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家里现在过得还不错,但是阮林总觉得多挣钱和存些钱,总没坏处。 人总得有抵御风险的能力,但这种能力,不是人人都有,也不是人人都能意识到。 阮林之前自己也研究过基金、股票什么的,但他弄不太明白,也不敢贸然尝试,于是还是决定买些力所能及的稳健产品。 中午,阮林去给爸妈送饭,走进店里,阮林刚要掀帘子,听见妈妈在说话,语气还挺急。 “哎我跟你说,把票退了去。” 阮浩声音浑厚,不过听起来还是一贯的温和:“我看是你喜欢的舞团啊,去吧。在外地演出又去不了,这好不容易来津连港了,去吧。” “费钱,不去,退了。”林育敏开始炒糖色,不松口。 阮林掀了帘子进后厨,他笑着说:“妈,去吧,你担心店?没事,到时候我和爷爷来看着。” “你看,扣子都表态了。” 林育敏又说:“那你让我一个人去啊?” 阮浩擦了擦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两张票:“哪能啊,我买了两张,咱俩一起,给你过生日!” 林育敏推他一把,把票拽手里,仔细地看着,嘴上嘟囔着“太贵了”。可阮林看得到,她脸上,是开心的神色,还有阮林极少看到的,一些兴奋的神情。 “哎呀,锅!”阮林冲了上去,赶紧翻搅起来。 自打脚被烫伤之后,阮浩总显得有些焦虑。在阮林摘了纱布之后,阮浩给他买了一兜子据说能祛疤的药。 “这是我问了老家的林婆婆,她说她年轻的时候摔伤了,就抹这个。我让表哥来津连港的时候给带了一罐,你试试。” 阮林看着那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心想他都可以做一个祛疤膏测评了。 他伸手接过,说了句“谢谢爸”。阮浩“哎”了一声,挺高兴的样子。 其实阮林无所谓这疤不疤的,之前他爸妈一见着他蹦着走就皱眉头的时候,阮林说这是“大厨的勋章”。 爸妈一听他开玩笑,眉头更紧了。 脚烫伤的那段时间,阮林出行不便。他坚持给外国学生上课,不过是请他们到蓝天街来。 这片没有市区里那么好的咖啡店,阮林就带着他们在海韵民宿一层的小院里学。 现在好了,他可以继续健步如飞了。 国庆去北京玩的学生特开心,跟阮林分享美景美食。阮林找之前的房客问了个简单的攻略,后来感觉学生应该是没用上,毕竟去了个比较大的城市,他发现了新的自我。 阮林看着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的省略号点了好一会儿,屏幕上显示学生发来的话:老师,你喜欢去酒吧吗? 阮林挺高兴,放了个假,语言水平倒是没退化。 阮林回:酒吧太热闹啦,不适合我。 学生不解,反反复复在输入,可一直也没有信息再进来,阮林也没管了。 阮争先午睡起来,推开阮林房间的门,进来,看到阮林又在纸上写写画画,估摸着他又在研究什么配料。 这张桌子,比阮林岁数都大,上面压了块玻璃,阮林每次写作业,胳膊都会被硌出一道印儿。 阮林看他一眼,阮争先拉了个板凳,坐在阮林旁边。 阮争先搓搓脑袋,说:“扣子啊,和我一起去赏秋啊。” 阮林没抬头,在纸上写了个“当归”,笑了声,也文绉绉地说:“飞机上的四季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爷爷当然知道阮林在损他呢,但他觉得自己岁数大,不计较:“那我们到一地儿待两天,不光坐飞机。” 阮林抬起头,侧头看了看爷爷。这老人家去外地,总还是有许多不方便,他想了想,自己抽两天跟着他一起玩玩,也没什么不好。 “那行,那我们订天程航空的票吧。” 阮争先高兴地拍拍桌子:“好呀好呀,我还有优惠券呢!” 阮林笑着点点头,他想着,说不准,还能碰上季怀邈的航班呢。 季怀邈没出门,师弟江枫下午给他发消息喊他出来打球他也没去。 一是因为他昨天没少喝,头还懵着,再来他明天又要开始新的执勤期,打篮球万一磕着碰着都麻烦。 江枫怎么说,季怀邈就是不去,最后放下手机,拿起飞行手册看了起来。 季怀邈学飞的时候,老飞行员们总会跟他们这些小飞说,多看飞行手册,常看常新。 这本子,看多了困,不少人就拿它催眠用了。 季怀邈一页页翻着,把自己写的批注也看了一遍,时不时还要拿铅笔再画两笔。 窗外传来一阵阵呼喊声,用津连港方言喊着“收旧手机、收电子”。季怀邈放下飞行手册,抬头从小窗看向外面的天空。 他记得小时候,听到的是“收头发辫、旧书”,时过境迁,这骑着车子收物件的大爷,也更新了业务。 这什么行业啊,都得与时俱进。季怀邈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又低下头继续读起手册。 白云巷人来人往,人声车声不断,季怀邈没在意。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了阮林说话的声音。 季怀邈合上手里的书册,站起身,探头往下看去。 下午,阮林没出门,在家备课。 要说他这教中文的本事,还全是上大学的时候练的。那时候他室友带课,可带着带着,他又忙着恋爱去了,时常让阮林帮他去上。 正赶上阮林筹备民宿最忙的时候,但阮林又觉得有钱挣还能多个技能干嘛不去。于是挤时间去蹭中文系的课,又自己看视频琢磨,久而久之,把这事还做下去了。 这事,他努力让自己做得专业些,挣钱之余,他更觉得这事有趣。 从小到大,他甚至都没怎么离开过津连港,但能和世界各地的人交朋友,对他来说,也是开心的事了。 小陈给阮林发消息,让他等会儿出来拿快递。阮林伸着懒腰走出去,看小陈还没到,他就站在路边活动活动。 阮林巷里来往的行人,他一眼就能辨认出这些人是本地人还是外来客。老街坊路过,他们会互相打招呼,而路过这里去海边的游客,则会好奇地打量两侧的房子。 这些老房子已不常见,他们记录着历史,无言地诉说着许多故事。 顾唯振骑着自行车过来了,瞧见阮林,他停了下来,阮林喊了声“振哥”。 顾唯振笑了下,阮林问他:“忙啥呢,这一头汗。” 顾唯振抹了把脸:“哎,宣传预防电信诈骗呢。” “这工作真难,蓝天街这片的大爷大妈,油盐不进,啥都不听。”顾唯振无奈地摇了摇头。 阮林理解他,点点头,想了想又说:“要不你查查有没有什么骇人听闻的被骗的案例,总结总结,说给他们听。” 顾唯振手放在自行车铃铛上,拨了一下,他眼睛一亮:“新区那边有个老太太,被骗了27万,喝农药自杀了,最后救过来了,但是折腾坏了。” 阮林叹口气:“就说这个吧,戳着爷爷奶奶痛点了。” 其实,老人都不想死,他们并不是像年轻人以为的那样,看淡生死。看似快要到尽头,却没人想要触碰那终点。 顾唯振见阮林愣神,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阮林回过神,笑了笑。 “哎对,许虎成那小子,去外地跑货运了。” 阮林惊讶地眨眨眼:“没听他说啊。” “他走得急,走那天来你家了,没见着人,前院的龚大爷说你去医院了。” “哦,那应该是我把脚烫着那天。” 顾唯振应了声:“那是吧,我看他大包小包在路口打车,我就问他干啥去,他跟我简单说了下。” 阮林了然:“行,空了我微信跟他聊聊。” 顾唯振骑着车又走远了。阮林摸出手机,给许虎成发了条消息,嘱咐他万事多留意多小心。 小陈开着他的快递小车过来了,他朝阮林扬了扬下巴,然后停车下车,打开车后门。 小陈把阮林家的快递搬下车,阮林盯着大大小小七八个箱子叫了句:“哎哟我的天!” “这都写的你爷爷的名字,路口就有超市,也不比网上贵,你买这么多米面粮油干啥啊?你家又要开饭店了?”搬完东西之后,小陈又把车门锁上了。 这事不怪小陈不理解,蓝天街这片的居民,大都不喜欢网购生活用品,因为多数街坊岁数都大了,一买一大箱的,搬上搬下不方便。 这些东西,确实都不是阮林下的单,他无奈地说:“哎,我知道我家老头儿在学网购,估计他也不知道买什么了,觉得买这些心里踏实吧。” 小陈摆摆手,赶着送下一家去了。 季怀邈听到声音,从窗户往下看的时候,正看见阮林跟小陈比划着。 阮林看起来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是正常的,包括他自己。季怀邈想,也许在阮林看来,小陈比他更惨,那些福利院的残疾儿童更更惨。而他自己,挺好的。 小陈走了之后,路边只剩下阮林和那些箱子了。季怀邈拿起外套和钥匙,三步并两步地下了楼。 阮林刚抱起一箱沉得跟秤砣似的大米,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不但挡着光,还让他赶紧放下。 “哎呀,是你啊,怀哥。” 季怀邈重新搬起那箱米,迈步往前走进阮林家的小巷,他回头说:“你搬轻的。” 两个人忙乎了一阵儿,把阮争先的快递全拿屋里去了。 阮林给季怀邈倒水,季怀邈好好看了下阮林家的陈设。上次给阮林送吃的,他匆匆来匆匆走,没留意什么。 现下一看,发觉这间老屋,和久远的记忆里那些布景,并没有什么不同。 阮林端着杯子进来,说:“正巧我还想找你呢,我爷爷想用积分换机票,我也没弄过,想问问你。” “我们公司的吗?”季怀邈问。 阮林点头,季怀邈掏出手机,打开他不常用的乘客订票APP,说:“等我研究一下。” 阮争先哼着小曲背着手回来,阮林没抬头问他:“赢了这是?” “可不是,刚巧碰见老叶,拉着他大战三个回合,赢了两盘。” 阮争先进屋,瞧见季怀邈也在:“哎哟,小邈来了,正找你呢。” 季怀邈笑着摇摇手机:“我弄明白了,一会儿帮您兑换。我姥爷回家了吗?” 阮争先说:“没吧,我走的时候,你姥姥拉着他去超市了。” 季怀邈点头,阮争先挨着他坐下,两人凑在一个手机屏幕前,叽叽咕咕起来。 没多大一会儿,阮争先就兑换成功了,他高兴地举着手机:“嘿嘿,不要钱的机票。” 季怀邈笑着看了眼阮林,阮林耸了下肩膀。 季怀邈站起来,阮林以为他要回家了,也起身跟着他走到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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