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朔擦干眼泪,靠在墙壁上长呼出一口气。 这时,他们背后的房门突然开了,卫善跪坐在地上,看着余朔通红的双眼愣了一下。 但余朔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想着要怎么解决生命中这个无解的难题一样。 卫善跳了一次楼,逼近死亡的感觉一直萦绕不散。 她不想活吗?她肯定是想活下去的。 余朔只是淡淡地问道:“你是不是有抑郁症?如果是,我们就看医生治病,听医嘱。” 以往的卫善听见余朔的“挖苦”肯定要发疯要钱,但她今天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闻言只是沉默而坚定地,就着这个姿势,给余朔磕了个头。 余朔本来做好了被卫善骂的准备,当下见她这副样子,瞬间就端不住了。 但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不可能突然和谐相处,余朔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 还是舒墨要上前拉起卫善,但卫善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像是哭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舒墨担心会有狗仔拍照,忙拉着余朔进屋关门。 门关上的一刹那,卫善颤抖的声音里满是后怕,“哥,对不起,我没能死成。可是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了……哥,我们能不能不还钱,或者还有其他办法,一定还是有其他办法的!我以后一定……” 舒墨乍一听“哥”这个称呼,本没有多想。 余朔是家里的独子,父母从校园走到婚纱,是多少人眼中的模范夫妻;后来因为家里出了点事,父亲生意破产,夫妻二人为了生机才不得不分开奔波。 但余朔立马应激似的反驳她:“住口!我不是不让你这么叫我吗?” 舒墨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舒墨之前并不能理解余朔的父母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但眼下这两个人的情况,很显然…… 卫善早就预料到余朔的反应,所以她只是打算反复地磕头,但舒墨在她磕的第二下就把自己的手垫了上去。 卫善考虑到舒墨在余朔心里的地位,这才停了下来。 余朔浑身颤抖着,像是为了维持体面辛苦奔波半生的旅人一朝看到心血被毁,“卫善,你一直都知道的,我恨死你了。” 卫善回道:“是,我知道。” 可能事情一旦开口,后面的话也就没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余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善漆黑的发顶。 余朔:“卫善是我妈婚内出轨生的私生女,我父母离婚后,没有一个人想要她,就把她丢给我养。” 舒墨大惊:“你父母不是很恩爱吗?” 余朔冷笑:“是啊,他们之前确实很恩爱。说白了,活在人世间,总逃不过那些烂俗的情节。但有一次我爸妈因为工作问题吵架,我妈一气之下喝醉了,不小心被我爸的老板……后来就有了卫善。但我妈一直瞒着我爸卫善的身份,对外只说是好姐妹的遗孤。反正也只是偶尔看看,我爸也没往心里去。” 病房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讲述人过于沉重的情绪,染上了层层阴霾,“直到我初中时,他们面临下岗危机感情逐渐变差。一次争吵时,我爸不知怎么突然发现当年我妈消失那几个月十分可疑……我怀疑我爸有了什么证据,才撕破脸要离婚。” 卫善闭上眼,接道:“他们离婚后,为了维持体面,对外宣称是为了各自工作分开。我那该死的生父也因为心虚背后补贴了余朔父亲一些钱。” 余朔笑道:“那些钱,都被我爸拿走了。我妈一气之下跟他断了所有来往,只是私下偶尔会给我点钱。” 舒墨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才能当着两个苦命人的面给予适当安慰。 或者对他们来说,任何宽慰都是贫乏的。 余朔倒也不会自怨自艾,“我们只是没钱,比其他苦命人幸福多了。舒墨,不要那样子看我。” 舒墨下意识道歉:“抱歉。” 余朔:“我好歹还过了几年好日子,卫善从生下来就躲躲藏藏,户口还是那老板后来找人办的。 余朔又叹了口气,“卫善起来吧,地上凉,女孩子不要坐在地上太长时间。” 卫善这才敢扑到余朔腿边,抱着她亲哥的大腿哭:“哥,哥我错了,我只是怕你也不要我,我不想总是惹麻烦的,但是他们都笑话我。我不想总是那样的,可是他们都威胁我,如果我不给他们钱,他们就要强暴我……哥,我还没成年,我不想……” 余朔也跟着流泪,“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不管怎么样,我总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的。” “我怎么敢啊……”卫善浑身颤抖着诉说着对无依无靠的恐惧,“你本来应该有自己美好的生活,现在因为我没了爸妈,我不敢给你添麻烦。哥,哥你别不要我,我以后会努力赚钱给你的!” 余朔轻轻握着妹妹纤细的胳膊,手臂上青筋清晰可见。 最终,余朔只一字一顿道:“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终有一天会被我欺负回去。小善,别怕……”
第37章 惶恐隐忍 虽然卫善的身体没有大碍,但舒墨常常因此从噩梦中惊醒。 又一次从卫善死亡的噩梦中惊醒,舒墨摸了下布满冷汗的后背,没等他彻底清醒,房门就被敲响了。 余朔在门外轻声喊他:“舒墨,还好吗?” 舒墨开了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余朔笑笑:“是我们欠你的,小善做的太过,给你留下阴影了。” 余朔随手拿出温毛巾,给舒墨擦了擦额角的汗,“我明天就回去工作,舒墨,别再为卫善担忧了。” 余朔的眼神热烈而真诚,舒墨见过他最丑陋的秘密,而舒墨依旧选择包容他,这给了余朔莫大的愉悦感。 余朔牵起舒墨的手,慢慢放在自己胸膛上,“谢谢你,真的很感谢。” 柔软手掌下的心脏跳动得急促而强劲,舒墨突然觉得有点热,他等着余朔把手放开,又接过余朔递过来的一叠温毛巾。 余朔有些不好意思,“我猜你晚上睡不好,备了很多毛巾,原本是想着给你擦擦手什么的。但刚刚突然想起来,如果出实在不舒服,还可以洗澡……” “阿朔”,舒墨朝着余朔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你不必惶恐与不安,我会一直都在的,不管以什么身份。” 余朔愣住了,他盯着舒墨看了许久,但仍惦念着不要让舒墨着凉。 草草说了几句话,二人才说了再见。 但余朔盯着舒墨关上的房门看了很久。 他珍重地吻了舒墨触碰过的指节,上面残存着些许温馨的香气。 “舒墨,我会成为更好的人,这样才配得上你。” 余朔趁着天黑回了公司,在经纪人的配合下,一举公开了自己和妹妹这么多年来遭受的霸凌和欺辱。 因为之前的“女模风波”,不少资本都砍了余朔的通告,如今事件来了大反转,没想到余朔的绯闻女友竟然是他忍辱负重养大的亲妹妹! 一时间余朔“爆红”的词条下纷纷跟着他和卫善各种黑料红料。 往下翻翻,甚至能翻到卫善小学时没人管,饿极了一个人半夜翻垃圾吃的监控视频! “哥!为什么冰箱里都是这么便宜的肉?真能吃吗?” 钟庭赫此时正在厨房翻冰箱,没办法,他的开销被舒墨限制着,这几天要不是因为他会做饭早就饿死了。 舒墨关上手机,“这些肉都是超市买的质量合格的肉,你不能吃就别吃。” 钟庭赫赶紧关上冰箱门,凑过来撒娇:“我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现在很多养猪场会喂激素的,激素对身体不好我才多问了几句。” 舒墨看着被钟庭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客厅,勉为其难点点头。 “钟庭赫,要不是看你能打扫还能做饭,我早就把你赶回那个出租屋了。” 听到舒墨想把他赶回去,钟庭赫立马跑回厨房:“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啊!” 舒墨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应该叫我小叔叔!” 骂归骂,但钟庭赫做的饭还真不赖,舒墨去盛第二碗米饭的时候,门铃就响了,他所幸端着那碗饭去开门 门外正是提着保温饭盒的顾修铎,他提着上次被舒墨摔坏的保温饭盒,脸上带着挥散不去的疲惫。 “宝贝,今天吃的什么?这是我炖了大半天的滋补汤,上次那碗炖的时间会更久点,可惜你没喝到。“ 顾修铎的言行举止看似十分温柔体贴,让舒墨觉得自己端着这碗米饭十分沉重。 见舒墨不说话,顾修铎这才止住了话头,视线落在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米饭上。 “舒墨,你这碗饭看起来挺香的。” 舒墨警铃大作,连忙否认,“是电饭锅,电饭锅的水加的刚刚好……” “哥!门外谁啊?你的快递吗?”钟庭赫的声音十分张扬地从室内传出。 顾修铎努力维持的温柔假相骤然破灭,他顿时沉了脸,“宝贝,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说着,高顾修铎强行挤进门,一抬头就看见钟庭赫大刺刺坐在饭桌旁,盛了碗汤放在另一个空位子前。 钟庭赫语气十分骄傲:“哥,这汤好喝吧,我炖了一个多小时呢!外面有客人?” 说着,钟庭赫抬头时正好与顾修铎凶恶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钟庭赫嗤笑一声:“哦,原来是不速之客啊。” 顾修铎走过去,将手里的饭盒放在舒墨的位子前,“谁是不速之客还说不定呢!” 钟庭赫毫不见外,顶着顾修铎杀人的目光,十分自来熟地将保温饭盒接了过去,“哎,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舒墨在顾修铎发飙之前夺下那个保温饭盒,“钟庭赫,你吃完了吗?吃完了带砚砚去打疫苗。” 钟庭赫刚张开嘴想反驳,舒墨冷着脸道:“给你十块钱补贴。” 钟庭赫立马高高兴兴站起身,“好嘞,哥,你再吃点,吃完了我去刷碗。” 顾修铎就这样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你来我往。 吃完饭后,钟庭赫果然像他说的那样乖巧又快速地刷了碗,带上砚砚出去打疫苗了。 顾修铎看着桌子上放凉的汤,自己端了过来,“我做的汤,不和你胃口?” 舒墨赶紧夺过去,但他实在是喝不下了,“没、没有,很好喝。” “你知道这是什么汤吗?就说好喝?”顾修铎阴恻恻地,慢条斯理喝着那碗被放凉的汤。 舒墨的本意是想让顾修铎尊重他的决定,但他忽略的顾修铎的心意。 碗中的汤已经凉了,但金黄的颜色让人食指大动,舒墨在顾修铎真正生气之前就着顾修铎的手腕赶紧喝了一大口。 “是鸡汤的味道。” 顾修铎皱了眉,“都凉了你喝那么多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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