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祁炎,甚至没有连珩。 他或许在另一个领域闪闪发光,又或者恰恰相反,前途黯淡。 这些都是另一条未选择的路,余景只是余景。 “可是小珩,遗憾之所以是遗憾,在于它的不可逆。相同的事件放在不同的时间,做出来的选择或许也会天差地别。并不是有你和祁炎我就不是我自己了,是正因为你和祁炎,我才能成为我自己。” 余景是想从事航空航天相关,这也的确是他少年时的梦想。 可同样的选择放在十几年后,他就不一定还是那个追梦少年。 三观几乎被打碎了重铸,看重的东西同样发生了变化。 他浪费了太多时间,也明白了很多事情。 “永远别打着‘为你好’的名号去做自以为是的事,小珩,多和我沟通沟通,可以吗?” 相比于被父母关在家里,余景并不后悔自己窗前的那一跳。 人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算是一种成长。 可被迫接受,只能是对生命的消磨。 他不想被怨气吞噬,蹉跎光阴。 再者,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连珩光是进医院就吓了余景好几回。 未来是什么样他不知道,也不去假设,现在只想抓住当下的生活,和眼前的爱人。 “对不起,哥。” 连珩低着头,几乎把脸垂进了被子。 “我不该就那样提分手。我只是……我以为……” 话说一半,他顿了顿。 “我看到了,你收着的照片。” 余景纳闷了一会儿,自己收了什么照片? 两人大眼瞪小眼,硬是互相硬控了十来秒,他这才突然想起来。 “不会是那张B超照片吧?” 连珩嘴角一压,表情瞬间委屈了起来。 还真给说中了。 “不是,”余景干脆手臂一撑坐起来,“我自己都放忘了。” 连珩目光闪烁,将信将疑。 他暂时还保持着刚才那一副委屈样,好像无论余景解释什么都是临时诹出来的借口。 余景放平心态,又补充解释道:“而且我想起来之后就还给祁炎了。” 他承认,当初把照片带走时的确是祁炎的原因。 毕竟这是祁炎唯一血亲存在过的证据。 可后来,他身边有了连珩,压根就没再想起来这事儿。 连珩什么时候看见的?可把他给憋死了吧? “你还给他了?”连珩再三确定。 余景无语:“你给他打个电话?” 连珩表情逐渐阴转多云。 他仔细回忆前段时间祁炎对他的态度,好像的确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平和。 原来不是因为势在必得,而是因为彻底放手? 他又抬眸看向余景。 “我那天在机场看见你跟他——” “闭嘴吧你,”余景真恨不得抽他一个大嘴巴子,“他那天把铃铛还给我了。” 连珩愣了许久。 过去的事件随着时间线串在了一起,堆积着的误会在这一刻全部解开。 连珩坐在那儿,盯着被褥的某个褶皱发呆。 余景又躺回去,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 他们或许就该这样,直截了当地去表达与接受。 “是这样,”连珩似有恍然,声音沉沉,“我还以为……” 以为余景不爱他。 甚至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敢相信余景就这么放下了祁炎。 “哥。” 连珩趴在床边,整张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他的手指和余景的搅在一起,说出口的话闷闷的,带着轻微的哽咽。 “你爱我吗?” 这样的话多少有点难以启齿,连珩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只剩丁点气音。 不是对朋友的同情,也不是对弟弟的责任。 是爱,单纯地爱连珩这一个人。 余景摸摸连珩的头发,心口处像是突然有一片塌方,稀里哗啦的,整个人都快要震颤起来, “爱。” 他俯下身,把侧脸贴在连珩的耳廓,像极了小时候哄连珩睡觉那样,放轻了声音细碎地说着。 “是我以前不够努力,没让你感觉到我很爱你,所以现在只能暂时用这种空洞又直接的方式告诉你,我很爱你。但是以后我会努力,让你慢慢从其他方面感受到,我是真的担心你、真的在意你、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你。”
第79章 余景应该是真烧糊涂了,不然应该是冒不出那么老长一段话。 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和祁炎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少去表达感情。 可能也正因如此,对于更加没有安全感的连珩,余景都没去考虑是否用力过猛,反正张嘴说就是了。 连珩也是听得一懵。 或许是没想到会有那么长一串,他听着后面的忘着前面的,等到话说完了,满脑子都是“爱你爱你爱你”,除了这个没别的了。 虽然知道余景还在生病,但是有点控制不住。 心脏剧烈跳动,敲得肋骨生疼。 他直起身,提了膝盖压在床边,双臂环着余景,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他。 床铺发出轻响,天旋地转间,余景脑子一懵。 他眨了下眼,盯着天花板,慢慢感受到自己颈间温热的湿润,回过神来,也抬手抱住了连珩。 轻轻拍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像哄对方,也在哄自己。 活生生的人就在身边呢,还计较什么? 用错了方式罢了,他也曾错过。 自己都冷了连珩好几个月了,该难过该反思也都有了结果。 这种无伤大雅的错误,就翻页了吧。 余景手臂收拢,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连珩细微的哽咽。 多大人了,还哭起了鼻子。 他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偏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亲。 “原来你这么介意祁炎。” “不是介意,”连珩闷声道,“是在意。” 他在意两人相互依靠的那十几年,怕自己无法撼动祁炎在余景心中的地位。 爱情和时间有没有关系呢? 连珩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 就像小时候他难以接受余景抛下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去和刚认识不到两年的祁炎离开一样。 现在他依旧难以接受余景放弃在一起十几年的祁炎,爱上才和自己在一起一年多的连珩。 众多的因素杂糅在一起,让连珩根本分不清余景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甚至害怕得到答案,即便得到了,也不愿意相信。 像横在面前的一堵心墙,连珩不主动伸出手,谁也没办法把他拉出去。 所以余景干脆离开了。 连人带狗,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从盛夏,到寒冬。 连珩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去说服自己真的被爱着。 然后他听见余景的剖白,一字一句,在他心上烫下深刻的烙痕。 “但没关系了,”连珩声线轻颤,叹出些微笑意,“你爱我。” - 隔天,周末。 早上没有仔细,余景舒舒服服睡了个懒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隐约听见轻微的脚步声。 随后,有手掌覆在他的额头。 余景眯缝起眼睛,对上连珩低垂着的视线。 他把手拿开,按在床头,没说什么,就这样直接俯下身,和余景交换了一个清浅的吻。 “退烧了。” 余景人还有点迷糊,“哦”了一声,又躺了会儿才起的床。 归归尿湿了的狗窝已经在阳台晾着了,家里似乎被打扫了一遍,暖烘烘的阳光从阳台照进来,整个屋子明亮而又温暖。 余景一边刷牙一边感叹:“啊……田螺姑娘。” 连珩笑着搂住他的腰,偏头在余景颈脖处亲了亲。 余景缩了缩脖子,含含糊糊地问:“你今天休假?” 连珩把下巴枕在他的肩上:“休假要等到年底。” 余景吐掉嘴里的泡沫:“请的假?” “嗯,”连珩的鼻尖抵着他的皮肤,跟狗一样嗅来嗅去,“怕你的烧退不下去。” 相比于余景,连珩的工作时间要灵活许多。 他没有什么特别严格的上下班打卡,有时出外勤能连着一星期失联。 劳心伤肺、夜以继日地破案,不是单纯的用工作时间就可以计量的。 所以在案子并没有那么紧迫时忙活自己的私事,一般都是默许的。 最近B市天下太平,没什么特别棘手案子。 不过余景倒是想起一例——神秘的钓鱼佬。 “哦,那个,”连珩也想起来了,“跑去抛尸现场钓鱼,钓上来一只手,都巨人观了,炸他一脸。” 余景:“……” 令他沉默的不是案件,而是叙述案件时连珩的面无表情。 甚至还喝了口茶。 “你不去处理吗?”余景问。 连珩放下杯子:“还用我去处理?养那些小崽子吃白饭吗?” 余景担心道:“小崽子处理不好怎么办?” 连珩嘴角勾起一丝笑,看起来三月春风,一开口却是横刀一剪:“那就别在我手底下干了。” 余景替那群小崽子捏了一把汗:“这么严格?” “这还严格?”连珩笑道,“我在他们那个年纪都能单独带队了,你心疼他们,不如心疼心疼我。” 余景撇撇嘴,心道有病吧这点醋都得吃? 连珩把他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双手抱着余景,侧脸枕在他的肩上。 “我妈做了好吃的,中午回家吧。” - 中午,余景去了趟连珩父母那。 其实和连珩分开之后,余景并不是跟连父连母也断了联系。 偶尔节日的问好,连母也会关心余景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连珩特地叮嘱,他们并没插手连珩与余景的事情,哪怕在那几个月隐约发觉了不对,也没有提及相关事情。 这样余景这次的拜访相对而言比较放松。 午饭非常丰盛,大家七嘴八舌说着最近的工作日常。 或许是吃饭时尽量避开那些乌七八糟的案子,又或许是怕父母跟着担心,连珩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吐槽了单位的食堂越来越难吃。 饭后,两人回房。 余景坐在地上,把他那两大箱东西翻出来简单整理了一下。 挑了些还能用的和有纪念意义的带走,剩下那些破烂就继续推进床底。 “我校服呢?”余景突然想起这么一茬事情,“你不会真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后半句话懂得都懂。 “在我家衣柜里,”连珩大方回答,委婉承认,“说实话,我也没用几次……” 余景赶紧捂住他的嘴。 连珩笑着,握住余景手腕,在掌心留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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