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既而嘟囔了一声“这才对嘛”,把半边被子拽过去了,平躺下来。 俩人有一阵子没说话。 齐客是不爱说,沈问津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静下来后,他收回被子里的手松松攥了一下拳,才后知后觉方才手下的触感挺紧实。 虽然隔了层被子,但用力压下去的时候,觉察不出什么软和的肉感。 想也是时常健身的缘故。 手感……挺好。 今天的上床时间对于沈问津这个夜猫子而言实在有些早,他平躺着慢慢酝酿困意。然而不知谁家的狗受了惊,吠了三声,阵起一系列连锁反应,打断了沈问津试图催眠自己的进程。 他翻了个身,侧躺过去,不得不承认生物钟是个特别神奇的东西,不到点是真的睡不着。 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正准备把床头的手机捞过来继续刷,就听见身侧飘过来了熟悉的一声。 “睡不着?”齐客问。 场景似曾相识。 沈问津平躺下来,又叹了口气,这回叹出了声。 “太早了。”他说。 又问:“这么早,你睡得着?” 齐客沉默片刻:“不。” “那你还关灯?”沈问津这一嗓子没绷住,音调提高了一些。 齐客不吭声,似乎有些无语,令沈问津后知后觉自己先前为了逗齐客都说了些什么鬼话,遂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地说:“那啥,反正我睡不着,不太想干躺着。” 齐客附议:“我也。” “那……要不开灯?” “行。” “我懒得动。”沈问津理直气壮。 齐客:…… 齐客任命地坐起来,伸长胳膊把灯打开了。 沈问津眯了一会儿眼,终于适应了光亮。他抱着手机刷了会儿,骚扰了一阵常洛,实在有些无事可干,遂想看看齐客在干什么。 一转头,就看见齐客盘腿坐着,架着笔记本,在用触控板剪视频。 沈问津:…… 沈问津很麻。 “不是哥。”他转过身去,试图把人笔记本盖子合上,“鼠标都没有,用触控板剪视频,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放假呢,别那么用功,让我这个员工情何以堪?” 齐客面对这两句控诉眼也不抬,一套快捷键按得丝滑顺溜。他又工作了大概有半分钟吧,保存好文件,把盖子合上了,才抬起头说: “不工作,干什么呢?” “玩游戏,聊聊天,随便干点什么都挺好吧。”沈问津道,“嗐,放假了,就别惦记你那早在八百年前就剪好了的视频了。” 齐客点了一下头,说“行”。 他把笔记本放回床头柜上立着的包里,活动了一下被压得有点麻的腿,突然灵光一现似的说: “想不想去练车?” 沈问津:??? “不是老板。”沈问津有点怀疑自我,赶紧抓起手机看时间,而后把屏幕怼到了齐客面前,“十一点四十,狗都睡了,去练车?” “距离你睡觉起码还有两小时。”齐客一径下了床,穿上拖鞋,向门旁立着的架子上把外衣捞起来,冲沈问津抬了下头,说,“走了。” 其实这会儿练车对于沈问津来说倒是一个挺好的选择。路上车辆行人不多,距离他平常睡觉的时间点也还有好久。 除了半夜练车这件事在大众的认识里比较反人类之外,似乎没什么毛病。 于是想不到更好的娱乐方式的沈问津认命地下床跟了上去,换好衣服,俩人出了门。 青州十月初的深夜比沈问津想象得要冷。 在屋里时还没什么感觉,甫一出了楼,湿重的潮气扑面而来,扑得沈问津打了一个哆嗦,把手揣进外衣口袋里。 “冷?”齐客偏头看过来。 “有点。”沈问津实话实说,“不过没事,马上上车了。” 齐客看起来即刻想脱外衣。沈问津眼瞅着他把手放上拉链,赶紧摇摇头说“不用”。 然而齐客一句话把他干沉默了。 齐客说:“我热。” 沈问津沉默地看着齐客拉开衣服拉链,一脱一展一披,衣服就到了自己身上。 那人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自己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把最上头的一颗纽扣扣上了。 扣的时候,微凉的指关节轻轻抵到了自己的喉结。 一触即分。 木质香由淡至浓地裹上来,他像是被封印了,步子迈得有些僵。喉结上的触感仍旧残存,被他抬起手不动声色地捏了两下。 直到确定触感已经尽数消失,而木质香也因为适应而显得没有那么浓时,他才垂下胳膊。 此时俩人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 沈问津脑子有些转不动,木讷地去拉副驾驶的车门。待系上安全带,在位置上打坐似的杵了一段时间后,他才乍然回神,既而发现齐客并没有坐上驾驶座。 他抬起头往窗外看,齐客正站在车外。 见自己望过来,他走上前,微微弯下腰,屈起手指。 车窗被轻轻敲了两下,他随即说了句什么。 隔着窗玻璃,沈问津并听不清。但他读懂了唇型。 齐客说:不是你开车么?
第74章 沈问津一愣,想摇下车窗说点什么,随即意识到车子没发动,窗户并不能摇下去。 他遂把门推开,也不解安全带,就大剌剌坐在座椅上,昂头对车外那人说: “我开出来么?” “嗯。”齐客应了一声。 “你对我的车技这么有信心?”沈问津笑道,“前后都停着车呢,万一我擦去碰去怎么办?” 齐客陷入沉思,片刻后拐去了驾驶室。 人是一种别扭的生物。即便话由自己说出,但看齐客走得这么干脆利落,沈问津心内还是升起了一丝微妙的忿然。 于是待齐客上车后,他先发制人开始控诉:“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齐客大约也是习惯了他时不时倒打一耙的作风,没接这话,系安全带放手刹挂挡一气呵成。沈问津还没反应过来,车子便已经从停车位里开出来,驶上小路了。 “老板你这车技是真的牛。”沈问津感慨了一声,“令我想起了我们大学班上的一个同学。” “嗯?”齐客把着方向盘问。 “这故事说来话长。”沈问津说,“我们班上有位京爷,不住宿舍住家里,平常上学都是开车来的。某次班委出去置办活动物件,就是坐他车去的,那车开的,和你一样溜。” 齐客“嗯”了一下,“嗯”得四平八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沈问津接着说:“那位京爷家里挺有钱,车子是奔驰。我都没坐过那种类型的车,车门差点不会开。刚上大学的时候,他还时不时邀请我出去兜风来着的,邀了好几回。” 齐客握着方向盘,声音淡淡:“然后呢?” “嘶,怎么讲呢。”沈问津说,“好像背后说人坏话不太好,但是我直觉他另有所图。而且他平常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我有些许看不来,就没答应,扯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在我的嘴里,那阵子的我简直是古今天下第一忙人,一天八百个会的那种。” “然后呢?”齐客继续问。 “然后?没然后了。”沈问津摊开手,“他被我婉拒几次后就没再邀了。” “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么?”齐客还在问。 沈问津忽觉有些不对—— 齐客并不是会追问某些事的性子,对于与自己无关的大小事务,这人一向听听就过了。 但他随即又想到,之前录综艺考科目二,那人听到自己相亲时,也是十分关心的样子。 ……偶尔八卦一下嘛,正常。沈问津心道。 他瘫在座椅里,“嗐”了一声,大大咧咧地说: “没啥联系了。要说有,也就是前阵子我刚失业那会儿,他给我发了个消息,问我他那儿有工作,要不要去。” “然后呢?” “你咋只有这句话?”沈问津笑起来了,“然后我那时候已经被你拐来了,我就直接拍了工牌给他发过去,说可惜已经卖身给松下客,去不了了。他说祝我工作顺利,也就没下文了。” 他说完这话,往人脸上瞥,就看见齐客目视前方,侧脸状似无波无澜。 但细细看去时,能瞅见他唇角扬起来了一些。 “咋啦,心情不错?”沈问津调侃,“有啥喜事,说给哥们儿听听。” “没。”齐客抿了一下唇,恢复了惯常面无表情的状态。 沈问津没深究。 车子驶进大路,过了两个红绿灯后停在了路旁。此刻路上几乎已然没有车,俩人交换位置,沈问津坐上驾驶座,系安全带挂挡轻踩油门一番操作倒是行云流水,挺有老手风范。 然而下一秒,汽车没动。 “它咋不动?”沈问津有点纳闷。 身旁幽幽飘过来一道声音:“你低头看看呢?” 沈问津闻言,很听话地低头看去—— 手刹没放。 他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讪讪一笑:“那啥,我家里的车是电子手刹,开车时不用松,现在一时不习惯,没反应过来。” 他松了手刹,车子摇摇晃晃地上路了。 之所以说“摇摇晃晃”,是因为—— 沈问津虽然把方向盘的技术不行,但非常追求完美,车身稍微偏一点就被他猛地揪回来,又总会揪过头。 于是车子的走位就有点扭曲。 沈问津在笔直宽阔的道路上来回揪了五六轮方向盘,齐客眼见得有些坐不住了。他微微直起一点身子,问: “你科目三的直线行驶是怎么过的?” 光听内容好像只是单纯地纳闷,但是配合上他那毫无起伏的声线,就带出了几丝嘲讽的味道。 沈问津“嘘”了一声:“你别吵,我在思考。” 齐客:…… 不远处有个路口,齐客指挥着沈问津开上了最左的那条道,准备左转。 车子停下来等红绿灯,沈问津终于分出脑子回答了齐客的问题。 “练习的时候总开不好。”他说,“但考试的时候可能是走了狗屎运吧。” 齐客:“……那你这狗屎得好大一泡。” 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回复,因为绿灯亮了,某人的注意力又完完全全集中到了方向盘上。 好在沈问津只是单纯的手生,并不是小脑平衡出了什么问题。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方向盘被他驯服了。 他在齐客的指示下开了半小时,所经之路空旷宽敞,胆子渐大,油门踩到了五六十码。 膨胀的沈问津并不满足于限速,等红灯的时候跃跃欲试地问了齐客一句:“能超速么?” 齐客瞥他一眼,抛下“不能”俩字,在沈问津略显失望的眼神里指挥着他在下一个路口左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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