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无奈皱眉,和对方隔着车窗打了下招呼,双双将车停在了路边。 “江先生,稍等片刻。” 司机锁上门,和保镖下车同对方进行交涉,江朔一个人坐在车上,广播里的歌一首接着一首的换,十分钟后节目结束,等广告过去,广播里却换成了另外两个主持人,照例和听众寒暄几句后,嘻嘻哈哈地聊起了最近娱乐圈里的八卦。 江朔看了眼车前,司机正在填保险单,保镖站在旁边,脸色明显透出不耐烦。 “系啊,被影到??——(对啊,被拍到了)”女主持人神秘兮兮的语气。 “真系假嘅,我唔信,玉女欸,好靓嘅啊!(真的假的,我不信,玉女欸,好漂亮的)”男主持人羡慕道。 “唔信你去睇了,上个礼拜杂志封面都系。(不信你去看了,上个礼拜杂志封面都是)” “好喇好喇,人哋陆总有钱又靓仔,我识得啦!(好啦好啦,人家陆总有钱又英俊,我懂得啦)” “就系了,仲噘醋,回去照镜子了咩?(就是咯,还吃醋,回去照镜子!)” “哇! 咁多年嘅拍档——(哇!这么多年搭档)” 江朔的视线落在屏幕上的调频数字。 “陆邵坤同薛玲玲,哗,狗仔呢相影嘅认真,半山豪宅好,唔系,好郎才女貌!(陆邵坤和薛玲玲,哇,狗仔照得不错哦,这半山豪宅,不是,好郎才女貌)” “哈哈哈哈,新一代玉女掌门薛玲玲,我系女人我都激动嘅啦,(哈哈哈哈,新一代玉女掌门薛玲玲,我是女人我都激动啦)”女主持人咯咯笑着,突然压低声音,问身边的搭档,“你知呢个薛玲玲称号咩?(你知道薛玲玲的称号吗)” “咩啊?” “就系小柳絮飞咯!” “哇!” 意味深长的声音。 整个车厢充斥着两位主持人热烈的讨论。 十分钟后,司机和保镖回到车上,广播里正在播放薛玲玲的新歌,不愧是新一代玉女掌门,歌声婉转动听,就在一分钟前,主持人还在调侃这是被爱滋润过的歌喉。 保镖惊了一下,立刻伸手关掉广播,甚至忘了要掩饰,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 江朔看着车窗外的街景,神情与之前无异,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第103章 这次的地方换到了市中心,某个不起眼的普通小区,联排别墅其中的一栋。 傍晚时分,小区内不少遛狗的住户,一位穿着花棉袄的老太好奇地停下脚步,看着车身黑亮的陌生奔驰从眼前滑入车库。 车库门缓缓降下,一个削瘦的身影从后座上下来,脖子上渗血的纱布一闪而过,随即被几个人影团团围住。 老太皱了下眉,用力拽着自家傻不愣登要往那里冲的哈士奇赶紧离开。 短暂的四十五分钟放风结束,江朔再次被关了起来。 他被安排在二楼一间朝南的房间,继续由保镖看管以及负责每天的一日三餐,谁知到的当天,脖子上的伤口出现了感染,江朔直接发起了高烧。 医生和护士连夜赶来,半夜十二点,江朔高烧到四十一度,整个人意识不清地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嘴里不断喃喃自语。 “他在说什么?”年轻护士调整了一下输液器,困惑地将头凑到他嘴边。 “不知道。”另一位护士往床上看了一眼,随即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江朔将手抱在身前,侧身蜷缩在床上,指尖不停在周围一寸范围内摸索。 “你想要什么吗?”热心的护士在他耳边小声问。 苍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江朔说了几个字,护士听不清。 直到最后扛不住病痛,他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浑浑噩噩地昏睡过去。 似乎是要将之前亏虚的一并爆发出来,江朔这场病来势汹汹,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医生给他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查出他有非常严重的营养不良,并且伴随轻微的抑郁倾向,保镖再次找来营养师,为他制定了严格的食谱,然而他却食难下咽,往往吃多少吐多少,吐到最后胆汁都吐了出来,嘴里苦不堪言。 最后医生不得不给他开营养剂,短短一个月过去,一米八的身高,体重掉到不足六十公斤。 整栋别墅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保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二十四小时轮流守在房间门口,稍有动静就要开门进去察看一眼。 两个月后的一天,江朔在床上睁开眼,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怔怔出神。 他已经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许久,久到一时间竟有些愣神,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那些意识模糊的日子里,他偶尔能听到窸窸窣窣的交谈和刻意放轻的脚步,然而身体太过虚弱,不等他睁眼便再次陷入昏睡,继续做着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 别墅的窗上安装了铁栏,透过缝隙,他看到一只蓝色的鸟停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地蹦来蹦去。 外面已经春暖花开,今天阳光灿烂,那只鸟拍打着翅膀,树枝颤巍巍晃动,将脆嫩嫩的树叶折射出的光晃得耀眼。 等鸟飞走,江朔才收回目光。 尝试动了动,觉得似乎有了下床的力气,于是他慢慢爬起来,去柜子那里找衣服。 他刚刚又经历了一场高烧,最严重的时候,半夜烧到了四十一度,三天后高烧退下,低烧断断续续又持续了一周,期间输液打针吃药,几乎就没停过,此刻两只手背泛着骇人的青紫色,被扎得没一块好肉。 找到衣服,正准备去浴室洗个澡,守在外面的保镖听到动静开门进来,看到他站在房间里,顿时吓了一跳,“江先生?” 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衣服上,发现他要去洗澡,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越发惊异。 “我想洗个澡。”江朔说。 保镖回过神,说话都磕磕巴巴,“有、有需要、需要帮忙的吗?” 江朔摇摇头,走进浴室,轻轻关上了门。 站在镜子前,江朔看着镜子里形销骨立的自己,神情有些怔然。 镜子里的男人已经完全瘦脱了相,脸颊凹陷颧骨突出,因为久病在床,眼下挂着两大片乌青,下巴上快一周没刮的胡子十分杂乱。 头发已经不知不觉长过了肩膀,江朔揪起一缕在指尖绕了几圈,然后指尖慢慢往下滑,停留在脖子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处。 又多了一道疤。 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那根手指继续往下滑,沿着脖子摸到嶙峋的锁骨,接着是干瘪的胸口,根根分明的肋骨,和几乎能看出形状的胯骨。 看着镜子里面陌生的男人陌生的身体,江朔深吸一口气,拿起洗漱台上的剃须器开始一点一点清理。 一个小时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下,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保镖忍不住走过去敲了敲门,“江先生?” 门哗啦一下从里面打开,水雾缭绕间,只见江朔站在那里,胡子刮了,换了身干净衣服,整个人清清爽爽,看着他问,“有剪刀吗?” 保镖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悚又警惕。 江朔笑了一下,捏着自己的长发解释,“我想剪头发。” 比起他提出的要求,他的笑容更让保镖觉得害怕,将信将疑地示意他稍等,保镖转身离开,片刻后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回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人。 那人在房间里搬了张椅子,“江先生,我来帮您剪吧。” 出乎意料的是江朔竟然没有坚持,很配合地点点头,走过去坐了下来。 几位保镖浑身戒备,生怕他下一秒突然暴起,抢过剪刀又一次伤害自己。 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清脆的喀嚓声,发丝飘落在地,很快就在地上攒了一堆。 “江先生,”保镖的表情有些尴尬,“您看看,这样行不行?” 说着,另一位保镖站得远远的,面无表情地在他面前举起一面镜子。 江朔来回转动脑袋,认真检查对方的理发成果。 片刻后,他透过镜子,看着那人真挚地问,“可以剃成你这样吗?” 保镖也知道自己剪得跟狗啃的似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跑下楼,拿了自己平时用的理发器回来。 这回动作就变得熟练得多,十分钟后,江朔顶着一头板寸走下楼。 听到陌生的脚步声,这段时间几乎已经驻扎在别墅内的医生和护士纷纷抬起头,看了太久江朔缠绵病榻的模样,一瞬间,几位年轻护士顿时两眼发直。 他们都快要忘了,江朔可是曾经蝉联视帝的大明星啊,电视上看都那么完美的五官脸型,放到现实里只会更加惊艳。 如今剪了板寸,整张脸都露了出来,憔悴是憔悴了些,但还是看得人挪不开眼,几位小护士捧着胸口在心里感叹一句好帅啊,就是太瘦了,胖一点就好了。 “江先生!”一群人惊喜地喊。 保镖们可没他们这么轻松,见识过江朔发疯时的模样,现在一个个如临大敌,江朔表现得越是正常,在他们眼里反而越是奇怪。 看了眼桌上的营养色拉,江朔走进厨房,在所有人困惑的注视中,把头埋进冰箱里,片刻后两眼放光地从里面捧出一个速食汉堡。 “……” “我吃这个行吗?”他举着汉堡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汉堡的主人是一位保镖,那人看向医生,医生都呆住了,半天才勉强点了点头,“哦,可、可以。” 于是江朔喜滋滋地把汉堡放进微波炉里,转热后端着回到了客厅。 抱着盘子坐在沙发上,他张嘴咬了口汉堡,里头的酱汁溢出来,顿时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看着保镖说,“我想看电视。” 见一群保镖神色为难,他笑着解释说,“我就想看电视剧,我演的,哪一部都行,你们看着放吧。” 保镖心中狐疑,不清楚演员看自己演的电视剧这件事算不算正常,但还是立刻派人去商场里买来了蓝光机和碟片。 一通操作,一个小时后,江朔怀里抱着一桶爆米花,认真看起了自己演的《神迹》。 他看得十分入迷,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电视,小护士们闲来无事,便围在旁边跟着看。 “这段演的真好。”有个小护士红着脸,偷偷和身边的人说。 江朔却听到了,很开心地回过头朝对方笑了笑,还把手里的爆米花分了一点出去。 窗外夜幕漆黑,几栋联排别墅集体亮着灯,三号一楼窗帘紧闭,缝隙处隐约透出一丝光亮。 客厅里,一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咔呲咔呲嚼爆米花的声音此起彼伏。 三天后,医生和护士被请出了别墅。 说起来也是奇怪,从那天起,江朔的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一个星期后已经能蹦蹦跳跳地在花园里追着鸽子满世界乱窜,食欲也恢复了不少,一口气看完总共三季六十集的《神迹》,这几天又开始看早年的作品《红尘》,他似乎很讨厌营养餐,每次都只吃几口,然后等营养师一走,扭头就蹭保镖的手机点自己喜欢的外卖和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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