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从里面抓出一片五彩斑斓的药片含进唇里,借助亲吻的角度吻上对方,舌尖熟练地一顶,彩色的小药片就这样被送了进去。 “这是药,先生!这是你的药!” 林舟一手撑着地面,细白的腿跨坐在裴歌的腰上,唇舌分开时拉出一条纤细的银线,“先生,听话,吃完药就能好起来了。” 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不做声色地摸上裴歌的手腕,银白的尖针反射出锐利的寒芒,毫不起眼的刺痛似乎并未引起身前Omega的注意。 青年一动不动,既不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挣扎。眼神冷淡,早就没有了焦点,黑紫色的瞳孔恍惚而失焦。 安睡针曾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最强效安眠药,比吞咽的白色小药片所起的药效更快。只是裴歌不喜欢打针,林舟就一直给他收进了床头柜里。 没想到今晚竟然意外地用上了。 林舟扔掉针管,低头坐在柔软微凉的地毯上,一手抬着裴歌的后颈,轻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心疼地摸了摸裴歌的头发,声音很轻:“我没有骗您的,先生。” “喂给先生吃的也不是药,是先生最喜欢的彩虹糖。” 药效逐渐在身体中蔓延,青年失去焦点的眸终于黯淡下来,合上了黑紫色浓郁的眼睛。青年漆黑的长发散了一地,整个人虚弱又病态。 林舟扫了一眼白色的电子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明天还有早八课程。但现在最紧要的是照顾好生了病的人。 先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东京,那时候偷偷定的机票还瞒了他很久。现在林舟无比庆幸先前的那两张机票,好在自己在先生的身边。如果先生没跟着他来东京,而是一个人留在昆明,这个时候恐怕身边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林舟摸了摸裴歌的额头,正隐隐发着高热,后颈也很烫。 大脑在颁发指令,青年的身体迫切的需要不存在的“信息素”,然而这具身体已经无法分泌任何Omega信息素了。 林舟开始恨自己那残缺的Alpha腺体。如果是个健康的Alpha,至少还能分泌出一些安抚信息素,能够让生病中的Omega感觉舒服一些,可他依然什么都做不到。 林舟一手架起裴歌的肩膀,脚步沉重地拖着青年一头栽在床上。即使打了安睡针,裴歌的眉已经紧皱,高热持续不断消耗着身体中的水分。现在的先生比谁都需要Alpha的信息素。 林舟半坐在地毯上,手指抹去裴歌额头上溢出的汗水。他望着青年沉睡中也尽显疲态的侧脸,仿佛下了什么一瞬间下定了决心。 林舟取来AO医用急救包,微弱的月光照耀下,淡紫色液体瓶在掌心荡漾闪烁着紫色的光圈。林舟目光冷静,呼吸声也浅浅的。 他把浅紫色液体倒入针管,拨开略长的黑色头发,露出了光洁的Alpha腺体。又尖又长的针头刺入那块Alpha腺体,晶莹透亮的淡紫色液体无声无息地注入了腺体。 一开始只感觉到略微的凉意,像是落下的雪一样冰冷。林舟拔掉针头,在心里祈祷药效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儿。 Alpha信息素分泌药剂,通常情况下只要等上一两分钟,就可以让疲惫的腺囊再次充盈起浓郁的信息素。 可林舟的腺体却只是有点发热,毫无任何反应。 林舟心一横,干脆把急救包里的五支信息素分泌剂全都打了进去。反正都已经是残缺的腺体,发育不完全也无所谓了,只要有一点儿可能,他都想去试试。况且……如果真的只是药量不够,也许还可以再努力一次。 林舟忽然心口一疼,下意识攥住了衣服。打了针剂所产生的副作用让他忽然想起,自己本就是个早产儿的这一事实。 健康的婴儿一出生,就可以通过封闭在皮肉之下的腺体,检测出孩子未来的分化性别。但他的诞生,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灾难。 因为腺体的残缺,从一开始就不能确定他的第二性别到底是Alpha、Beta,还是人口稀少的Omega。 自幼体弱多病,出生后又在保温箱里多待了一个半月,期间被医生通知了夭折的风险极大。 尽管这样,父亲也在风险告知单上坚定地签了自己的名字。那样虚弱的一个不知性别、不知能不能活下来的小孩,父母却没有放弃他。 他的心脏上有个小小的裂缝,这是小时候母亲告诉他的。随着长大,心脏上的小缝隙也会慢慢长好了。但如果剧烈运动或者喝了浓茶,心脏依然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这五支信息素分泌剂,竟然有了一种痛到死去的错觉。林舟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大汗,手脚没什么力气,只能慢慢地从地毯上爬起来。 林舟擦掉额头上的汗,这才意识到刚刚的某个瞬间,他短暂地丧失了意识。心脏瞬间的抽痛,让他一瞬间难以呼吸。 腺体上也满是汗水,柔软却冰冷。 林舟一步一软,浑身冰凉地爬到床上,钻进了青年湿淋淋的怀里。先生的依然身体滚烫,即使喂了水也不见转好。 林舟仿佛小动物一样紧紧贴着青年,睡着的先生没有再拒绝他,没有冷漠地回应,也没有难受的、仿佛他是个陌生人一样的警惕视线。 连续打了五支药剂,腺体却还是像死去一样,除了疼痛没有给予他任何反馈。林舟往爱人的怀里靠了靠,腺体疼得林舟脸色渐渐发白。 “先生,”林舟轻声唤他,“……我其实,是个残缺的Alpha。” 隐瞒了许久的秘密,随着今夜爱人的沉睡而得以倾诉。他没有任何生理上的手段可以安抚熟睡中的Omega,却还是尽力却刺激自己沉睡中发育不完整的腺体。 然而却无济于事,睡着的人无法给他任何反馈。林舟凑近过去,指尖缠住先生的长发,侧过身把腺体露了出来。 虽然清楚腺体不会有任何信息素,可先生一直都很喜欢他身上的香气。 林舟拉过来裴歌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肚子上。床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林舟侧目看过去一样,是水月神音给他发了详细的地址。 林舟腾出一只手,复制地址导入Google地图,手动放大了地图。从地图上来看,似乎是一家独立研究所,临近海边,对面则是电车月台。 林舟给对方回了一条讯息,按灭了屏幕,平静地靠进了裴歌的怀里。 也许是离得很近,他身上的香气似乎比信息素更好使,先生紧皱在一起的眉终于放松了下来,安安稳稳地进入了梦乡。 林舟握住Omega冰凉又汗津津的五指,低头亲了下。拽下裴歌额头上的退热贴,重新撕开新的一片贴在裴歌的额头上。 他平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火车声,一夜无梦。 安睡针能够持续到八点才会失效,他要先送裴歌去研究所找水月神音,安排妥当之后才能回大学上早八点的早课。 可以休息的时间一点一滴地减少,林舟却难得失眠了。身旁的先生在药效的作用下,与其说睡着了,不如说是昏睡。无论怎样的声响,都不会吵醒他。 林舟闭上眼,意识昏昏沉沉。其实眼睛已经困得发疼了,思绪却还是很清晰。 好不容易熬到闹铃响起来,林舟被猛地惊醒,下意识关了闹铃。视野陷在黑暗中,疲惫感太重,他也分不清刚刚到底有没有睡着。 他习惯性地打开邮箱检查邮件,却发现新增了一封电子邮件,发送人来自藤原小枫,发送时间是“刚刚”。 林舟读完邮件,急忙飞奔到窗边,站在阳台上望向楼底。天还没完全亮起来,楼下却已经停靠了一辆黑色商务车。车灯仿佛黄金的兽瞳,刺穿雨幕割开黑夜,照亮了漆黑的街路。 藤原小枫一身暗红色长裙,一手打伞,一手提起裙子的一角,避免被雨水溅湿。仿佛心有所觉,她忽然抬头,在雨中抬起头看向他,微微地一笑。 林舟怔住了。 原来他随口的一句烦恼,那个女孩真的留意了。即使是深夜的东京,她也穿了一身漂亮的洛丽塔长裙,细长的高跟鞋踩过雨水,打着伞为他而来。 被林舟留在床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在漆黑的夜里发着光。 「小枫,东京叫计程车的电话是多少?」 「你需要车么?」 「是啊。」 …… 「我来咯^ ^」 「已经到你家楼下啦。」 发送时间是“刚刚”。 早一点、晚一点,都会与他错过。 可一切的时间都刚刚好。 林舟紧绷的精神,突兀地松懈了。“刚刚”总会让他觉得,似乎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44章 东京爱情故事(3) 仿佛在做一场幽深的梦境。 熟悉的脸庞犹如黑白相片,被意识撕扯拉伸,变成细碎的雪花。 一袭竹青色旗袍的女人向黑暗的深处走去,背影是那样的熟稔,他不禁向着那个方向奔跑,可无论怎样都无法追上那道背影。 紧接着,他又回到了那场自由的盛夏。头戴轻松熊的头套,穿着笨重的玩偶服,被孩子们团团围住。 他左顾右盼,却没有找到记忆中那个年幼的孩子。笨拙的棕色轻松熊茫然地转头,被看不见面容的孩子们簇拥着,仿佛在那些孩子们的眼中他是一颗剥去外皮的软糖。 轻松熊向前走了两步,越走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那里漆黑一片,没有光,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一个小小的孩子蜷着身体,抱着膝盖,坐在纯黑的草地上。 轻松熊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在黑色的草地上留下雪白的爪印。孩子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笨笨的熊先生也终于走到了他的身旁。 “……舟舟?” 那孩子却像是压根儿就没看见他一样,起身走远了。 就连身旁的绘本都没有带走。轻松熊凝视着那本厚厚的童话绘本。 他很想知道里面的故事,但笨重的熊爪并不能让他像那孩子一样,可以轻松地拿起绘本。 轻松熊拖着沉沉的步伐,坐在了孩子原本待着的地方。他想,今天见不到的话,明天也许就能见到了。如果明天见不到,后天也许就可以见到了。 只要有耐心,总是能够见到那个小小的孩子的。 视野却在这时,骤然亮了起来。 青年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手背上扎了细细的针,不知名的药液正顺着透明的细管,汩汩流进他的身体中。 “你醒了?”水月神音穿着白色实验衣,观察了一下Omega的脸色,“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裴歌。”青年目光淡淡,轻声说,“你是谁?” “1+1等于多少?” 水月神音问他,“大学的专业是什么?从事的行业又是什么?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你的爱人叫什么名字?你养的小狗又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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