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带他们去见了,确实有个老太太住在医院,但不是食物中毒而是脑溢血。 喜顺和刀疤男讲道理,但刀疤男不讲,就认是喜顺他们家的菜有问题。 报了警,警察说教一通,刀疤男老实了,但没过几天又来上门找茬,这次没砸东西,而是带了乌泱泱一帮人就坐在饭馆不走,来一个客人就说他们家的菜有毒不要吃,把客人都给吓跑了。 再报警再说教,又周而复始循环了个遍,刀疤男终归是没做什么伤人害命的事,不能拿他怎么着。可却愁坏了喜顺一家,全家人就靠开饭馆做生意过活,现在有这么个活阎王在这儿,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陈南树也跟着着急上火,嘴角都起了泡,可他也没办法,平民老百姓的哪斗得过地痞无赖。 白盈两姐妹整日都抹眼泪,喜顺也成天唉声叹气,怎么就受了这种无妄之灾。 陈南树心里有小人乱斗,斗了好几天,终于得了个结果。 他犹豫着给季晏棠打了个电话,季晏棠语气轻快,“喂?怎么了?” 陈南树艰难地张开嘴,嘴角粘连的泡就被扯开露出鲜红的肉,“小北,你能帮帮我吗?” 电话那头的季晏棠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
第22章 季晏棠约见面的地方陈南树没去过,跟着导航绕了一大圈才到,等到了地方他傻眼了,是一家看着很高档的西餐厅。 陈南树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直到季晏棠打来电话问他为什么还不到时他才鼓足勇气进去。 一进门迎来的是服务员热情的欢迎,陈南树不善于和人打交道,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西餐厅有两层楼,服务员带着陈南树径直上了二楼,季晏棠就坐在二楼靠窗的地方。 季晏棠和陈南树打招呼:“你来了。” 见到熟人让陈南树松了一口气,他表情自然了许多,“小北,你等很久了吗?” “还行。”季晏棠把菜单推到陈南树面前,“想吃什么自己点。” 陈南树没动菜单,根据经验来看这里的菜肯定不会很便宜,别说这里了,喜顺家的小饭馆一碗面都需要十来块钱呢。 “我,不饿。”陈南树半天憋出一句。 季晏棠掀起眼皮看了眼陈南树,也没说什么就将菜单拿了回来,他叫来服务员点好了餐。 等餐的过程中,两人面对面谁也不说话,陈南树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季晏棠说,但他现在不好意思和季晏棠说话了。 从那天打完电话后他就后悔了,这么多年不见面,刚一见面就找人帮忙,当初还拿了人家的钱,他脸皮得多厚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陈南树埋头谴责自己的时候季晏棠就在对面打量他。 陈南树又瘦了,原本脸上还有点肉来着,现在再看连那点可怜的肉都没了。 季晏棠皱着眉头,食指不耐地敲着桌面,“你嘴起泡了?” 陈南树下意识碰了下嘴角,“没事。” 陈南树身体往前倾,犹豫着开口:“小北……” 季晏棠:“吃完饭再说。” 牛排被服务员端了上来,陈南树拿着刀叉不知道从哪下手好,他偷瞄着季晏棠的动作,但到底还是模仿的不像,刀叉在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南树切的很费力,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正当他窘迫之际,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将一盘切好的牛排放在了他面前。 季晏棠又将陈南树的牛排拿了过来,他切牛排的动作很漂亮,几下就将牛排切好。 “好吃吗?”季晏棠问。 陈南树尝了一口,“好吃。” 季晏棠勾了勾嘴角,“他家的牛排口碑很好,我之前一直想带你来尝尝。” 陈南树正恍惚着,没仔细听季晏棠说话,季晏棠也没说什么,只是想起他刚被接回家的那一阵子,每发现一家好吃的店脑袋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带陈南树也来尝尝看。 还以为永远都没机会了。 吃过饭后,两人离开了餐厅。 陈南树上了季晏棠的车,季晏棠开暖风时本来打算开到最大,调温度时他看了眼旁边的陈南树,最终还是调了个差不多适宜的温度。 季晏棠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陈南树结痂的嘴角,“疼不疼?” 陈南树:“不疼。” 季晏棠不信,嘴角都烧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 为别人的事上火成这样,除了陈南树也没别人了。 季晏棠有点不高兴,但转念一想,如果陈南树不是这样的人,可能他也就没什么办法能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你昨天说要我帮忙?是什么事?”季晏棠明知故问道。 陈南树就支支吾吾将事情和季晏棠说了,说完他还补充一句:“小北,如果太麻烦了就算了。” 季晏棠冷冷地哼了声,“既然知道麻烦还来找我。” 陈南树有些局促地抓着椅子,“我,我除了喜顺,就只认识你了。”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季晏棠脑中的哪根神经,季晏棠心里竟有些高兴。 “我帮你也可以,但是有条件。” 陈南树眼睛一亮,“什么条件?” 季晏棠递给了陈南树一张纸,陈南树接过来看,眼睛越瞪越大,到最后连话都说的结结巴巴,“小,小北,你,你……” 季晏棠给他的是一份包养协议,季晏棠是金主,而他就是那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季晏棠很淡定,他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是觉得不行就算了,那你拜托我的事也跟着一起算了,你自己想好。” “你,不能这样。”陈南树连吞咽唾沫都变得艰难起来,在他的印象中陈小北从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怎么就不能这样了?”季晏棠讥笑道:“我是一个商人,什么东西有得到就要有付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靠近了些,呼出的气打在陈南树脸上,“还是说你想不劳而获?这世上就没有这个道理。” “我只给你五分钟。”季晏棠撂下狠话。 季晏棠放下一点车窗,他看向窗外,天空被大团的云遮蔽,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 讨厌冬天,冬天太冷了,而他又是一个那么怕冷的人,冬日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 沙沙沙。 季晏棠的耳朵动了动,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身后传来的响动,是笔尖落在书本的声音。 不多时,就听陈南树轻声说:“我签好了。” 季晏棠转过头,接过协议扫了眼,末尾写着“陈南树”三个字。 他把协议收了起来,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从今天开始,陈南树名义上就是他的了。 “张嘴。”季晏棠命令道。 陈南树不明所以:“什么?” 季晏棠狡黠一笑,“先盖个章。” 上一次只是浅尝辄止,这次他想好好尝个够。
第23章 逼仄的空间里满是暧昧的气息,陈南树愣着眼,张着嘴,嘴唇湿润,面庞绯红。 季晏棠刚压过来时他是强烈反抗的,但是季晏棠说:如果反抗的话,那么刚才的协议就通通不做数。 陈南树听了这话就老实了,不敢再反抗一点。 过程漫长,因为肾上腺素飙升,他的耳朵开始发出阵阵的嗡鸣声,嗡鸣声过后,世界又恢复安静,静的他好像能听见下雪的声音。 极轻极轻的,像怕惊扰车里相拥的人。 季晏棠用拇指刮掉嘴角的水渍,眼里满是餍足的笑意。 他做过无数次梦,尤其是在青春期时,每每早晨醒来尤记得梦里的场景。 比想象中感觉更好,而这仅仅只是亲吻。 季晏棠发动车子,“我先送你回家,你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晚上搬过来。” 陈南树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椅子里,“我,能不能不搬过去?” 季晏棠转动方向盘时瞥了眼陈南树,“不搬过来?那要我每次都去找你么?你那个小窝太小,床也太小,我可不去。” 陈南树便不吭声了,这一路他都像个沉默的死木,如果不是能听见他还喘着气,恐怕季晏棠都会忘了他的存在。 车子开到陈南树家楼下,临走前季晏棠对他说:“你发小的事不用太担心,我很快就会解决好。我呢也知道什么事不能太着急,给你半天时间收拾东西,我晚上再来接你。” 陈南树没应声,像具行尸走肉上了楼,回到屋里没坐下多久,他倏地起身往外冲。 他一路都在跑,刚好赶上最近一趟公交车。 在终点站时他下了车,这里是一处靠近城郊的疗养院,陈南树熟稔地上了四楼,这个时间点是林秀芬固定的午睡时间,他到的时候林秀芬刚睡下。 护工问:“要把她叫醒吗?” 陈南树摇了摇头,“不用。” 他拉开椅子坐下,林秀芬被护工照顾的很好,头发梳理得当,连指甲都修剪的很好,起码比他照顾的要好。 陈南树将脸轻轻贴在林秀芬的手背上,“妈……” 当年陈老汉出院后他们就回了老家,陈老汉的两条腿都截止了,整日只能坐在轮椅上。家里的重担都落在林秀芬和陈南树身上,虽然手里还有季成决借给他们的钱,但他们都默契地达成了共识,这钱不能再花,要还回去,不然那就是真的把小北当成商品做买卖。 起初一切都还好好的,陈南树天真的以为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他那时太忙了,林秀芬也太忙了,没有人发现陈老汉的异常。 三个人像三条朝不同方向发出的射线,谁也顾不上谁。 陈老汉自杀那天早上,陈南树隐隐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那天出门前他特意去东屋看了眼陈老汉。 陈老汉当时坐在炕头盯着窗台上干枯的花看,听见陈南树进来朝他笑了笑。 “爸……”陈南树唤了声。 “爸没事。”陈老汉朝陈南树伸手,陈南树立马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小树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陈老汉慈爱地摸了摸陈南树的头,陈南树也不知怎么了,没忍住,鼻尖一酸,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不管陈南树在外表现的多么坚强,在父亲这里他永远只是个孩子。 “可惜小北不在这。”陈老汉有些遗憾地说。 那时陈南树没听出陈老汉话语里的含义,还对陈老汉说:“等我把钱还清了就去找小北,把他带回来看你。” 陈老汉一笑,眼角的褶皱就堆到一块儿,他眼眶湿润,不住地说:“好,好。” 当晚陈南树回家时就得知了陈老汉喝农药自杀的噩耗,直到那时他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陈老汉喜欢坐着轮椅抬头看天,一坐就是一整天,哪怕是下大雨也会去院子里待一会儿。 四方的小院,轮椅迈不过去的门坎,无望的人生终将疲惫的人逼到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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