “这位是林公子,顾三爷的朋友。"有人介绍道。 许意客气的冲着他露出个勉强笑容:“实在对不住,我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肚子一直痛,实在不是有意拂了顾三爷的兴致。” 林墨染做了个手势,让许意赶紧去洗手间了:“没事,你的身体要紧。” 许意脸色微变,在这个圈子里拜高踩低、欺男霸女的事情他见多了。何况是顾青霄这样云洲城数一数二的角色,他得罪不起。 这位顾青霄的朋友林公子, 他原本只当他是那种寻欢作乐,以作贱人为乐的富二代,没想到他还会关心人。 许意从洗手间出来后,林墨染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喝杯热茶缓缓。” 许意整个人都快虚脱了,颤颤巍巍的握着茶杯。 “都让你吃东西小心点,明知道今天要给顾三爷演出。”他身边的男人拿着件水袖戏服,满脸凶狠。 “快穿了上台去!” 许意一张脸白的像纸,哆哆嗦嗦的扶着墙。 “他都这样了,还怎么给顾三爷唱戏啊算了吧。”林墨染说。 原本他和顾青霄也没打算听戏,不过是底下人为了讨好。 男人不满意:“许意你别忘了你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今天让你唱戏,是顾三爷看得起你,是你往上爬的机会,也是带着整个演艺公司往上爬的机会。” 许意攥着戏服,艰难的咬牙:“我去就是......” 男人骂骂咧咧还不解气:“ 都让你不要乱吃东西,你就是成心的。” 许意攥着手心,辩驳一句:“我吃的东西都是你们给准备的,除了何少爷今天下午给我喝的茶。” 茶里大约是加了泻药,话在嘴边,许意没说出口,只能自己吃哑巴亏。 公司的人收了何戴文的钱,让何戴文来的。另外何家在云洲的地位,他得罪不起。 林墨染一听是何戴文,立马拦在了男人身前,对许意道:“去医院检查一下,今儿这出戏顾三爷不听。” 许意眸中微热,很快又回到冰冷的现实:“林少爷,多谢你的好意。” 林墨染见他拼着一条命也要去唱这段梁祝的架势,一把夺过那身戏服,叫了个黄包车车夫:“送他去医院,今儿这出戏我替你唱,唱好了有赏算你的,唱不好顾三爷罚我,与你无关。” 林墨染从小跟着老爹在戏园听戏,听得多了,也能唱几段。 宁北电影院门口站着顾青霄的保镖,都是一身黑衣,训练有素。 演艺公司的人不敢去动许意,只能任由黄包车车夫送他离开。 林墨染拿着戏服,借着顾青霄的势训斥演艺公司的男人:“不是这么作贱人的,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顾三爷难道是不讲理的人吗什么事情,都没有人命重要!” ...... 城北棚户区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躺在角落积灰的木床上,身上盖了两张报纸。 “哥哥,我怕。”一个更小的男孩依偎在他身边,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哥哥,你说生病两天就好了,这都好多天了。” 男孩烧的嘴唇发白,颤抖地攥着身上的报纸:“我躺下几天了不好,误事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之前答应林公子要把这封信送到顾三爷那里去的,已经超过好多天了。” “哥哥,算了吧!你都病成这样了。”小男孩依偎在墙角掉着眼泪。 “小西瓜,做人要言而有信。林公子一直对我们很好,别人排挤我们,他给我们地方卖报纸,还让青云大饭店的人不要赶走我们。何况咱们吃了他的饼干,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小西瓜抱着个写着英文名字,画着黄色曲奇饼干的铁皮盒子,他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饼干,他点点头:“ 我帮哥去。” “你太小了,顾氏航运公司离咱们这儿得走三小时,你会迷路。” 小西瓜眨眨眼:“是给顾三爷吗李叔叔刚去宁北电影院拉黄包车送人去医院,说个三爷的车就停在宁北电影院门口。” “是吗” “错不了,整个云洲城就那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小西瓜接过信封,“我认识宁北电影院的路,我去吧。” 林墨染手臂一展, 把搭在手臂上的淡粉色水袖戏服套在身上。 踩在影院红地毯上,走廊射灯像是为他打下的光。 他推门进了影厅,周身带着自小而生的自信与从容:“ 今天换我给顾叔叔唱一段。” 顾青霄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黑红色椅上,一身黑衣,长腿微曲。身边放着与他身份不符的爆米花桶。 灯光打在他的侧颜上显得冷硬,最终融化为唇边笑意:“唱什么” 许意原本要唱的是梁祝,林墨染从小跟着老爹,不说听了一千,也听了八百遍。 “梁祝。” 淡粉色的衣衫衬的林墨染面色如玉,他扮的是祝英台。他薄唇微翘,给顾青霄表演他还是有几分羞怯,眉眼与脸颊上染上一层淡淡的薄红,但笑起来十分惹眼。 林墨染抬起手腕,水袖一甩,抱拳做了个贺喜的手势唱道:“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树喳喳叫,向你梁兄报喜来。” 林墨染的嗓音很好听,顾青霄还不知道他有这样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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