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何凯干这行的,自有他的门道,竟然知道了邱学丰,还去探监。 李薇听说这件事后,和何凯起了争执,警告他好奇心害死猫。 政宗实这么多年看似做做买卖,底气却不是他个人名下的这间公司,而是他母亲政榕月,从南至北横跨东部沿海的产业,涉及面之广,可能政宗实本人都无法摸到底。 前段时间登上报纸头条的慈善晚宴,李薇受邀参加。 来的人除了她认得的本地知名企业家,还有南部的金融大亨,送的礼物一山比一山高,他们能来,看的是政宗实母亲的脸面,饶是政宗实还得尊称一声师爷师母。 即便何凯的事务所是当地地头蛇一样的存在,只要政宗实想,把何凯的事务所翘掉,动动手指头的事。 何凯听了自然发怵,嘴硬说秉持正义,如果政宗实当年本就牵涉其中,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李薇肯定不信,她丈夫定是收了谁家的钱,政宗实在圈内为人有点强硬,仇家拿何凯当枪使罢了。 李薇面色不佳,垂眸看着球场一片闹热,她放低音量近乎恳求:“政总,何凯我会管好,这段时间何栎这小子也……总之我们给您家添麻烦了,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向我提出来,我能帮忙的一定帮。” “客气。” “诶,政叔叔!”何栎高高招手,羊咲蹲在小孩子旁边,仰起脸,顺着何栎的视线看过去,政宗实朝他们走了过来。 “小语呢?”政宗实这日没有着西服,穿的休闲款羽绒,伸出手,羊咲打量片刻掌心的纹路,握住他,政宗实拉他站起来。 何栎说:“政语要去机场,刚刚走了。” 政宗实站在一边,耳朵里全是小孩子的声音,绕着他们几个人打转,小一号的足球在三人之间来回飞,一只球猛地朝他胸口扑来,羊咲眼疾手快抬腿一扫,足球折了方向,朝眼前的小小球门射去,正中球网。 这群小孩沸腾了,嚷着“进球了进球了”,一个个都往羊咲腿上抱,羊咲笑得很开心,政宗实看得心脏紧了一阵,刚刚羊咲踢球的腿上还有伤口,见人没事,这才暗暗松口气。 何栎笑嘻嘻,拦住一个小朋友,“小羊哥孩子缘这么好,你们怎么不和我玩啊!” 闹腾过后,羊咲同孩子们告别,壮壮抱住他的腰,“哥哥,我之后还想找你踢球。” “好啊。”羊咲伸出尾指,和壮壮拉钩。 回程车上,政宗实不怎么说话,王叔在前面专心开车。 这辆车是政宗实新购入的Phantom Privacy Suite,提车周期较长,最近才落地,本来是想送给母亲政榕月的,结果政榕月并不领情,说这车壕味太重了,里面的配饰毫无作用。 由于车身过于宽长张扬,政宗实也不爱坐,今日其他车都送去做维护,它第一回 开上街。 后座和前座之间,有一块电控隐私玻璃,可以完全隔绝前后排的音画。 羊咲见叔叔像一座钟一样坐在那,一句话也不讲,他还想分享一下今天和小孩子玩得很愉快的事。 “叔叔?”羊咲凑上前,两手撑着软皮坐垫,直勾勾地打量政宗实,嘴唇移上去碰碰,“叔叔怎么不说话?” 政宗实原本只是在想邱学丰一事,当下起了玩心,低眸望着羊咲,“你觉得呢,小羊。” 羊咲如他所料,禁不起一点质问,有些冤枉:“我没有去踢球,我只是在教他们。” 政宗实又淡淡地问:“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小朋友很可爱。” “小羊陪他们玩了,还没陪我。”政宗实揽着羊咲的腰,车内开足了暖气,羊咲一上车便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毛衣。政宗实的手掌轻而易举穿了进去,“刚刚在球场也没怎么搭理叔叔,很伤心了。” 政宗实的话说得太直白,羊咲下意识回头去看王叔,却被他叩着后脑勺,掰了回来。 “……这是车上。” “叔叔知道。”政宗实弯弯眉眼,“刚才在球场这么多人你能陪他们玩,车上就三个人,不能玩儿吗?” 羊咲听着,身子往前送了一个吻,心跳如擂鼓,害怕王叔看见,他亲了亲政宗实的脸颊,模模糊糊又着急地请求,“先这样子,回家再说好不好?” 政宗实弹开他脸上的眼泪,不容置喙道“不好”。 车内空间并不狭小,车窗只能从里面看见外面,正经过一条过城河。 城市刚下过雪,河面结着冰,雪落在冰面一下子便融化了,冰雪交融,晶莹剔透中透着一股淡淡的白色,蜿蜒漫长。 羊咲哭得无法停下,又不敢哭出声音,憋在胸腔里,像潮汐升起一样,涨涨的,却不足以溢出海岸线。 一直到下车还在啜泣,倒不是哪里很不舒服,而是生气,怨气满满,“怎么可以这样啊,明明还有其他人……” 政宗实这才心情愉悦哄着他不要哭了,告诉他实情:“那个玻璃把外界屏蔽了的,司机看不见。” 晚上,羊咲做了一锅海鲜清焖鸡,之前在早餐店的时候,政宗实就说过想吃,羊咲很久没下厨,自己偶尔回家练习了几次才熬出这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圣诞节市区闹哄哄的,到处在唱Jingle Bells,雪季,白天不算冷,太阳照着暖洋洋,羊咲带政宗实去吃了一顿1314元的圣诞双人套餐,他期许已久。 奖金1500元,一顿饭几乎花光了,羊咲却很高兴,比收礼物还要高兴。 政宗实本来认为羊咲没必要花这么些钱,可见他笑得这般开心,也就随他心意了。 而夜里又卷起北风,两个人都不愿出门。 窝在家中吃饭聊天,政宗实还是头一回吃羊咲做的饭,吃了两大碗。 临近睡觉,政宗实才把礼物拿到卧室。 他有想过送昂贵的、实用的,各种各样,他都想过,最后全部否决了,这些东西他随时随地可以给羊咲买,而礼物总得需要一点独特性,并且要在羊咲接受的价格范围内。 羊咲靠着床头柔软的布艺,抱着平板研究近期训练数据,黄教练正和他通着语音,教他马上到来的八进四要如何调整。 他没有注意到政宗实进了屋,手里拿着一个半大不小的礼盒,礼盒款式挑选为红绿色系,颇有圣诞氛围。 “小羊。”政宗实用气声叫了叫他,羊咲摘下一边的耳机,望过来。 政宗实把礼物放在了卧房书桌上,手掌拍了拍盒子,“圣诞礼物。” 羊咲分了会儿神,便没有听见黄教练说话,教练在那边叫了他几次,羊咲才“诶诶”应着,心思早不在教练那儿了。 他呶着嘴低头在平板上记下重点训练项目,写着写着,政宗实突然把他的耳机扯下来,拿起他的手机,切为免提,对絮絮叨叨的黄教练说:“教练,今天是腾跃的假日,训练的事留到工作日说,不要压榨球员。” “嘿?!”黄教练还没有认出政宗实的声音,“你是哪个,把手机还回去,讲重点呢在!” “教练守则上清楚地写过不得占用运动员私人时间,要不要我帮你找出来?”政宗实不悦,黄教练没辙,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羊咲乐了,丢开平板蹦下床,兴致勃勃拆礼物。 一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几朵粉红的花,花绽放在仙人球的顶端,形状很大,笼罩着小小的仙人球,像天空成片的云霞。 这一棵仙人球是他一开始送给政宗实的,当时,在他眼里政宗实和带刺的仙人球一样,只是看起来浑身带刺,摸上去才知道,这些刺只是让人发痒,不会弄疼。 政宗实现在又养好了送给他。 羊咲微怔,“不是说……要等到春天才开花吗。” 政宗实和他一起观察着仙人球,一时没有说话。 花茎长出来后政宗实才意识到这是席克氏彩草品种,这个品种能够开花。 而刚开始他只是去尝试。 放在恒温的环境里,配合肥料光照,精确地栽培一段时间。 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巧,也没有想到会成功。 就像他没有想到羊咲会喜欢他,他只是在尝试。 世界上许多事情都可能努力就有收获,爱情则是不能勉强、不能将就、没有收支比例——非生即死的事。 仙人球的品种从播种埋入土壤那一刻便决定了。 不是所有的品种都会开花,只是这一颗恰恰好是席克氏彩草,他又恰恰好愿意尝试。 一切都是恰好的。 他恰好是幸运的。
第75章 房间里燃了柑橘调的香薰,羊咲平日在政宗实怀里睡觉时无需戴耳塞也能睡得安稳,酣畅淋漓的情事之后更是睡梦香甜。 隐隐约约听见了谈话声,羊咲翻了几次身,手臂朝枕边人探去,被冰凉的床铺猝不及防给冻了一下,羊咲醒了过来。 睁眼不是一片漆黑,不远处的烛火微微照亮卧室,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谈话的声音也听不见,应该是去了一楼的阳台。 羊咲有点担心,套上一件卫衣,趿着拖鞋下楼,玻璃门外的确能看见政宗实的背影。 政宗实在和人争吵,楼梯和阳台隔了一定距离,又有玻璃门拦住,争吵的内容听不清楚,羊咲只能从他左右踱步的身影,时不时抬高的音量判断。 好在室内不冷,羊咲坐在一阶楼梯上,撑着头等了一会儿。 于言μ 大约十几分钟,他看见叔叔挂了电话,独自靠着阳台的围墙,没有了动静。 又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政宗实拉开玻璃门,他只披了件单薄的法兰绒浴衣,进门时屋外寒风刮得衣尾浮起来,走了几步路,停滞在楼梯口。 羊咲看不清政宗实脸上的神色,他唤着“叔叔”,政宗实便笑起来,语气没有一丝肃穆,“是吵醒你了吗?” 政宗实靠近他,弯腰架起他的双臂,顺势便抱起来,“小羊是不是重了?” 羊咲搂住政宗实的脖子,无心和他谈笑,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别担心。”政宗实毫不在意地说,“小事。” “叔叔。”二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羊咲的趴在他耳边,“开心一点,叔叔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讲的。” 政宗实口头上承诺说“好”,却依然没有讲,抱着羊咲睡下,和他道晚安。 羊咲只好不再提问。 夜晚格外漫长,羊咲合着眼,整夜无眠,叔叔的胸膛很温暖,然而他似乎走不进去,只能隔着布料摩挲,在心门外徘徊。 他想着也许不能太着急,但是每次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差距,羊咲只觉自己这颗头颅无时无刻不卡在断头台,直愣愣目睹悬在半空的刀刃,不知道何时落下。 - 进入一月,全国各地温度略有回升,年前各大交通系统都进入了备战春运的状态,飞机铁路,人流量一日比一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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