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逐弦接完电话,刚走出二楼休息室,就看到一楼不远处,江杳正和一个男人说话,两人有说有笑,凑得很近,好像在看同一块手机屏幕。 段逐弦来的时候,江杳正在向魏知寒讨教一些专业问题。 自从答应了会考虑和段逐弦一起加入路悬深的公司,他就一直把这事挂在心上,毕竟是段逐弦第一次有求于他,为了不让段逐弦的投资打水漂,他找人查了路家,还联系了很多这个行业的熟人,做了充分的调研报告。 想到段逐弦和魏知寒还挺有交情的,估计有旧要叙,江杳道:“你俩聊吧,我去跟我那群哥们儿喝几杯。” 江杳走后,魏知寒从他的背影收回视线,对段逐弦笑了笑:“好久不见。” 段逐弦“嗯”了一声,没寒暄。 江杳招人喜欢,高中那会儿恰逢躁动的青春期,更是爱慕者众多,魏知寒就是其中之一。 但江杳在这方面天生缺根弦,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魏知寒对他的企图。 面对段逐弦的冷淡,魏知寒并不意外,摇着红酒道:“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联姻这招,假的有意思吗?” 段逐弦道:“与你无关。” 魏知寒挑挑眉:“如果他得知真相,会怎么看你,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你知道的,他为人坦率,受不了被欺骗玩弄。” 面对魏知寒溢于言表的讥讽,段逐弦神色不变:“那就先让他爱上我。” 魏知寒有些惊讶,没想到段逐弦这么高傲冷淡不露声色的人,居然也会放狠话。 见段逐弦欲走,魏知寒冲着他背影道:“他十八岁生日聚会,我问他为什么没邀请你,你猜他说什么?” 段逐弦脚步微顿。 魏知寒勾勾唇角,语气透出一丝玩味:“他当时喝多了,听到你的名字,突然就红了眼睛,他说你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说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 几分钟后,江杳去而复返,丝毫没注意到剑拔弩张的气氛,问:“两位老同学聊完了吗?” 魏知寒道:“应该是聊完了。” “那我先把这个人带走了。”江杳对魏知寒道,转而看向段逐弦,“我那群哥们想给段总敬杯酒。” 段逐弦点点头,眼底的冷意融化了几分,任凭江杳搂住他的胳膊。 魏知寒问江杳:“你要的资料,我怎么给你?” “加个好友,之后联系。” 江杳说着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没察觉到身后段逐弦沉下去的视线。 他刚才被灌了好多酒,头有点晕,没走几步路就黏黏糊糊挂在段逐弦的臂膀上,像个树袋熊。 一桌子江杳的朋友看到这番迎面而来的景象,总觉得匪夷所思。 有人忍不住道:“你俩当年是故意装作不对付,好背地里偷摸谈恋爱吧?两个大学霸打得一手好掩护。” 还有人故作惊讶道:“几个月前就听我们江少说要娶老婆,今天才知道,原来老婆是段总,这真得好好恭喜了。” 江杳任由他们调侃,“嗯嗯啊啊”乱回一通,然后拱手说“同喜同喜”。 这些都是江杳的狐朋狗友,以前跟着江杳一起看段逐弦不顺眼,但也只敢怒不敢言,毕竟除了江杳,他们谁都没有和段逐弦对着干的魄力。 可眼下,江杳已经把段逐弦这个天之骄子收入囊中,他们也就没什么好怵的了,再加上酒劲加持,一群人越起哄越上头。 甚至还有胆儿大的喝多了,直接管段逐弦叫“嫂子”。 喧闹间,陈一棋凑到江杳身边耳语:“段逐弦和你结婚,是不是有点勉强啊?” “不可能。”江杳敛着眉眼道。 这婚就是某人上赶着抢来的,他才是被迫的那个。 “是吗?”陈一棋有点狐疑,“可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江杳闻言,立刻回头去看站在斜后方的段逐弦,发现段逐弦脸色确实有点黑,那层薄薄的粉底根本挡不住。 他回想了一下,没觉得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而且段逐弦才刚见完老朋友。 难不成是被“嫂子”两个字冒犯到了? 江杳压下心头的暗爽,摆摆手道:“估计是被他们乱说闹的。” “乱说?”陈一棋嘴角露出奸笑,“该不会你才是嫂子吧?” 江杳:“滚。” 段逐弦只在最开始和他们喝了两杯酒,全程不怎么说话,大家也都司空见惯,毕竟段逐弦一向很高冷,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倒是江杳在推杯换盏、吹牛谈天的间隙,偷偷观察了好几次段逐弦的表情。 趁没人注意,他用手指戳了一下段逐弦的脸。 段逐弦垂眼看他:“干什么?” 声音也沉沉的。 听起来心情确实欠佳。 “没什么。” 江杳眯了眯眼,莫名觉得情绪外露的段逐弦有点可爱。
第39章 “不做了。” 晚上的余兴派对结束后,婚礼才终于画上句点。 虽然累,但因为喝了酒,被段逐弦勾着腰扶进家门的时候,江杳忽然止不住地心猿意马。 尤其是透过朦胧的醉眼,看到段逐弦那张化了淡妆的脸,在灯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神情还是一贯地寡淡,像一首欲擒故纵的慢摇,让他无端想起一路上途径的冷风摇曳的冬夜。 活脱脱勾人的男妖精,就是这只妖的脸色有些黑。 从玄关到客厅,江杳不好好走路,凑到段逐弦身边,贴脸观察了好几次,外套上附着的男香源源不断钻进段逐弦的鼻腔。 江杳本人从来不喷香水。 段逐弦敛起眼底的情绪,往旁边让了两步。 江杳被他退避三舍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刚才人多的时候你寸步不离,推都推不开,现在离那么远干嘛?” 段逐弦道:“醉成这样,怕你在外面丢了。” 察觉出段逐弦在搪塞他,江杳有点不爽。 八成是某人演了一天深情总裁太累,回家就开始摆烂了。 他起了逆反心,偏不遂段逐弦的意,正要伸手去勾段逐弦的脖子,被段逐弦半路掐住手腕。 下一秒,段逐弦摁着他的胳膊,就近把他压在墙上,屈腿抵在他身侧,做了个不让他逃走的姿势,禁锢好后,另只手三两下脱掉了他的西装外套,直接扔在地上,动作急迫,甚至有点粗暴,灼热的呼吸尽数撒在他耳畔颈侧。 江杳猝不及防,愣愣地看向那件被当作垃圾处理的天价高定,视线又回到段逐弦眉眼冷静,但又似乎强压着什么的脸上。 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才对味嘛,这才是他认识的段逐弦,道貌岸然,不讲道理。 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紧紧贴在一起,绊着对方的脚步,往未知的方向走,直到段逐弦没站稳,坐到沙发上,江杳跌坐到他腿上。 靠着沙发背,段逐弦随手解开几粒西装扣,又扯松领带,迎着灯光,略微仰头睨着面前的人。 那双压在眉骨之下的深邃眸子雾蒙蒙的,失去了往日高傲清冷的精英感,眼皮微阖间,有种不太清醒的模糊光晕从眼底流淌,像是略微失焦一般。 江杳这才意识到,今晚喝多的不止他。 段逐弦的左手始终扣在他腕上,力度不减。 戴着婚戒的手,好像变得更有看头了。 修长的指骨被银色的宽戒套住,戒指上镶嵌的钻石正好压在无名指隆起的青筋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非但没显得整只手清冷禁欲,反倒有种浓浓的人夫感。 江杳忍不住伸手去碰,指腹覆在微冷的手背皮肤上,极缓慢地,一根一根手指地摸过去,很快便卸掉那只手握在他手腕的力道。 身体也跟坐不住似的,坏心眼地碾了几下。 轻而易举的,段逐弦被他点着了。 然后他又不动了,装作毫不知情地模样,从裤兜掏出震动的手机,一副概不负责灭火的耍赖态度。 是魏知寒发来的消息,问他到家没有。 他手机拿得低,段逐弦也能看到屏幕。 回复完,江杳随手点开魏知寒用自己照片设置的头像。 魏知寒五官周正,气质清爽,虽然没办法跟段逐弦这种祸国殃民的长相比,但也算迈进了帅哥范畴。 江杳自言自语嘟囔:“记得高中的时候,这人好像除了个子高,没什么起眼的地方,想不到几年过去,变得越来越人模人样了。” 他喝多了眼晕,眼前的人像有点变形,他下意识凑近看,忽然被段逐弦捏住欲要靠近屏幕的脸。 他茫然抬眼,对上段逐弦微冷的目光,被捏变形的嘴唇发出呜呜声。 段逐弦翻身将他压在沙发坐垫里,两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不重,但跟训小孩儿似的,一点也不像调情。 江杳错愕道:“你吃错药了?” 段逐弦未语,直接从江杳手里抽走手机。 江杳眨眨眼,被醉意塞满的大脑难得拐过弯来:“行吧,今天是我和你结婚,我不夸别的男人就是。” “别和魏知寒走得太近。”段逐弦道。 “为什么?”江杳不解。 倘若告诉江杳,魏知寒对他别有图谋,无异于替魏知寒吐露心迹,段逐弦沉默一阵,垂下视线,淡淡道:“我不想看到。” 江杳闻言,又好气又好笑:“讲点道理好吧,魏知寒是你朋友,你请他来的。” “魏家的请帖是段松下的。”段逐弦眼中蓦地闪过自嘲的神色,“我怎么可能请他?” 江杳眉心微蹙,他记得段逐弦以前和魏知寒关系挺好的,他也是通过段逐弦这一环,才间接和魏知寒认识。 所有的兴致都在这一刻褪去,江杳推开段逐弦坐起身。 “你看不惯的不是我和魏知寒接触,是单纯看不上我吧。” 江杳冷下去的嗓音落进段逐弦耳里,和婚宴上魏知寒最后对他说的那番话重叠—— 江杳红着眼,说讨厌他,说他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高中三年,在江杳看不见的地方,他用视线描摹过太多次江杳的身影,早就将男孩每一寸模样都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因此他能通过只言片语模拟出江杳当时的状态。 但那么骄傲的少年,无论遇到什么挫折,脸上总是保持游刃有余的笑意,好像天塌下来都能顶,从不为任何事低头折腰,究竟受了多大委屈,才会在不熟的外人面前掉眼泪? 段逐弦胸口泛起一丝酸胀,冲击理智的酒意消退几分,表情和语气柔和了许多:“我什么时候说过看不上你?” 看到段逐弦不仅否认,还一副被冤枉的样子,江杳瞬间火大:“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但当初我让你离沈棠远点,别挡我道,结果你倒好,直接和他报同一所大学,还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去留学,现在你随随便便就想让我离别人远点?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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