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你冲了过来,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司寒说完这一句,刚好衬衫最后一颗扣子被系好,他没再说剩下的话,转身出去找温安宁了。 温言青一个人待在狭小的更衣室内,身体靠在墙壁上,久之骂了一句:艹! 他靠在那,双手捧着脸,肩膀塌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全部力气。 当时的情况是,司寒的位置更高离地面更远,另外一个孩子离地面近而且年纪只有9岁,温言青了解自己外甥的体力,自然是选择先爬上去把另外一个孩子单手抱下来。 他在军队锻炼过两年,臂力惊人,哪怕是单手抱孩子也没问题。 有他在,孩子很快就被送下来,等他再次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司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往下爬了。 11岁的孩子,没用安全绳,完全靠着臂力一点点的往下爬,爬的时候他的腿都在抖。 那会儿温言青以为司寒想锻炼,却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自己先救了其他人而生了整整17年的气。 17年,司寒未曾开口叫过他一声舅舅。 “砰,”温言青抬手对准墙壁就是一拳,他力道极大,这一拳下去,手背上都出血了。 他没管出血的手背,推开更衣室的门,准备去找司寒,刚一出门就看到温安宁带着司寒往外走。 他那小胳膊小腿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背着司寒跑。 而司寒高大的身体被人背着,姿态怪异,但他丝毫不在乎周围人的视线,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 温言青迈出去的脚步又退了回去,这一次他没跟过去。 病人不能剧烈运动,但是司寒的伤口等不得,温安宁背着人狂奔,从进电梯到上车两分钟不到。 “快快快,去医院,司氏医院,不不不,最近的医院就行,”上车后,温安宁急忙忙的吼了一句,倒是司寒这个当事人很淡定。 “没事的,宁宁不用担心,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医生不是说不用担心吗。” 司寒反过来安慰人,他没事人一样的抬手想要摸摸温安宁的头,这一次温安宁却躲开了。 温安宁眼圈泛红,眼角挂着一滴泪,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怎么可能没事,我背着你的时候你疼的闷哼一声,我都听到了。” “而且,”温安宁的泪水掉下来,他胡乱的擦了擦,接着凑过来扯开司寒的衬衫,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手的汗。 “司寒,你都疼的出冷汗了,你还说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 “哪有人伤口进水还能没事呢。” 他反应太大了,饶是司寒也没预料过温安宁回哭,他算计了无数可能,但这一次败给了温安宁的眼泪。 “抱,抱歉,”司寒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张,他的右手再次抬起,这一次温安宁没再躲开。 “跟我说什么抱歉,疼的是你啊,我只是一想到你疼,我也跟着难受,我不希望看到你受罪,”温安宁吸了吸鼻子,他把手塞进司寒的掌心,“你要是疼的话,就掐我、捏我,怎么着都行。” “别忍着,疼就哭出来,你脸都白了你知道吗。” 他的眼神太真挚了,里面的担忧不似作伪,甚至发生了这种事,从头到尾也没说一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只是很担心司寒会疼。 司寒没再硬撑,他彻底让自己放松,疼痛从头皮开始蔓延,他的大脑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是有人在用针一点点的刺激他的脑壳。 “安宁,我好疼啊,怎么办,真疼啊,我想就这样晕过去,”司寒把头靠在温安宁的肩膀上,声音弱了几分。 哪怕σw.zλ.是出车祸那会儿,他都没有现在虚弱,现在的他就像是受到了重大打击后,又见到了可以依赖的人,各种委屈涌上心头。 “你知道吗,你刚刚第一时间跑过来找我,我很高兴,”司寒说道,他苍白的嘴角勾了勾,虚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这是有人第一次坚定的选择我。” “在我和病人之间,我妈更爱她的病人。” “而我爸,他有太多的责任,我只是他的责任之一。” “小舅,他的心是国家的,任何事都比不上国家大事。” “我理解他们,但我也讨厌他们。” 温安宁并不懂司寒为什么这么说,只是伸手反抱住司寒,声音闷闷的说了一句:“为什么要选择啊,看到你出事,难道不是要第一时间过去,这事人的本能。” 司寒笑了:“你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个落水的孩子吗?” “比起我,好像他才更应该被救,一个小孩子在成年人的泳池里,没了游泳圈,掉下去后有溺水的风险。” 车内挡板升起,后车座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温安宁懵懂中好像懂了,但他摇了摇头:“不对,这不对。” “一个小孩子在成年人的泳池里玩,出事后要对他负责的是他的家长而不是我;” “陌生人怎么样跟我无关,我只担心你,就算是陌生人死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跟他又没感情,你才是我最在乎的人啊。” 他的话冷漠又深情,他从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错,人只有一次生命,他只想跟司寒好好的。 “或许哪一天,旁边没有你,我会救人会做好事,但是你也有危险,我为什么要管其他人。” 刚说完,温安宁被司寒再次抱住,这次司寒双手揽着他的肩膀,丝毫不顾自己胳膊上的伤,哪怕疼的后背上冷汗直流,也没放开温安宁半分。 他把头抵在温安宁的肩膀上,一遍遍的叫他的名字:安宁、宁宁、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难得没堵车,十五分钟后他们到了医院,医生早就接到了通知,提前准备了药物,司寒人一到就被推进了诊室,温安宁再次被留在外面。 头上的伤口需要重新处理,胳膊上绷带也要拆了,当医生拆线的时候,司寒再次闷哼一声,右手抓着裤腿上的衣服,手背上青筋凸起。 “行了,先忍忍吧,麻药能不打就不打,我尽量轻点。” “看你进来时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压根不疼呢。” 医生摇了摇头,手上动作加快,头上的线拆开时,有大片鲜血流出来。 司寒闭着眼睛,手背上的青筋始终没下去。 外面温安宁坐在长椅上,掰着手指头数时间,手机滴滴滴的响了几下,他本来不想看的,但是他一直响。 打开后才看到是小杨发过来的微信,小杨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狍子,发过来十几张图片。 小羊肖恩:【哥,你来了么?听说一会儿有颁奖环节,是不是司总要上了】 小羊肖恩:【哥,你咋走了?我看到你了】 最后一张图片很模糊,但是能看到温安宁背着一个人冲进车子。 666:【有事】 小羊肖恩:【你背上的人是司总吧?】 小羊肖恩:【你背着司总?我还以为会是司总背你,看不出来你体力这么好啊】 小羊肖恩:【起初我以为你是被压的那个,难道我站错了吗?】 666:【???】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小羊肖恩:【你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密爱》之前,温安宁或许不懂,但他现在已经是个有完整知识储备的人了,对这块了解的特别明白。 666:【龌龊】 666:【我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第49章 送来的及时,伤口发炎情况不是很严重,但司寒被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嘴唇发白眼神虚弱无力,一股脆弱感无声的显露出来。 温安宁收了手机跑过去扶着他,”怎么样,好点了没?“ 青年的眼中满是关心,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司寒难得有几分愧疚。 “我没事,”司寒虚弱的笑了笑,“宁宁,我们回家吧,我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好,”温安宁扶着他往外走,手上拿着医生开的单子。 “两位,一楼缴费拿药,伤口别再沾水,二次感染的话,神仙也救不了,”医生说完回了自己办公室,没再管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安宁总觉得对方说别沾水的时候看了司寒好几眼,那样子就像是司寒是故意的一样。 俩人下楼后,司寒坐在长椅上休息,温安宁在窗口缴费拿药,私立医院就是这点好:人少,干什么都不需要排队。 温安宁在那边忙碌的时候,司寒掏出手机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上面的消息。 “司总,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您放心。” “嗯。” 他回完后,删了短信记录,重新把手机放进裤兜。 正前方温安宁手上一大袋药,小脸愁的快跟苦瓜一样了,恍然间司寒想到了俩人刚重逢的时候,那会儿他的宁宁就跟个小机器人似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特别好猜他在想什么。 但现在温安宁脸上的表情丰富了,但却不是什么好事。 司寒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把,却又在温安宁过来的时候,露出脆弱的一面,任由温安宁半抱着。 “宁宁,我头疼,”司寒把头靠在温安宁的肩膀上,眼睫颤抖,“病人是不是能申请特殊福利。” 温安宁扶着他小步往外走,闻言说道:“什么待遇?” 司寒顿了顿:“还没想好,回去再说,但我可以申请吗?” 温安宁哪懂人类的花花肠子,“行啊,给你留着。” “司寒,你快点好起来吧,这样子的你一点也不好看,我不喜欢,”温安宁唇角下拉,语气里有他自己未曾注意到的担忧。 人类情绪多变,不是机器所能比的,更不是某种算法能体现的,温安宁十年前做人的那半年,体验到的只是高兴。 但这次,不过俩月多的时间,他体验到了多种复杂的情感。 “你疼的时候,我想哭,司寒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我不想再看到你来医院了,”温安宁的小脑袋耷拉着,声音沉闷。 “好,”司寒说道,他想要摸摸温安宁的头,却又碍于俩人现在的姿势没办法动手,最后只能抬手在温安宁的腰上摸了摸。 司寒生病了,年会自然是不去了,俩人直接回庄园了。 路上司寒打电话跟助理说了一声,颁奖的时候让高层上,又吩咐助理安排时间把集团内的高层带来庄园。 哪怕到了他这个地位,有些人该见也还是得见,人心不是只用金钱就能稳住。 温安宁对于这种场合自然是没什么想法,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反正司寒在哪他在哪。 车子一路疾驰回去,车门打开的瞬间,管家推着轮椅过来。 司寒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轮椅,起身后又坐了回去,他坐在车内抬眸看向管家:“给我个解释。” 管家:“少爷,是温先生吩咐我们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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