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汐选择了我,懂吗?” 开什么玩笑。“他醉了,他没答应你,你这是趁人之危!” 余程猛推他肩膀:“你一个Beta,你懂什么啊?” 是啊,Beta怎么知道Omega的信息素淹没了整间公寓,Beta怎么知道Alpha在信息素作用下经历着人生第一次易感期。 他只知道Alpha大喘着粗气,身体剧烈起伏,双目泛凶的模样他从没见过。似乎他们不是两年的同寝室舍友,而是前生结怨的不共戴天的仇敌。 迟暮里一无所知。一无所知地给他下最后通牒:“立刻和我回学校,马上宵禁了。” “哦。你给我打掩护。” “想都别想。” “怎么别人都能给舍友打掩护,就你不行!”余程一把揪起他领子,易感期作用下,他的力气都比平时大了不少:“真倒了八辈子霉和你做舍友,这不行那不行...真特么累!” “你...竟然是这样看我?” “我特么看你跟个傻狗一样守着校规,被你爹当奴隶使唤还自以为了不起!” “你...”怒火倏地冲上喉头,迟暮里把他重重甩开:“最后问你一次,你走不走。” “干嘛,你要告老师?去啊!你也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 迟暮里冷笑,从晚秋到早春每一次余程向他汇报恋爱进度,譬如当天沈朝汐说了几个只手可数的大字,他都会想起沈朝汐曾经捧住他脸庞吻得痴醉,都会想把这句话甩给余程:“纠缠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有意思吗。” “你说清楚!?” “你好好想想,沈朝汐看起来像喜欢你吗。” 余程一愣,满脸涨得通红,易感期让他变得暴躁且不计后果,拳头朝迟暮里面门砸去:“你他妈给我闭嘴!” 力气骇人,但太慢。迟暮里侧身避开,反手一拳正中Alpha下腹,击打这个脂肪堆积的位置,伤害最轻。这无关紧要的一拳,还他也自认的“傻狗”和“奴隶”。 “酒醒了吗。”实际上如果他是Alpha,他也清醒不了。 “唔——” 酸水吐了一地,余程怔怔看着一脸冰冷的Beta,居高临下俯视的姿态,让人想起特权,特权,还是特权的睥睨。 而易感期他如有胸火在烧,猛地扑起,又是一拳:“姓迟的,你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 余程到底是A级Alpha,被这一拳砸中估计牙齿要松几颗。但他这种从没打过架的高中生,只会挥拳而已。而迟暮里练过三年散打,握住他蛮力的手腕,回身将整个人摔在地上。 “砰!!”整座公寓震动三分。 余程被他按在地上,挣扎着还想起身:“你他妈放开老子!!” 迟暮里啼笑皆非:“你真就这么喜欢他?我们整整两年的兄弟,都不能让你好好听我说话?” 后来他会知道,Alpha进入易感期,在信息素作用下激发好斗本能,变得暴躁,变得易怒,甚至失去理智:“老子、老子从没把你当朋友!” “.........是吗。”迟暮里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只能讪笑。黑暗中飞驰而过两年的少年青春,他们一起打过的篮球比赛,一起筹备的文化节活动,一起约过的饭,一起碾过的跑道,他以为余程是他高中最好的朋友。为了守住这个朋友,他一次又一次伤害沈朝汐。 时至今日,他终于被这个不再是朋友的朋友,逼着正视对沈朝汐的感情。 “...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你给我听好——”迟暮里深吸一口气, “沈朝汐我不会让给你。” 余程懵了,转瞬嗤声大笑:“什么叫让给我啊?他是你的吗?你标记他了?你能标记他吗?” 迟暮里也懵,他以为这是一句参战宣言,他克制而坚定地宣告从今往后他不再藏着掖着,他要和余程公平竞争。却没想到余程把一纸宣言甩他脸上:“开什么玩笑,你根本没有参战的资格。” 硝烟弥漫中,他扬起脸,看见沈朝汐脚下匍匐着余程,高铭浩,陈默...一众Alpha。 ... 那砸给余程的一拳,忽而结结实实掉了个头击中他的腹。穿腹而出,留下一个填不满的黑洞。 他是Beta啊。 爱情可以培养,也可以消散。唯独他是Beta这件事,永永远远都改变不了了。 就像他母亲得知迟孟京在外有一个私生子时的晴天霹雳,这么多年外遇、情人来了又去,可一旦有了孩子,那就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既定事实。 他手背青筋暴起,把余程后肩肌肉按得变形:“那又怎么样?不能标记又怎么样?” ——只要沈朝汐坚定地喜欢他。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余程“呵呵呵”笑了。像是笑场:“喂。你不知道吧?现在屋子里全是沈朝汐的信息素。” “什...”轮到迟暮里讶异,他仰头四望,他看得见每一颗尘埃在黑暗中漂浮,全然找不见沈朝汐的信息素在哪。 他倒是真想呛余程“你胡说八道”,可他确实无法判断。俨然每一次呼吸都像酷刑,灼烫他身为Beta的神经。 “别找了。你这辈子都闻不到沈朝汐的信息素。这辈子都标记不了他!” 远比先前任何一句都有效得多的嘲讽。迟暮里呼吸频率倏地加剧,他大口大口吞噬着黑暗,他闻见的黑暗寡淡且干燥,积着灰尘的霉味。 他该怎么知道余程闻见的黑暗浓郁且潮湿,如骤雨磅礴的馥郁。 “呼...呼...” 可任他呼吸,都分不出这方空气与他设想的沈朝汐有任何相关。 沈朝汐是旧校舍男厕尿腥、汗水、鲜血和烟混合的污浊。沈朝汐是教师公寓沐浴露芳香剂,潮湿而蒸腾的水汽,以及蝉鸣。 又或许沈朝汐是白沙,是海水,是芒草,是夕阳。 时至今日,他幻想的沈朝汐又多了一重颜色,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迟暮里把他整个拎起,“我告诉你,是沈朝汐他自己选了我!是沈朝汐一次又一次地主动来找我,求我爱他!” 可是真羡慕你,你远比我更了解沈朝汐。 余程嗤之以鼻:“他图你什么?图你的抑制剂?!” 迟暮里愣了。 “哐——” 大门被猛地推开,门外出现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大半夜吵什么吵!”而迟暮里正好把余程再度摔在地上,“哐”,十分沉重的碰撞。 “我靠,打架是吧!?你们两个是哪个学校的!——嗯,你不是迟暮里吗?” 一眼认出迟暮里的同时,迟暮里也一眼认出他,教务处主任,Beta。 几乎条件反射地松开拳头:“老师,我...”他怎么就忘了这里是教师公寓,住的全是月海七中的老师啊。 “迟暮里!你不是寄宿生吗?这么迟还在校外!?”再看地上那个虽然没有鼻青脸肿,但也显然被揍过的Alpha:“你在校外殴打同学?” 你完了。你校外打架被教导主任抓了正着。 教导主任冲上来分来他们俩,粗短的手指咄咄逼人:“迟、迟、迟、迟暮里!你身为学生代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爸爸知道了该怎么想?!” 迟暮里怔怔站直,双手下意识背在身后逃避:“老师,您听我解释。”解释余程为什么蜷缩倒地,捂着肚子哎哟不停。 “下周一我要上报学校,严肃处理!” 轰隆。一切始于山体的震颤,岩石和泥土从山顶滚落,大量碎石和尘土随之飞溅,填满整间教师公寓。 迟暮里垮了,向后直直踉跄了两步。也被活埋,喘不上气。 他发觉自己似乎真的完了。他真心对待的朋友当他是个笑话。他第一次斗殴就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而他在最需要骨气的当下,满脑子竟只剩一个念头: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爸?老师,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爸? 你真孬啊,迟暮里。 完了,你的一切都完了。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会阻止自己揍余程吗,他会阻止自己跟来吗,他会阻止自己和沈朝汐接吻吗,他会阻止自己走进男厕吗...哪怕时光倒流,他也无力阻止。 迟暮里懵懵站在黑暗里,仿佛回到去年在教师公寓醒来的深夜,那是他第一次违纪。沈朝汐,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右手忽然被谁从身后握住。柔软的,又坚定地。徒手扒开他脸上积土,给他渡一口新鲜的氧气。 沈朝汐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逃。” 紧接与他十指相扣,几乎是连拖带拽,拉着魂不守舍的他大步跑起。他们冲出教导主任的训斥,他们三步并作一步冲下层层台阶,他们喘着粗气奔进停车场,一如真正的逃犯。 “你要带我去哪...”回过神的时候,迟暮里已经坐上后座。 沈朝汐掏出钥匙启动摩托,踢开保险,撩一把额前碎发。 “想去哪,就去哪。” 迟暮里从此爱死了他撩发的模样。 ---- 众人只会嗤笑他循规蹈矩,愿意带他逃的,只有小潮酱! 上一章关于小潮酱信息素的问题,不会给具体答案的~这篇文也不会冠具体名称!大家就像小迟一样,从别人的反应去猜吧~(何)
第41章 P-绚日晕-7 茫然的乘客,坚定的驾驶员,双人座的摩托车,街景往后推移,公寓、中学、街道、信号灯、指路牌...城市建筑是无名的符号,高楼林立对他们嗤之以鼻,逃离,又像把他们从规则里抛弃。 将被抛向哪里?灯火辉煌的街道逐渐远去,迟暮里大脑混沌,混沌得一无所知,给身体下达死令:你要圈住沈朝汐。 他是你的战利品。 “会长,那个是口水吗。” 迟暮里倏地回神。春夜,晴空朗朗,沈朝汐却像淋过雨,后颈濡湿一滩,碎发湿漉漉地黏在腺体上。 他的腺体像一枚晶莹小巧的珠玉,休眠时微微鼓起,随主人呼吸一张一驰。 Beta看得呆滞,看着,水雾朦胧的眼又往那儿添了一滴泪。哦,是他哭了。——天哪,他什么时候把沈朝汐哭成一片狼藉。 “抱歉...”他连忙用掌心抹开。 “嘶——”沈朝汐闷哼一声,把摩托开得歪歪扭扭,怒道:“会长是变态!” “...”又愣半晌,直到在他掌心充血膨胀,Beta才迟钝地反应那是不能这样粗暴对待的器官,“抱歉!我、我懵了。” “所以是口水吗。” “...不是。” “真的不是?” “真不是。” “那是什么。” “...”迟暮里唯独不想承认他就这么没骨气地掉泪了。交叉的双手渐渐收紧,悄悄转移话题:“别叫我会长了。” 事到如今“会长”两个字只会让他想到下周怎么被严肃处理。 “那叫你...柠檬会长。” “柠檬会长是什么。”像是卡通片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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