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锁着房门,对方进不来,他也没有立刻打开。 顾砚没有动位置,问了一声:“有事?” 顾榕的声音隔着一层门板显得又软又闷:“我,我拜托阿姨…煮了醒酒汤。” 往常年爸爸喝多了,妈妈就会叫厨房的阿姨去煮,他有样学样。 顾砚闻言脸色瞬间不好,母子两个的招数如出一辙。 他大跨步过去开门。 顾砚居高临下看着小心翼翼捧着一碗透亮汤水的顾榕,反复打量着他表情里有无一点心虚不安:“我不喝。” “难受。”顾砚的眼神里还噙着闪亮的泪珠,要落不落的一看就是替他喝的那杯酒喝多了,“哥哥。” 顾砚放在门口,不给顾榕进门的机会。 他抱着手臂:“我刚才已经喝过了,这碗你喝。” 顾榕迟疑了一下。 顾砚说喝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喝了,分明吃完饭后哥哥就一直没有迈出房间的门。 但是顾榕对顾砚的话深信不疑,即便是心存疑惑也顺利说服了自已,可能是顾砚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已经下楼喝过了。 顾榕捧着那碗汤有些尴尬。 顾砚审视着比自已矮上很多的omega弟弟,再次提醒了一遍:“我没事,你喝吧。” 顾榕观察着顾砚,好像他确实比自已清醒不少。 确实没有喝醒酒汤的必要。 顾榕:“那我…喝了。” 顾砚点点头。 顾榕也头晕得厉害,捧着碗上楼时候脚步漂浮着努力着忍了许久才没有将碗摔碎,里面的汤水完好无损地送到顾砚门前。 他的哥哥不喝,他就毫不犹豫地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将醒酒汤喝进肚子里。 苦的他脸色发绿。 除此之外,顾榕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顾砚一直紧蹙的眉心也稍许舒展:“你去叫人煮的醒酒汤,还是你妈妈?” 顾榕指了指自已。 “哥哥下次,不要喝酒。” 喝酒这样难受,他第一次知道。 顾砚充耳不闻顾榕的好心,自顾自地刨根问底问他:“为什么要给我煮?” 顾榕有些赧然:“我,想你。” 他已经好多年没见顾砚了,小时候只有顾砚哥哥不嫌弃他笨,会陪着他一起玩。 顾榕只有顾砚哥哥一个朋友,顾砚是他哥哥,同时也是他最珍视的朋友。 他还每天叠一颗星星装进许愿瓶里,装了满满当当的三个瓶子,一共有几千颗星星,都是他的心愿。 即便谭婉每天在他耳边诅咒顾砚哥哥最好死外面,他还是每天偷偷祈祷顾砚平安喜乐,可以早日回家。 顾榕突然想起来把那几个瓶子的星星送给顾砚,整个人眼睛唰一下就亮了:“我有,礼物!” 说着,他转身就要去自已的房间。 没想到抬脚还没迈开一步。 耳边骤然惊起一阵重物摔落的闷沉巨响,与之同时是谭婉的惨叫。 女人的身影如同破碎垃圾袋一样被人从屋子里一脚踹飞到楼道,背部狠狠地撞击到承重的石柱上。 顾城征不知道哪里爆发出的力气。 三步并作两步雷厉风行地跟上前来,用拐杖顶在谭婉光洁的额心,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和人勾结着将顾氏卖给你的奸夫?” 顾砚望向对面意料之中的场面。 突然敛起眉心。 他一度以为谭婉是顾城征心尖上的人才不爱妈妈,猜错了,顾城征他只爱他自已。
第89章 回家 贴了十七年笨蛋标签的顾榕,这次的反应比他一个顶级的enigma还要快。 从谭婉惨叫的瞬间后顾榕的面色就警惕起来,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猛地起势跑向谭婉身边:“妈妈!” 顾砚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顾榕的胳膊,冷着脸敛起眉心,将他拉到自已身后:“回来。” 顾城征本就不喜欢顾榕,何况顾榕身上还就躺着谭婉的血脉,现在冲上去也只是火上浇油,让顾城征从揍一个变成揍一双。 顾榕急得眼泪唰一下淌下来。 谭婉还在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下血流一片。 顾榕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吓得他哽咽抓住顾砚的手,神色慌张:“哥哥,妈妈流血了…” 顾榕越说越着急,拉着顾砚手心里沁出湿滑的冷汗,崩溃地持续央求他:“你救救她,求求你!” 顾砚把自已亲手赶出门的顾榕接回了自已房间。 开机编辑短信通知顾家老爷子,安慰顾榕道:“顾城征不敢怎么样。” 怒火的最大值往往都是在发泄出来的第一瞬间,而且顾城征现在手里的权势不稳,他不敢大张旗鼓闹出人命的,最多把谭婉打进icu。 顾榕听了哥哥的安慰也不再闹着要出门,可是他还在小声地呜咽着哭,哭得声音都沙哑。 顾砚见到了他今天想看的结局。 心里的巨石骤然腾起让他喘了口气一样,不过这个场面他不可以继续停留下去,以免多余地惹祸上身。 他订了个当天离开的机票,通知司机,三十分钟后即刻启程出发。 顾榕发现顾砚收拾衣服和手机,看似要准备离开。 他现在将所有的安全感都寄托在顾砚身上,眼看着顾砚要走,顾榕瞬间慌了神。 他迅速从床上站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顾砚身后,说话时候还有些哽咽:“哥哥,去哪里?” 顾砚语气轻松:“回家。” 顾砚出了恶气。 但是顾榕的小世界已然塌成废墟。 他知道自已不受爸爸待见,在这里家里能安稳度日全靠妈妈的庇护,可是父母之间感情一夜之间支离破碎,他和妈妈会死掉的。 爸爸已经不止一次想过抛弃他了。 顾榕追在顾砚身后,又不敢距离哥哥太近,他已经察觉到了顾砚不喜欢自已的接触,他距离太近了只怕惹怒了哥哥反感。 突然间,omega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想,求求哥哥…” 膝盖砸在地板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和谭婉飞出去的程度不相上下。 顾砚转过身才发现跪地的顾榕。 omega的眼睛已经肿了,面容渗着恐惧绝望,还夹杂着对谭婉的忧心。 顾砚问他:“你想让我做什么?” 顾榕:“妈…” 话说到一半,被顾砚斩钉截铁地拒绝:“我救不了谭婉,也不会救她。” 谭婉长期给顾城征的蜂蜜水里下药辅助催眠,从他嘴里撬出来不少公司机密,再将这些机密转告她的地下情人,两个人合伙卖到顾氏的竞争对手手中。 这些年在谭婉的运作之下,顾氏蒸发了上百个亿,差点儿毁在谭婉手里。 想必这件事情足以让顾家内部大乱,他也无能为力。 omega突然哑声。 跪在地上摇摇晃晃地埋下头,他的身形单薄到像只从出生就挨饿的流浪小猫,正码的手工衬衫套在身上还有三分之一的余量,瘦的不像是正值青春的少年。 很难想象,这是顾家养出来的omega。 顾砚一时间分辨不出谭婉是否真的爱他,还是把他当做以爱浇筑的工具,流于表面的爱意,只是良知对顾榕的补偿。 顾砚突然蹲下身子,和顾榕平视。 他一字一顿地放慢语速,质问顾榕:“谭婉给顾城征下药,你知道内情吗?” 顾榕连忙用袖口擦掉眼泪。 茫然无措地看向顾砚冷若冰霜的脸:“…啊?” 顾砚见他听不明白,换了一种更加简单易懂更加直白的说法:“谭婉有没有叫你喂药给顾城征?” 顾榕吸了吸鼻子:“没有。” 不知道什么药。 也不知道妈妈做了什么。 顾砚了然。 谭婉的计划只有她自已清楚。 顾城征难得听自已的话对谭婉起疑心没有喝那碗蜂蜜水,意外发觉了这些年身体和公司愈发垮台的秘密。 顾砚重新收敛好情绪,对顾榕说:“谭婉不会死掉,但你留在这里非死即残。” 顾榕胆子小。 光是听顾砚描述就已经忍不住身体战栗不断,脸色煞白。 少年冷不丁地伸出手拉住顾砚的衣角,脸上泪光晶莹。 失去母亲的顾榕此时的和年幼的自已一般无二,只是顾榕的个人处境要比他更岌岌可危。 顾家变天。 这颗弃子宛若横亘在顾城征心底的一根刺,没了谭婉,他大有可能活不长久。 让顾城征蒙羞多年的傻子,早晚要连根拔起。 顾榕习惯性地叫出声:“哥哥……” 顾砚垂下视线,莫名从顾榕的身上看到一个朦胧的自已,好像三岁的顾砚在向二十三岁的顾砚求救:“怎么了?” “我…” “你想跟我走?” 顾砚如今有能力救自已一次,救顾榕一时,能帮忙给他找个酒店,等到顾城征撤权以后再把人送回来。 顾榕揪着手指头抹眼泪,脑袋里天人交战。 犹豫不决好一阵。 最后朝着顾砚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惨白一张脸:“我,不走了。” 顾砚:“你陪着谭婉?” 顾榕点点头。 曾经自已挨打时候妈妈会护着他。 现在妈妈挨打,他要想办法照顾妈妈。 顾砚心里的隔阂屏障被顾榕闪烁着泪花的坚定眼神击溃,他对这个弟弟的看法稍许改观。 他轻拍了下顾榕的肩膀:“自已保重。” 顾砚拿上手机径直出门离开。 路过楼梯口的时候发现谭婉身下血淋淋一片,捂着肚子脸色苍白,顾城征则在坐血泊里抽着烟,冷静地打急救电话。 顾砚面无表情转身下楼。 谭婉当年用药催眠顾城征拿到了他第二属性,害死了自已的母亲。 如今风水轮流转。 谭婉终于被反噬,亲自害死了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小孩子。 顾砚走到楼下时候,隐约闻到了空气里微弱濒死的信息素味道,表情微微诧异。 竟然是个小小的enigma。 顾砚不敢想象这个孩子生下来后,顾城征会有多欣喜若狂,在历经长子不孝,次子无能的人生悲剧后,上天竟然还能给他送上欧皇大礼包。 可惜孩子没了。 顾砚为未出世的小孩子默哀,希望他下辈子还是别做enigma。 风光无限的是自已,灾难深重的却是至亲。 顾砚瞟了一眼后没有在顾家停留过久,随着司机一起去了机场。 到站十分钟后,他才意外地发现身后跟了一个小尾巴,怯生生地从另一辆车子里下车。 顾榕衣服都没换,衬衫被他揉得乱七八糟脚上穿着脏兮兮的拖鞋,双颊红肿带着深深的手掌印。 局促不安地垂着发型乱糟糟的脑袋瓜走到顾砚身边:“顾砚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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