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去拍卖会了,但还没定好起床和出发的时间。 想着,他就出了门,来到宋曜兴的房间门口。 房间门缝底下露出点光亮,里面还有电视的声音,应该是有人的。 “宋先生?”陶知爻敲了敲门。 一点回应也没有。 陶知爻又敲了两下,还是没人来开门。 反倒是萧闻斋的房门开了。 “怎么了?” 陶知爻将事情说了一下。 他和萧闻斋站在门口等了等,又敲了几次,还是没回应。 难不成在浴室? “先回去吧,大不了微信联系。”陶知爻也累了,赶了一天的飞机,白天兴奋过度,晚上吃得又饱,此时想不疲惫都有些难。 萧闻斋点点头,两人正打算走,房间里就传来了回答。 “来者何人呐?” 门口的两人脚步一愣,缓缓转过头,目光对视。 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的确是宋曜兴的没错。 只是这语气吧…… 怎么拿腔捏调,而且还有一股……掐着嗓子的味道?
第49章 宋曜兴其人, 因为身材比较胖,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嗓音也比较尖细一些, 但总体听起来还是常见的男性嗓音。 可现在, 陶知爻二人听见的从宋曜兴房间里传出来的那句“来者何人呐”却是有些瓮声瓮气的。 不是说那种老京片子的语气了, 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太好听, 但确实有点像宫里人。 咳咳…… 陶知爻想了想,微微一眯眼, 突然开口道:“宋先生,是我啊,我是闻斋。” 萧闻斋眉梢一挑,眼神带着点好笑,又是有些意外和无奈, 十分复杂地落在陶知爻身上。 陶知爻无声地笑出一口白牙。 和门外两人的反应相反的,房间里的宋曜兴又拖着嗓子长长地哦了一声。 “是闻斋啊, 有什么事吗?” 这下门外的陶知爻二人都知道, 这里面的人多多少少是带点问题的了。 就算宋曜兴和陶知爻不熟, 但萧闻斋和他认识的时间可不短,即使认不出来陶知爻的声音, 也能听出说话的绝不是萧闻斋才对。 “哦,也没什么。”陶知爻清了清嗓子, 隔着门道,“您不是让我给您带份水果么,我已经拿回来了,您开下门呀。” 他说着, 朝萧闻斋使了个眼色,手指点了点门把手上识别房卡的地方。 萧闻斋心领神会, 转身下楼去了。 陶知爻抢在那声音开口前,继续和他拖时间。 “您要的车厘子、香瓜、苹果还有甜橙都买回来了,已经切成了果切。”陶知爻开始对着空气睁眼说瞎话,一名演员的信念感和台词功底在这个时候就体现的淋漓尽致了,“我看这车厘子不错啊,感觉像4J的,特别大个,不过苹果似乎不太应季,还有点青,但可能是酸酸甜甜的那种,也很好吃……” 他边说还边对着空气比划,似乎手里真的提着什么东西似的。 而且陶知爻说着说着,就听见房间里面清晰地传出来一声清晰的…… “哧溜。” 陶知爻还没反应过来呢,里面的声音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快快留下!” 陶知爻:“什么?” “哦,我是说。”那声音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又开始端着嗓音,拿腔捏调起来,“你放在门口即可,我稍后自行去取。” 陶知爻忍笑,这语调模仿得文绉绉的,一听就不是宋曜兴能说出来的话啊。 就在陶知爻和门内那东西拉扯的时间内,萧闻斋已经拿着备用房卡从前台那边回来了。 而且,还给他带了瓶矿泉水。 陶知爻做了个“哇”的口型,对萧闻斋竖大拇指。 萧闻斋将瓶盖拧开,伸手放到地上。 陶知爻伸手接过房卡,示意萧闻斋退开些免得伤到他,另一只手掌心向下对准瓶口。 随着陶知爻五指虚握呈抓取状,翻手将掌心朝上,瓶中的水流随着他的动作,在手掌上方缓缓凝聚成一个水球。 “宋先生。”陶知爻一手托着水球,一手拿着房卡,对着里面道,“那我把水果挂在把手上,你一会儿自己拿啊。” 伴随着里面那说话声的一个“好”字,陶知爻将备用房卡按在了门把手上。 门把手“滴”了一声,陶知爻迅速推门进了房间,即使心里早有准备,在看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他还是有些怔愣。 房间内倒是没有什么血腥肃杀的冥场面。 屋内正中的半空上有一只小动物,一身毛茸茸的橙黄色毛发,看上去手感似乎不错。可虽然是兽类,它的一举一动却似了极人类模样。 一身宽袍大袖的布衫套着,两条短短毛茸茸的后腿如人一般盘坐,双手揣着,就这么大喇喇地飘在那里。 “耗子?”陶知爻眨眨眼。 那动物本在陶知爻破门而入的时候,就瞪大眼睛看了过来。 只是它眼睛小,任凭怎么瞪圆了都是两颗黑豆,看起来特别滑稽。 而听到陶知爻那句“耗子”后,它身上的毛直接炸了。 “耗子?!你这小后生眼睛挺大,眼神真差!!!”只听那黄毛耗子尖声细气地说起了人话来,语调和刚刚隔着门时听到的“宋曜兴”的声音一模一样。 看来刚刚就是这家伙在说话。 可虽然是在说话,却不见它开口,声音就这么回荡开来。 有点像腹语术。 而宋曜兴呢? 陶知爻站在屋子里,四下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他的身影。 在花瓶里。 宋曜兴订的套房,客厅里摆着两个花瓶,特别大,几乎快和陶知爻一般高了。 这俩花瓶原本是作为装饰用的,摆在电视柜的两侧,可此时,右边的花瓶口上,是宋曜兴的脑袋。 那瓶口并不算大,宋曜兴体格又胖,按理来说即使是真的要塞,也根本塞不进去。 而他此时正处于一个眼冒金星,神志不清的状态,显然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但却摇头晃脑地在那嘀嘀咕咕,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胡话。 见陶知爻不说话,那黄皮耗子又开口了。 “你又是胡家哪一支哪一辈的?莫非是和这个胆大包天,冒犯仙家的胖子一伙儿的?”说着,它贼溜溜的眼睛一转,“就算他供你香火,请你保家出马,也是他先冒犯的本仙,即使你胡家在这地界儿阵仗大,也得知道什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世间万事万物,就讲个理字!” 这话,在不懂行的人听起来,就好似胡说八道似的,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例如萧闻斋就带着点疑窦皱起了眉头。 而陶知爻却在忍笑。 从刚刚的一番交谈里,他已经得知了面前这只黄皮耗子的身份。 或者说不该叫它黄皮耗子,改叫它“黄皮子”。 黄皮子是一种比较接地气的叫法,熟悉的物种名就是黄鼠狼,而这只黄鼠狼,也就和各种神话传说故事里的一样,并非普通的黄鼠狼,而是“黄仙”。 万物有灵,万物亦可成仙,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河虾游鱼,莫不如是。 在华夏大地上,动物修炼成的仙统称为“地仙”,比较有名的地仙也就只有几种:胡、黄、白、常、灰。 这五种是最常见的,还有像兔子、山猪、鹰隼之类比较少的。 而常见的这五种动物仙,因为其本身具有比较超脱的灵性和能力,有的人会供奉它们,让它们保护自己家宅安宁,幸福康顺,这就叫保家仙;而有的修炼玄术的,尤其是东北地区有萨满传承的人,就会设立出马堂口,摆设祭坛,供奉大量的地仙,为他人驱鬼做法,以此为生,这样的人就叫“出马仙”。 在出马堂口里会挂满红黄两色的绸布,上面写着每一位地仙的名姓,这些地仙往往会自己排尊卑定位分,每到年节祭祀,也按照它们的地位来瓜分香火。 而一般来说,只要不出意外,基本上出马堂口里的地仙尊卑,就是“胡黄白常灰”的顺序。 而狐仙和黄仙名气最大,也就是狐狸和黄鼠狼,各种话本小说里讲的什么魅惑路人、或是附体上身等等,说的就是它俩。 白仙就是刺猬;常又作“长”,顾名思义就是蛇,也有叫柳仙的;灰就是老鼠,地位最低。 也难怪这黄鼠狼听陶知爻管它叫“耗子”能生这么大的火气,毕竟黄仙地位不同凡响,一下给说成了食物链最底端,能不气吗。 至于它为什么还能客客气气地和陶知爻说话,不是因为它看到了陶知爻手上的水球,而是因为它看到陶知爻的耳朵,把面前的人类当成了胡家的狐仙。 黄仙的大本营主要还是在东北地界,而现在陶知爻所在的东岳地界,则是狐仙的势力最大,传闻中努尔哈赤曾被胡家的胡三太爷所救,特意在鲁省为其立碑以作感念,四周的百姓也因而开始供奉狐仙,所以大量的胡家弟子也搬到了鲁省附近及华北一带。 换句话说,陶知爻被当成了地头蛇……哦不,地头狐! 陶知爻自然是看破了这一点,他悄无声息地将掌心的水球散去,一手抱在胸前,另一手则握拳状轻轻掩住了唇,桃花眼微微弯起,似笑非笑,再加上头顶两只几乎真假难辨的狐狸耳朵,这模样神情一打眼看上去,像极了一只带着媚态,正懒洋洋舔爪子的狐狸。 “你一只黄皮子闯到东岳地界,不交呈疏文告解也就算了,怎得还问我的出身?”陶知爻眼睛一眯,瞧那黄皮子。 黄皮子闻言,贼溜溜的眼睛动了两下,也不再像刚刚那般高高在上了。 不过,黄鼠狼狡诈,也不是那么好蒙的,它思索片刻,目光在陶知爻和晕过去的宋曜兴之间反复逡巡,“你一个胡家的,怎得对这一个普通人类如此客气?” 陶知爻微微愣了一瞬,随即理直气壮地道:“我行走人世用的自然是人类身份,少不得要学人类那一套,没听说过什么叫劳动致富吗?现在哪还有几个人请保家供出马,你自己不清楚?” 黄皮子闻言倒也颇有共鸣地叹了口气,“也是啊,香火凋零,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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