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附和,“是啊,uncle讲的对嘛,你凡事不能只看眼前啊,sue。” 霍枯看着沙水苏,一个字都没说。 他和陈汝随便在外面打包了一份鱼丸面回酒店,一路情绪都不高。 大半夜从被窝里抓出去,等待医院抢救孕妇,然后又是紧急开庭,两边打官司,漫长的等待宣判。 折腾一天一夜,他累够呛,实在感慨这比拍戏还难搞。 陈汝把面放缸子里,一揉霍枯头发:“行了小兔崽子,别想那么多。该干嘛干嘛,大人事哪用着你操心?” “爸爸,你说结果合理吗?”霍枯搅动着面条,“我怎么觉得我妈是被人坑了?” “这不好说。”陈汝说,“毕竟当时情况只有当事人知道。你妈开车速度你体会过,不过赔偿30万确实不合理。这事儿回来还是等上诉吧,实在不行找个靠谱点的律师,问问人。” 霍枯站起身,“我有号码,我去问。” 他第一回 对沙水苏这么上心,陈汝原本想让她吃完饭再说。 又一想,饭什么时候都能吃,爱惜母亲的这份心意却不是随时找回来的,干脆任由儿子去做。 一个来钟头,这事儿才问清楚。 霍枯脸上明显松一口气,“我问律师了,他们说30万确实不合理。如果方便,明天把号码给我妈妈,到时候让他直接来香港找她,谈具体情况。” 他瞧见陈汝笑着,不好意思,“您笑什么呢?” “孩子长大了。”陈汝把一坨面扔进垃圾桶,“再叫个别的吧,这不能吃了。” 霍枯意识到自己太久,陈汝一直等着,心存愧疚,“对不起爸爸。” “千万别觉得愧疚。”陈汝说,“你这是做好事,是为你妈妈着想,应该的。” 他知道儿子担心什么,“甭说一个小时,就是三四个小时都没什么。千万别觉得耽误什么时间不好,说难听话,要真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那天,你就是再想尽一份力也晚。” 霍枯点头,忍不住埋在陈汝怀里,“谢谢您爸爸。” 这世上真心疼爱他的没几个。 就算是他亲老子霍国征,恐怕也难在母亲落难时这样全程耐心的陪着。 如果不是知道陈汝真心实意爱的人是他。 恐怕霍枯都要以为陈爸爱他母亲——多年暗恋无果什么的。 在香港只能待一个星期。 一来一回耽误两日,眨眼间,到返程。 这一趟旅途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说实话,比预想中的期待感低的多。 父子俩坐飞机当日,沙水苏和阿彪来送。 等待过程,几人都没说什么。 直到要检票登机,母亲才忍不住抱住霍枯,眼含泪水:“下次再来找我玩啊,仔。一定照顾好自己,拍戏不要太累。” 霍枯没再那么抵触,手指尖拍拍沙水苏,“好的,我走了,你顾好自己。” 抬头对上阿彪,他和人一碰拳头,和陈汝离开。 飞机落地,又赶一个凌晨。 父子俩叫车回家,一路上低声攀谈,没再像来时那样局促。 陈汝笑着说:“你瞧,出去玩儿也没有那么容易吧。光来回坐飞机都得耽误两天。” “谁说不是呢。”霍枯压低帽檐,“主要还是我这职业不方便,我要不是明星就好了,大白天想去哪玩去哪玩,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什么的。” “什么职业都有什么职业的好,主要看人追逐的是什么。” “话说回来,明天您是不是就要上班了?” “是啊,假期结束就该认真工作,总不能一直玩儿,不奉献一份社会力量。” 霍枯咧嘴:“倒也是。等您走了我也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任务,休假这么久,还不适应。” 陈汝想起来前经纪人那事儿,想问。 一想孩子肯定有自己打算,最后没开口,选择信任。
第27章 27“忍吧” 赶着夜色回家,爷俩儿洗漱完睡觉。 一早该忙活忙活,助理接走了霍枯,去拍广告,做采访。 得力干将回到岗位,大家都提起一口气,精神头十足。 陈汝早上在研究所忙活了几场实验,下午去北京教完书,顺便去协和瞅了一趟。 看吴燕燕什么情况,她母亲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吴燕燕这台手术算是比较麻烦的一个。 赵春燕在孩子醒来的当天就打了电话,当时陈汝问了具体生命数值和血液常规,确定没有问题,人也有意识,只是需要时间恢复,紧绷的弦儿终于松下来。 医生最盼望的就是做手术,因为工资高,有提成拿。 但话说回来,医生最害怕的也是做手术。 毕竟每一台手术的死亡几率都是50%,就是再细小的手术也有出现任何意外的可能,不得不提起12分精神。 放眼各大医院里的主治主刀,哪一个都是面色浮肿,看上去缺一口气似的。实则是长期过度劳累积累的,他们的职责是治病救人,无时无刻奉献自己,有困难第一个上,自己的身体只能排在所有病患之后。 说起来,这职业真和老师一样大公无私,值得敬佩。 吴燕燕在病房里头躺着,今天她老娘也来了。 老太太瞎眼,看不见人。 听见动静就朝门口看去,要站起来:“大夫。” 陈汝说:“坐,不要紧的,不用站起来。” 他身后跟着几个脑科医生,都过来和师父学经验,哪个也不肯失去进步的机会。 “姑娘挺好的啊?”陈汝检查了吴燕燕伤口,“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吴燕燕摇头,说话还不太利索,“没有……很好,谢谢您。” “这段时间好好恢复。现在瘤子已经切除,就剩下自己慢慢养着。”陈汝手背贴上吴燕燕额头,跟赵春燕说,“我看着还是没什么血色,轻微发烧。可能跟本身的血常规也有一些联系。营养不良是个麻烦,这两天多费点儿心把伙食提上去,蛋白质要适当补充。” 赵春燕点头,“放心吧,一切安排着呢。” 陈汝点头,跟姑娘嘱咐几句,转身出去。 老太太却叫住他,“大夫,大夫我有话说。” “老太太,你说。”陈汝就留下。 “我,我想给闺女办出院。”老太太看不见人,脸朝着姑娘,脊梁骨佝偻成一张弓,两条腿瘦的两根手指头就能掐住,“实在是没钱了,住不起了。他们说这些病在家也能养,现在手术做完,没啥其他的事儿,要不我就把闺女接回去吧?在医院多睡一天就要多拿一天的钱,他爸走了,俺们娘俩还得往后过日子,要是把卖粮食的钱花光,还咋活呐……” 老太太前几天就一直提出院,赵春燕好不容易把她劝住,说等陈主任回来你再提这事。 本身是找个借口让她安心住着,没想到还真在陈汝面前说了。 赵春燕头疼:“大姨,你咋这么想不开?花多少钱只要能让闺女身体好,那都是值得的!医院起码是无菌环境,每天都有专门的消杀,你把姑娘接回家感染,到时候不还得她受罪?再者说了,燕燕现在连恢复1/3都没到,万一有啥事或者再出血,你怎么办呢?” 几个医生苦口婆心,都跟着劝她。 老太太越听越难受,到后面伤心了,难受了,拐棍往地上一敲,不知糊涂还是怎么着,张嘴骂道:“你们就想着赚老百姓的血汗钱!啥感染无菌,俺家咋了,俺家脏啊?怪不得人家都说这医院不能待,不是啥好地方,我看你们就存心要骗俺们的钱——手术做完为啥不能回家?在哪睡觉不是睡?大不了给开点药,俺拿回家吃,那不一样的?” “你这老太太怎么这样?”赵春燕气的上不来气,“你做手术的费是给医院,又不是给我们,什么叫我们骗你的钱?” “都不是好东西!”老太太情绪激动,拿拐杖哐哐敲床,“都不是好东西啊,你们!娃娃他爹没了,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要把我们的钱都骗光才是;你们,你们这群吃人不眨眼的孬种东西,啥医生,就是骗俺们钱的!就是!!!” 她喘着粗气,说着话就要坐地上撒泼,“回家!让俺们回家!回家啊——” 吴燕燕有心去拽母亲,“妈……” 身子虚弱,还没动一动,从床上摔下去。 几个医生赶紧扶住她,重新给她把监护仪固定好。 见她要坐起来,又一人扶着,另一人去摇床头。 “陈医生,这——”赵春燕一脸为难。 有些话不能说,说出去,就真要遭天谴。 病号闹情绪他们可以理解,但他们是医生,总不能和病人对着骂。 这种情况陈汝见得多了。尤其前两年的眼科,有些本身患有慢性病,需要做激光修复,医生好言相劝避免眼体出血,他们却死活不愿意,一心觉得大夫是骗钱,是让他们活受罪。自以为是收拾东西回家,没几天又眼底出血,重新送回医院。 他这把年纪,什么没见过,什么没遇到过? 再无理取闹的都碰上过。 何况这老太太只是怕花钱,才不想在医院住。 病房里哭闹不止,门外全是围观的病患跟家属。 陈汝使个眼色,实习生跑去关上门。 等那些人散了,他才说:“老太太,赵医生不是吓唬你,你闺女做的是开颅手术,现在骨瓣不一定完全回纳。说白了就是脑袋上还有一道切痕,如果真有病菌进去,造成回路神经感染,我不吓唬你,到时候你闺女就彻底完了。一不能下地干活,二不能大小便自理,还可能出现抽搐、癫痫、面瘫、神经坏死腐烂这些毛病……” 他一条条说完,老太太不闹了。 脸色煞白,嘴唇发抖,显然怕。 “你可以出院。”陈汝插兜,云淡风轻,“风险我告知过了。你要执意回家,我安排赵医生给你开出院;不过先说好,要是回到家出现什么问题,你别怨我们医院,也别觉得这是医生的责任,好吧?” 老太太哪还敢闹啊,喘着气,吓都吓死了。 嘴里吐沫往外流,一个劲地"娘哎"“俺的娘哎”…… 陈汝把她扶起来,弄凳子上,“闺女她爸不把孩子送过来,不就是为了完全治好病?你们老两口儿不容易,但不能因为不容易就半途而废,让孩子回家生扛,你说是吧?真这么搞,吴大叔九泉之下能安心?” 吴燕燕眼眶发红,全是眼泪。 老太太感知到闺女在哭,摸索着她的手,紧紧握在胸口,“不哭了,咱不走了,不走了,就听大夫的吧!” 吴燕燕一个孩子能当什么家? 前两天老太太就一直跟闺女说在医院住着太花钱。现在她爸没了,娘俩得攒着过日子,要不等姑娘将来成家一分嫁妆钱也拿不出来,谁能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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