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回捞走了你不少人啊,元气大伤。”俞斐然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还好,那几个人是郭颖一手提拔的,走就走了,唐锌早就在让人事准备新一轮的招聘,估计很快就能到位。” 俞斐然见他成竹在胸,点了点头,笑道:“顺便还走了几个没眼力劲的,竟看不出来之前颖姐是在自导自演。” 肖鹤栖闻言,默然放下手里的工作。 他们并非不知道,匿名信真正的始作俑者,以及爆料给媒体的内鬼是谁。 先前说过,廖晓婷是个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好手,作为公关部的负责人,最能接触到机密信息的就是她。有谁查看过资料,查看了多少,她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涉及到真正的利益,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她也不可能在明知脏水有可能泼在自己头上的时候,还默不作声。 至于陈呈,显然是被栽赃陷害,最有可能控制陈呈的手机和微信账号的,便是他团队里的人。 两者一结合,郭颖都逃不了干系。 她一早想好了对策,是为了在鹭语树立威信也好,是单纯不想让鹭语好过也罢。肖鹤栖没有在众人面前揭穿她,算是真心感恩她这些年为鹭语的付出。 “这下好了,颖姐走了,我也算功成身退了?” “接替你的人,下个月入职。” “这么快?” “之前确实有考虑过肖鹤鸣队伍里的人,不过那边好像没有调职的意愿,正好猎头给我推了个合适的,谈好就定了。” “原来你早就找好了人来取代我啊?”俞斐然佯装哭着脸说道。 肖鹤栖默默地叹了口气,这话怎么说的? “你难不成还真想做我这儿的总监?那我自然夹道欢迎。” “算了,你这小庙可供不起我。”俞斐然豁然笑道。 肖鹤栖摇了摇头,便知她是开玩笑的。 说起肖鹤鸣,肖鹤栖恍然想起,已经许久未见他在眼前蹦跶,不由问道:“你最近和肖鹤鸣怎么样?” 这显然不是俞斐然乐意参与的话题,她语气冷淡:“提他做什么?” “他惹你不高兴了?”肖鹤栖有些纳闷,先前不还兴冲冲地说要求婚? 肖鹤栖原本是嘴硬心软,要帮肖鹤鸣探探俞斐然的态度的,可没曾想他和步嘉延的事一桩接着一桩,也没顾上这头。眼瞧俞斐然不愿多说的模样,猜想事态是不乐观。 对于二人如今的关系,他也是有所耳闻,毕竟他这个大哥做什么事都是轰轰烈烈的。 肖鹤鸣和俞斐然的同进同出被拍了不止一次,没有否认也没有澄清,便是默认了。只不过和俞大小姐同进同出的男人可不止肖鹤鸣一个,也怪不得肖鹤鸣会产生,自己是不是俞大小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这种想法。 俞斐然没有回答肖鹤栖,她转身接了个电话,语气暧昧,随后便声称有事要先走。 “走了,等嘉延回来了,一起吃饭。” “你是在以这种方式报复肖鹤鸣吗?”肖鹤栖突然问。 俞斐然回身,意味深长地笑道:“不全是。我都到这个年纪了,还不能随心所欲一些吗?” 俞斐然早已不是少女的年纪,与肖鹤鸣又分开了这么些年,再以十年前的眼光去看待两人的关系,确实浅薄了些。肖鹤栖也知道自己无权过问,便了然不言。 只是,俞斐然临到门口忽又变了神色,仿佛自言自语:“就算我是要报复他,不能吗?” 话音落地,俞斐然撒气一般扬长而去。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即便好似是破镜重圆,俞斐然也从来没有解开过那个心结。她反倒宁愿自己放下了,真正可以找个其他人共度余生,也好过像现在这样互相折磨。 也许等她报复够了,折磨够了,便就能够放手了。 当晚,肖鹤栖难得回了一趟原来的家,自和步嘉延和好后,他就一直住在临水。 刚开门,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皱着眉打开灯,只见肖鹤鸣躺在茶几下面一动不动,桌上放着喝了一半的酒瓶子。 说来也怪,肖鹤鸣虽然看起来放浪形骸,可出去玩的时候不怎么喝酒,想喝酒的时候就跑来肖鹤栖的家里,挑一瓶最贵的。 肖鹤栖见怪不怪地收起酒瓶,见肖鹤鸣喝的不多,以他的酒量不至于不省人事,于是懒懒说道:“起来,别躺地上,要睡去床上睡。” 肖鹤鸣没有反应,肖鹤栖只以为他是微微醉酒不清醒,叹了一声:“你在这里喝闷酒,她就能不去找别人吗?自讨苦吃。” 肖鹤栖收拾完,见肖鹤鸣还是不动,这才弯身下去,推了推他:“别睡了,起来。” 肖鹤鸣的身体诡异的冷,肖鹤栖的心忽地一惊,将肖鹤鸣静静地翻了个身,瞧见他惨白的脸色,肖鹤栖惊惶不止地喊他的名字: “肖鹤鸣,肖鹤鸣!” “醒醒!哥!”
第58章 这不是他自己作的么 肖鹤鸣出事的这天晚上,俞斐然正在跟一个皮划艇教练约会。肖鹤栖这通电话打得实在煞风景,让俞斐然不作犹豫地丢下男伴,立刻驱车去了医院。 俞斐然坐在后座,食指打作一结,心一直高悬着,喘不过气来。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会做这个梦。 白色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她从这头看着那头,肖鹤鸣躺在担架上被推出来,身上盖着白布,她连最后一句话,也没能和他说上。 那开头,就像今天晚上一样。 俞斐然披着大衣急匆匆地进了住院楼,高跟鞋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刺耳。 远远见肖鹤栖站在病房外打电话,俞斐然不由地放慢脚步,一步一轻声地来到房外,透过玻璃窗,遥遥看着他。 “没有复发,只是轻微的酒精中毒惊厥。”肖鹤栖在她身边说道。 俞斐然原本干涩的眼眶,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湿了。但她忍着,只将大衣裹紧了些,故作冷漠地说:“没事就行,我回去了。” “你不进去看看他?” 俞斐然背对着肖鹤栖,说:“他睡着,我看什么?他连我来也不会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肖鹤栖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没做挽留。俞斐然留下一句:“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肖鹤栖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又重新拿起手机,放到耳边,原来他没有挂断电话。 “我说你,就该跟她讲,肖鹤鸣严重到要快挂了,她才担心嘛。”电话里,步嘉延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肖鹤栖神色肃穆,同时看向病房内,见肖鹤鸣穿着病服躺在里面,久远而熟悉的记忆纷至沓来。他说:“我不能说,她会撑不住的。” 步嘉延不解:“稍微说严重一点点而已,效果这么强的吗?” “你不知道。”肖鹤栖在走廊外的椅子上坐下,说:“肖鹤鸣以前,得过血癌。” 步嘉延发愣地听着,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说,肖鹤鸣,他……?” 肖鹤栖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好像做梦一般,那样我行我素,不可一世的肖鹤鸣,怎么会是个病猫子呢? 事实上,肖鹤鸣出生没多久,就被诊断出了问题,整个童年几乎都是在治疗中度过的,他不怎么出门,没有朋友,俞斐然可以说是他唯一说得上话的同龄人。 俞斐然小的时候,父母尚在,与肖家是隔着栅栏的邻居,她常在院子里玩,肖鹤鸣总是在房间里隔着窗帘看他。 一开始,俞斐然觉得这个小男孩很吓人,瘦骨嶙峋的,没有头发,看人的眼神空洞,就像是要吃人,她尽量躲得远远的,不想与他有任何的接触。只是有一天,她最喜欢的黄狗跑进了别人家的院子,是肖鹤鸣给它开了门。 自此她才觉得,或者这个男孩只是长得不好看,心却是善良的。 肖鹤鸣会喜欢上俞斐然是自然而然的事,俞斐然明媚如一朵向阳而生的太阳花,照亮了他原本灰暗无边的日子。只是肖鹤鸣的自卑,让他怯于表达自己的心意。直到后来配型成功,肖鹤鸣治疗成功后回归了正常的生活,才敢主动追求俞斐然。 肖鹤鸣的爱意热烈而肆意,在俞斐然的生命力生根发芽,长成了茂密的参天大树。 俞斐然刚上高中,父母就因意外身故了,这棵参天大树不管是晴天还是下雨,都在她身边屹立不倒地陪伴着,成为了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对她来说,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幸福还是痛苦,都留有肖鹤鸣的痕迹。她也曾经以为,他们能走到更远的地方,甚至是尽头。 只是病魔对于肖鹤鸣来说,也是心魔,一直纠缠着,从未离开。 肖鹤鸣每年都会做定期的身体检查,其中有一次体检的数据很不乐观,在等待二次复查的期间,受不了煎熬的肖鹤鸣提出了分手,他不想俞斐然一辈子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俞斐然当时正在国外,肖鹤鸣并没有告知前因,仅仅通知了分手这件事,或许是怕自己说的越多,就越舍不得,也让俞斐然更加割舍不下。 但俞斐然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她当即就选择了回国。 只是肖鹤鸣不知道,俞斐然是冒着什么样的风险出现在他的面前的。 俞斐然的父母走后,一直经由爷爷抚养,在她刚上大学那会儿,爷爷也过世了。 俞氏集团在这之后就一直被控制在外人手中,俞斐然想夺权,但是年轻没有经验。幸好爷爷早有安排,让她出国去找她叔叔帮忙。而她叔叔帮她的条件是,必须在那边读书再呆满三年,所以按照道理,她是不能随意回来的,一旦被发现,可能俞家爷爷的心血就都断送在她手里了,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回来了。 回来后,俞斐然便猜到肖鹤鸣提出分手的原因,因为他又开始吃药了。 尽管他成天花天酒地,左拥右抱,对俞斐然恶语相向,她也不曾想过放弃。他们明明相爱,却因为爱对方而想要分开,这让俞斐然难以接受。 然而那时的俞斐然也早已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俞大小姐了,俞斐然在西沼住了一段时日,俞氏的一些人便动了让她走不了的心思,如果她不能按时回去找她叔叔,那么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终于在数不清多少次的争吵中,俞斐然心灰意冷。 “肖鹤鸣,你不是想我走吗?那就别后悔。” 那是俞斐然对肖鹤鸣说的最后一句话。 至于肖鹤栖,自始自终都是一个旁观者。 步嘉延听完这个故事,不禁唏嘘,谁能想到肖鹤鸣会自卑?会因为担心爱人受伤而主动放手?这和他印象里的肖大哥简直大相径庭。 “那为什么之前肖鹤鸣一直埋怨你啊?这不是他自己作的么?”步嘉延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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