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咲连忙问了一下何栎欧洲的开销,可何栎也不清楚具体花费,何栎原话是“家里给钱,我不知道”,过了一阵,何栎又讲“爸妈也不记得了”。 好一个公子哥,羊咲无奈一笑,发送了一张[绵羊拳击]。 何栎笑哈哈地给了他一个参考数目,半个月的集训,加上学费,准备个六七万比较妥当,因为集训一般要住在市区,欧洲物价不低,吃喝拉撒都得自己花钱,再像旅游那样买点纪念品,那钱就和流水一样花出去了。 羊咲说绝对不买,何栎还信誓旦旦地笑他:出去了你就晓得了!除非你真身无分文,否则五十块的冰箱贴你都觉得值得! 不管何栎说的是否正确,羊咲还是得直面梦想和人民币之间的差距。 钱、钱、钱,万恶之源。 羊咲恨恨地关了网页,对着眼前吃剩下的蛋糕胚子发呆,看着看着饿了,拿叉子又挖了一勺,面无表情塞进嘴里,甜甜的,心情稍稍变好了一些。 扪心自问,他是想要去,看见和政宗实视频通话里壮阔画面的那一刻,羊咲手都开始颤抖,心仿佛也飞出去了。 他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不会走很远,腾跃也许是他停留的最后一个港口了,从此渔船不会再远航,羊咲想让自己最后这几年,过得不留遗憾,好歹,足球是他唯一热爱的东西。 恰好今年他的赛绩还可以,还能踢腾跃的主力,明年腾跃招兵买马之后,或许这样的名额机会只会离他越来越远——何况谁也不知道,伤病和比赛哪一个先到来。 对运动员来说,每一年都是未来最黄金的一年,这是很残酷的现实。 思来想去,羊咲咬咬牙,去敲了羊从容的房门。 “爸……?”他透着门缝观察,里头还有微弱的灯光,“你还没睡吧?” 羊从容没有回音,羊咲又弯弯手指敲了敲门,“爸,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啊?”羊从容的声音透过轻薄的门传出来,羊咲又抵压着脑袋,企图从门缝里看见点什么,然而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里头有光。 羊咲抬了抬嗓门:“你还不睡觉啊?爸爸,开开门,事情比较重要……” 又等了几分钟,羊从容来把门打开了,羊咲比父亲高半个脑袋,对屋内一览无余,除了电脑是开着的,其他的灯都关掉了,电脑屏幕上只有主页面的蓝色水波纹,于是整个房间都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羊咲还嗅到了一丝不宜察觉的味道,像烧焦的气息,但是很淡。 羊从容让羊咲进了屋,自个儿去把窗户拉上了,说:“你才是要早点睡觉啊,小羊,明天还得去俱乐部吧?” “明天也休息……”羊咲皱了皱鼻子,垂着眼看向电脑桌旁的垃圾桶,里面有一包银色盒子的香烟。 “什么事情啦?这么晚。”羊从容站在羊咲跟前,比原来要瘦一点了,脸上的堆堆肉也不再像挂上衣架子的毛巾一般耷拉下来。 羊咲向羊从容笑了一笑:“没什么,爸爸你别太操劳了,我们家现在开支各方面还是足够的。” “就跟我说这个呀?”羊从容撑着腰,“哎,爸爸先前是太消极了,后来爸爸想了一下,你才多大人啊小羊,不能这样下去……”他拿起桌上的台历,翻了翻,“过段时间,我们去一趟庙上吧,好久没看看你妈妈了。” 羊咲答应下来,羊从容放下台历,父子俩想看无言,羊从容试探性地问他:“所以什么事情呀?” “就是……”一进屋,羊咲就开始打退堂鼓,他总觉得羊从容最近很累,大概也是在忙生计,羊从容笑盈盈道:“是不是钱的事情?” 羊咲看了爸爸一眼,颇为为难地把冬令营的事情和羊从容讲了讲,费用支出又往小了说。 “这钱数目挺大的,所以之后我应该会再找一份工干,爸爸——” “不要找什么别的活了。”羊从容哎呀一声,拍着羊咲的手,语重心长,“爸爸也在干活,你好好地踢球吧,一月份就去这个什么法国,去吧去吧。” 羊咲一愣,脸上的喜悦是藏不住的,脑海里闪过政宗实给他看的巴黎俱乐部的球场,阳光普照、绿茵纷飞,一切都像电视剧里描绘的那样充满朝气。哪怕那张照片里,天气其实是阴郁的。 “真的吗?” “瞧你高兴的样子……”羊从容靠着床缘坐下,重重地喟叹,“小羊,之前是爸爸对不起你。” 羊从容两手交叠,撑住膝盖,虚胖的身体像一只大皮球,羊咲其实不太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改观,他想让羊从容放轻松、想说没关系,羊从容倒是揪着膝盖头的裤子,抬起脸对羊咲支支吾吾道:“小羊,爸爸也想跟你说一件事情……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爸爸。” 羊从容咽了口唾沫,索性豁出去了,低下头告诉羊咲:“其实,其实我最近认识了一个阿姨,她——她人很好的,和我差不多年纪了,刚离婚不久的,她前夫对她打打骂骂的,不是她的错。” 羊咲眨了一下眼。 羊从容的上半生,围着羊咲的妈妈转,在羊咲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些母亲这边的亲友碎嘴说,要不是看在你爹对你妈实在是没得挑、喜欢得打紧,我们家里一朵花怎么可能会下嫁给老羊呢?要本事是没有的嘛,要命也就贱命一条,也不晓得你妈妈看上他哪里了。 尽管羊咲从没这么看低过自己的父亲,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没有让羊咲高看的品质。 羊从容是他的爸爸,维护羊从容就是维护他的家。 和羊咲一直以来观察的也差不多,羊从容的确没有对其他女人有过多看一眼的心思。别的家庭闹得再鸡飞狗跳、为男人中年出轨搞得倾家荡产支离破碎,羊咲一家都是很平和的。 羊咲相信爸爸会一直爱妈妈,正如他也会一直爱妈妈一样。 “这几年,爸爸一直很笨、让你太操心了,小羊,阿姨她……爸爸觉得,日子还是得过的。”羊从容握住羊咲的手,捏着他的骨头,“哎,怎么还是这么凉啊,快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今天你生日呀,要休息好。” 羊咲抽回手,慢慢地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 ps 俱乐部相关事宜皆为虚构,切勿代入实际情况。
第42章 政语的手机在浴室里铃铃琅琅响个不停,泡沫沾了他满手,他把花洒拧到最大,一面骂咧着法国的花洒里的水怎么这么少,一面叫着政宗实:“爸——爸!” 琉璃门外恍了一个人影,政语搓着头上的洗发水,大声嚷道:“爸,进来帮我看看是谁的电话,打了N次了!” 浴室干湿分离做得不如自家的好,仅仅靠一块田园风花纹的防水帘遮挡浴缸和洗手台,浴缸旁的窗子上爬满了紫红色的花,政语猜这栋房子的主人公大概会在洗澡的时候随手浇花……法国人的浪漫,政语被折服,没注意到浴室门已经被打开了,门外的人进了来,替他看了一眼洗手台上的手机。 “一个叫何栎的人,要帮你接吗?” “接一下,喊他别打了我在洗澡!有时差的啊!” 政语说完,总算把头上的泡沫冲干净了,他仰起头洗了一把脸,头发往后一捋,猛然睁开眼——这声音完全不是政宗实的。 政语赶忙拉开花里胡哨的帘子,目光和帘子外的男人对上。 “施——”政语的话没说出口,施羽京向他比了一个禁言的手势,同何栎解释了政语在浴室,而后挂断电话,才让政语说话。 “你怎么来了?!”政语问完又缩回脑袋,把身体冲洗干净,“你先出去,我要擦身体。” 帘子被人掀开一小个口子,政语差点跳起来,只见施羽京一条手探进来,毛呢长袖挽在手臂,露出一大截肌肤,递给他一张毛巾,不咸不淡说:“我来看看你,顺便今晚带你去吃个饭,想不想吃蜗牛?” “我爸呢?”政语看他手臂沾了点水,夺过毛巾,有意无意蹭一下施羽京的手,擦掉他手上的水珠后,又胡乱地抹干自己的身体。 “政总去见客户了,我刚从会展出来,正好在十六区,就来了。” 政语一时语塞,嘀咕了一句,“造孽。他还说不见你,还不是让你进来了。” 施羽京清淡的声音渐渐远去,“我还没见他,这房子是我租给政总助理的,我是房东。” 咔哒一声,浴室门关了起来。 房子是比较久远的建筑,浴室没有安装通用式的暖气,巴黎入夜后零下一两度的风沿着磨砂窗飘进来,阴风瑟瑟,窗户却关不死,被鲜花的根茎拦住了。 政语揉了揉冰凉的花瓣,穿好衣服离开温度越来越低的浴室。 小洋房有三层,眼见着二楼没人,政语回拨何栎的电话。 “哟,在洗澡呢大少爷,刚刚谁接的电话啊?”何栎闹起来的时候,总没个正经。 “有屁就放。”政语翻了个白眼,“我还在巴黎,准备出去吃晚饭了。” 何栎不依不饶:“刚刚是谁?你怎么背叛小羊同学了你,你不说我可不讲。” “……我爸的朋友,瞎想什么。” 何栎沉默了几秒,长长地“噢”着,也不知道在噢个什么劲儿,政语把外套衣服都穿好了之后,骂了他一句,“说啊,什么事这么急?” “当然是你之前委托我去偷的资料了。”何栎顿了顿,“前几天晚上我们都喝多了,我也不太记得发生了啥,但是我还是记得,如果我喝趴了就给你偷我爸的资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够义气了。” 政语是完全没印象,挑着眉,把扬声器关了,手机夹在耳朵肩膀之间,一边整理换洗衣物一边问他情况,何栎只点到为止:“等你回国细说,我先把我找到的东西微信发给你……” 很快政语就收到了何栎的信息,“存了吗?我撤回了。” “嗯,存了。”政语快速存下图片,他心脏已经跳到一百八了,打开相册,却对着缩略图迟迟无法点下去,像在水中有一股海草圈捆他的脚,他没有打开看的勇气,也不知道上面黑纸白字会注明什么东西。 何栎:“行……那你的赌注也要兑现啊。” “我什么赌注?”政语把相册关闭,切回通话界面,从衣柜里找了一条毛巾擦头发。 “和羊咲表白的事,你别忘了。”何栎美滋滋道,“坚果那几个人都来问我你啥时候回去执行了……虽然我也很烦他们。但是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别遮遮掩掩的,其实我觉得小羊同学对你还是蛮有意思的嘛。” 政语迟迟不吭声,认真地对着镜子搓头发丝,何栎在电话那头大喇喇道:“偷着乐吧你就,放完假再找你算账……哦对了,前天羊咲问我冬令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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