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看台和球场隔了一段安全距离,场上球员多、分散在绿茵地上各个地方,政宗实起初目光还在政语身上、习惯性追着十号球衣跑,但很快,从十号到九号来回切换几次,政宗实便一直看着羊咲了。 腾跃的球员大都分两类,一类是体格特别好的,任凭横冲直撞都不在话下,一类是像羊咲这般,身体比较单薄,但带球绕人、绕两三个不在话下。 这日上午,阳光很好,大半个球场都暴露在金灿灿的日光下,羊咲穿的短袖短裤,四肢修长,白色的小腿袜泛着金光,跑动起来,软软的头发蓬蓬的,一起一落。漂亮的脸蛋露出的表情也是比平日丰富许多,尽管政宗实看不太清,但隔这么远,他也能感受到羊咲心底的热情。 政宗实乐意陪政语打比赛,除了对政语必要的支持以外,还有一点,便是他能在足球场感受到年轻人身上朝气蓬勃的气息,像这一大片被阳光晒得发热发烫的草坪。 自己年轻一会儿的时候,也很爱参与校园的体育运动,各种球类、游泳跑步,政宗实都很擅长,所以在政语小时候就没有中断过他的体育锻炼。 想起年少的时光,政宗实略有感慨,如今他只会在每日午休的间隙去公司的健身房维持基本的健身训练,很久没有机会和一群人一起运动了,他这个年纪,身边相识的好友多半都去钓鱼打高尔夫了。 也就政宗实对自己的身材管理很严格,不愿意服老,养生和锻炼双重加持下,外貌的确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个五六岁。 对方俱乐部恐怕没有料到腾跃的战术如此凶猛,一直被压着打,慢慢的,对方球队似乎形成了一套应对方法,羊咲一旦拿到球,身边总有三个左右的对方球员围着转,严防死守,他的球传不出去,被截断了好几次。 政宗实看着揪心,眉头紧锁,没有注意到身边有人朝他走来。 “政总。” 政宗实偏过头,看见了一个衣着规整的女人,和一个同样打扮得很得体的男人,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像一对夫妻。 女人他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腾跃俱乐部的现任董事会的成员之一。 他朝夫妻俩莞尔:“李董,这位是……” “我丈夫,何凯,是个律师。”李薇介绍道,“政总恐怕忘了。” “久仰。”政宗实并不避讳自己把人家忘了一事,寒暄过后,他想起来,政语上半年某次训练把李薇的儿子给弄伤了,对方修养了小半年。 李薇看了草坪一眼,淡淡一笑:“政语的踢球风格还是喂,于小衍一如既往彪悍。” 政宗实失笑,没有答言,何凯说:“没有想到,这俩小子打归打,私底下关系倒还不错。前段时间,何栎总和我提起政语。” “何律师的家教好,否则,换做别人高低要让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不至于不至于。”何凯哈哈笑几声,“实话跟您说吧,政总,政语拜托我儿子一件事,这件事我不好和政总直接讲,毕竟我是律师,有权保护委托人的隐私。” “但是,都是做父母的,站在父母的立场,想和政总说几句话。”何凯停顿片刻,等政宗实目光缓缓看向他,何凯语重心长道,“小孩也有知情权,孩子长大了,要让他飞起来,要放手一搏。” 何凯比政宗实大上十来岁,何栎是第二个小孩,何凯认为,他的育儿经验比政宗实要多得多,话里话外有一股说教的意味。 奈何政宗实的心思尚在比赛上,还没有及时对何凯这番话回过味来,场内忽然一片哗然,裁判“哔——”的一声,极为刺耳漫长的口哨中止了比赛。 穿十号金色球衣的男生在绿油油的草坪里滚了两圈,被医护人员扶了起来,坐在一旁,眼睛里简直充满了敌意,与此同时,对手球员不停地跟在裁判身后解释,最终还是吃了一张红牌。 “这是怎么了?”政宗实看见政语受了伤,下意识问,何凯也没有注意比赛的进展,只听见李薇“嘶”了一声:“政总,你儿子帮人挡了一下,被撞飞了,本来红鹰的那个球员不是冲着政语去的,他是想抢断羊咲的……也就是我们九号的球,他突然冲出来,政语马上跑上前阻挡,红鹰的后卫都很强壮,又像是故意没刹车,所以两个人这么一碰,情况有点惨烈啊。” 李薇是俱乐部的创始人之一,对各个俱乐部都很熟悉,给政宗实解释了一番后,又说:“球倒是进了,人也是摔了,政总要不要去瞧瞧政语?” 政宗实没说话,远远看着,羊咲此时站在了政语旁边,球员们下了场,小小地喝水休息一下,黄教练给他俩单独讲了几句话,医疗队帮政语做着简单的处理。 随后他看见羊咲把政语拉了起来,羊咲扶着政语走了几步,又有几个队友围上去,小孩们交谈了几句,政语拍拍羊咲的肩膀,又回到了赛场上。 比赛又继续了,比分出现了变动,腾跃领先一球。 政宗实挑了挑眉宇岩污,政语能帮羊咲挡这一下,是他意料之外的。 “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李薇说,比赛照常进行后,李薇兴致一起,在一旁给二人做起解说,“羊咲是我们的新球员,政总可能还不太熟悉,当时教练组说要更改战术,引进新血液,我就把他从其他俱乐部挖过来了,正好,他那时因为和人打架,在那个俱乐部闹得不太愉快。” “这小孩看不出来啊。”何凯笑了笑,李薇点点头,也笑了起来:“其实脾气不小,而且他的前教练跟老黄说,平日看不出来有什么火气,憋着一股劲直接把人揍进骨科门诊了,还叫老黄悠着点……但我也看不出来,签约走流程那天我也在,挺乖的。” “有点脾气是好事。”政宗实忽然开口道。 李薇愣了愣,打趣儿他:“真不像政总说的话,毕竟政语脾气可不小吧。” 政宗实一时关注比赛没有接话,何凯替他圆了场:“政语那是真性情,政总情绪比较稳定,包容度高。” “何律师,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第34章 上半场伤停补时结束后,比分维持在一比零,羊咲开启了腾跃俱乐部在本赛季的第一枚进球,队友们都挺高兴,下场休息喝水。 黄教练尤为庆幸,按照他原来的想法,羊咲的身体条件只能撑半场,下半场最好还是休息,否则竭泽而渔,不利于后续的比赛。 半场就进球,实在是在教练意料之外。 而且政语替他挡了红鹰那又高又壮的后卫的猛烈撞击,在教练眼里,政语简直是羊咲的救命恩人,政语体格高大,撞一撞不一定有大碍——至少按照他先前的冲撞次数来说,就没受过多少伤。 羊咲不一样,羊咲要是挨这么一下,估计本赛季就要作废了。他本来就有伤。 “政语,你还好吧?”何栎做完热身运动,走到一旁,问政语。 他上半场没出场,下半场准备替羊咲,当然阵容也会随之发生改变,恢复先前政语做单前锋的4231,何栎踢中场。 政语喝完半瓶水,甩了甩头发上的汗,说“没事”。 “你可真行!”何栎搂过他,靠近他放低了声音说,“你们比赛的时候,我看见我爸妈去找你爸说话了,你说他们会聊啥……” “诶政语!何栎!” 何栎的话被打断,坚果被黄教练训了一番后,朝他俩走去,打着招呼。 “你咋想的啊?”坚果瞧了瞧政语的膝盖,蹭破了一大片,虽说只是皮外伤,但也够呛了,“完全没必要挡啊,红鹰那个傻缺22号也不一定会撞到羊咲。” “随便。”政语摆摆手,膝盖的破皮并不那么疼,让云南白药冷喷雾给止住了。他左右张望:“羊咲呢?” “对啊他人呢,不得给你磕好几个头?”坚果声音洪亮,惹得周围几个队友也在笑。 何栎有点看不下去,冷冷一哼:“好歹羊咲进了球,政语是想保那个球吧。” “还好是球先进裁判才吹。”某个队友插话道,“不然真不值,咱控球一直占优势,不怕没球进。” “控球有什么用啊?还是得进球呐,羊咲挺厉害的,速度够快嘢。” 坚果“啧”了一声:“你个二哈咋还帮他说话——” “别吵来吵去了。”何栎终止了队友之间的争吵。 “……”政语沉默着,赛场上找不到羊咲,观众席他也看了,他爹并不在。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心不在焉,似乎是为何栎刚才被打断的话,也似乎是在想羊咲和政宗实去哪了。 他总觉得他爸爸是不是去找羊咲了,心理别扭,却说不上滋味儿,他爸未免太关心羊咲,他的好大儿受了伤,怎么不关心关心——可这也不是坏事儿,政语思来想去,长长叹一口气,把一旁的何栎吓了吓:“你也别急,我回头看看能不能从我爸那儿套出点有用的。” “哎别说了。”提起这个,政语又心思忧虑起来。 几个人说着话,黄教练来了,大伙儿就各干各的,休息的休息,吃东西的吃东西,拉筋的拉筋。 黄教练笑眯眯对政语赞扬了几句话,政语左耳进右耳出,等教练讲完,直截了当问:“羊咲呢?” “羊咲?”黄教练愣一下,没太反应过来,抓了抓头发道,“啊他那个……哦对,他腰有点不舒服,去弄膏药了。” - 羊咲在腾跃俱乐部的宿舍,第一次有除了他以外的人进来。 腾跃对未婚员工颇为照顾,在球场附近步行十分钟左右的一块区域建了一栋公寓楼。 单身公寓,也就是员工宿舍,都是单人间。大的有三四十平米的,但羊咲是球员,能分到的房间不多,私人空间只有十五平米。不过有公共分摊区域,餐厅和厨房。日常需求完全可以满足。 他个人很喜欢这间小屋子,前前后后搬入了不少物品。 政宗实陪他到公寓里取膏药。 来之前,政宗实说,想看看腾跃的公寓楼,他作为投资商,其实先前并没有关注过腾跃的基础设施。 羊咲很惊讶,“我以为叔叔应该都逛过了,腾跃蛮大的,我到现在也没有太分得清健身房和器材室的路线,经常在分叉路口迷路。” “得让他们立一个牌。”政宗实笑说,“叔叔刚投资腾跃的时候,只是为了让小语有个稳定的场所踢球。正好那会儿腾跃招商,蒸蒸日上,单论小语那时候的踢球水平又不足以被腾跃看上,所以就出此下策。” 羊咲不羡慕是假的,奈何人家有钱,他客观评价说:“政语现在踢球已经很厉害了,至少在腾跃是这样,我感觉他应该有更高的上升空间。” “你呢?有什么打算?走职业还是转行?”政宗实问,两个人来到羊咲时常迷路的路口,他听羊咲笑呵呵地指着眼前几条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道路,吐槽根本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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