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徐颂年跟看垃圾一样俯视着周传影,“想想进了公安局怎么应对吧。” 荆南省远离上京,是我国的边境省份,周传影把人带到那里,是铁了心不让徐颂年找到。徐颂年被人推着轮椅离开,立刻安排手下前往荆南省玉山市,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林知找出来。 林知醒来就发现不对劲了,撑着胳膊坐起来,扯动右臂的伤口,疼得一阵哀嚎。环顾一圈,屋子破旧发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怪味,林知想起晕过去前听到的那一句话: “徐颂年没死。” 林知立马意识到不是被徐颂年的人救了,他伤势不重,麻溜的从床上起身,抬脚就往门口跑。刚拉开门,就被一只手推回屋内,男人凶神恶煞的面孔暴露在阳光下,带着轻微的地方口音:“不许出来。” 林知后退两步,想拿个东西自卫都没有,说:“你们是谁?” 男人不理他。 林知继续问:“是周传影要你们绑架我的?我保证,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一定不追究。” 男人活动了几下手腕,警告:“再啰嗦,我就给你吃点苦头。” 被人打耳光的情形历历在目,林知不敢再问,缩着脖子回到床上。林知在房间待了几天,透过狭窄的窗户看向外头,房屋稀疏,整个大地灰蒙蒙,周边人迹稀少。 他们虽然不准林知出去,但吃食还是照常给,林知隔着门偷听了几次,对话中徐颂年的名字出现最多。林知分析出,他们抓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徐颂年,但现在周传影进了局子,徐颂年又派人在玉山市寻找他的下落,这几个绑架犯也越发焦躁。 是夜,万籁俱静。 看守的两人坐在门口喝酒,道:“姓徐的阵仗大,不仅自己安排人过来找还惊动了警察。今天下午出去买酒,差点被认出。” “周先生怎么说?” “他还能怎么说?自身难保。” “这事难办,周先生要是败给姓徐的,咱兄弟两个拿了屋里那个烫手山芋,谁都跑不掉。” “那怎么办?” “我明天去探探口风。” “也只能这样了。” 林知庆幸徐颂年没有放弃自己,思索怎么能让对方快点找到自己。第二天,林知发了烧,是伤口感染。这里的环境太差了,床上都是霉菌,林知几天没洗澡觉得身上有虱子爬,哑着嗓子说要去医院。 绑匪最怕去医院这种公共地方,但又不能放任林知病着不管,最后决定去最近的卫生所。 这是玉山市的偏僻小镇,卫生所人不多,都是七老八十的病患,咳嗽声此起彼伏。林知刚下车,腰间就被抵了一把刀,男人低声道:“你要是敢乱说话,小心你的命。” 林知抖了抖,道:“我一定不乱说。” 进了玻璃门,男人坐在林知身边,道:“医生,这是我兄弟,干农活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手,现在发烧了,你开点消炎药呗。” 女医生从电脑门前抬头,看向林知,“你们兄弟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医生赶紧开药吧。” “药不能乱开,我先看看。” “好。” 女医生解开林知胳膊上的绷带,看了几眼道:“感染了挂点水就好,不是我说你们,对伤患也太不上心了,怎么现在才送过来?” “您教训的是。” 吊水的功夫,林知绞尽脑汁怎么传递消息,但绑匪看得太紧,寸步不离。眼瞅着输液瓶就要见底了,一个小男孩啃着辣条跑进来,一把撞在林知腿上。 坐在旁边的绑匪立刻紧张,怒道:“谁家的小孩,怎么看路的?!” 小孩被骂顿时哇哇哭起来,引得周边人侧目,有人指着男人道:“你一个大男人和孩子计较什么?” “他撞你一下还能撞残了不成?” 眼见着看热闹的人多起来,绑匪一把拔掉林知手背上的针,血珠顿时飙了出来。 女医生看见了,立刻道:“你干什么呢?病人还没输完液。” “不输了。”男人拉着林知就往外走。 林知边走边回头,对着女医生做口型。 等回了位置,医生越想越不对劲,把监控调出来,和同事研究:“你觉得他们像兄弟吗?” “不像。” “他最后对我张嘴是什么意思?好像是两个字。” 同事学着林知的口型张嘴,“啾?救……” 女医生瞬间反应过来:“是救命!” 一通报警电话打到了玉山市公安局。 于此同时,徐颂年也收到了玉山市传过来的信息,动身前往。
第68章 我把他弄丢了 林知不知道那个女医生有没有看懂自己的求救信号,被关在狭窄的屋子不见天日。这天早上,他刚醒,就被一只手狠狠拽起来。 林知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拖下床,张嘴就想骂,被一把刀抵在脖子上。 男人恶狠狠道:“还想活命就按我们说的做。” 林知连忙点头。 绑匪将林知带出屋子,坐上一辆破旧的金杯面包车。林知想观察周围的环境,但被人用黑布蒙住了眼睛,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绑在身后,看样子是绑匪转移阵地。 难道是徐颂年找过来了? 林知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尽力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声音。山路颠簸,面包车驶过坑洼,晃得林知饭都要吐出来了,哪还有精神留意沿途的动静。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金杯才停下。冷冽的风从大敞的车门刮入,冲散车厢内难闻的皮革味,林知脑门被风一吹,总算压下胸口的翻涌的呕吐感,死鱼般趴在地上喘气。 “急着出手,报个价吧。”绑匪从衣兜掏出一盒软中华,递给对面的矮个子男人,给自己点完烟后把打火机丢过去。 矮个子男人伸出五根手指头:“这个数。” “不成,太低了。” 林知蜷缩在地上听了几句,分析出现场除了他和两个绑匪,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对方口音重带着荆南省特有的重语气。 “是个男人,卖不了高价。” 绑匪掐掉手里的烟,走到林知身边抬起他的脸,对着矮个男人道:“你看清楚了,他这张脸比女人还漂亮。” 林知还穿着他出门时的白色印花衬衫,修身牛仔裤,被迫仰着脖子接受人打量。即便很长一段时间没洗澡,头发乱糟糟的,矮个子男人在看见林知的脸那一刻还是倒吸了口气。 “干这行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这么标志的。” “二十万,你绝对有得赚。” 林知可算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了,这两个杀千刀的居然要把他卖了。林知急道:“你们不能卖了我,周传影知道不会放过你们,还有徐颂年,他有很多钱,你们只要把我交给他,就会有一辈子享受不尽的财富。” 劣质的香烟味让林知很不好受,他被蒙着眼睛像一头待宰的羔羊,靠着唯有的依仗和绑匪谈条件。 “听他的意思,背后大有靠山。”矮个子男人担忧道。 “放心,山高皇帝远牵连不到你,况且,这一行本来就是游走在危险中,你还能怕不成?” “说的是。” 眼见着生意就要谈成了,林知又说:“我给你们五百万,不,一千万!你们放了我吧,我保证不追究。” “小子,”绑匪恶劣的甩了林知两巴掌,“有命拿钱也得有命花。” 两兄弟昨夜合计了一晚,觉得周传影出不来的概率很大,即便出来了也斗不过徐颂年。上次送林知去卫生所打草惊蛇,被条子盯上了,听说徐颂年亲自来了玉山市,这要是被抓住非得被剥皮抽筋。他们虽然给周传影干活,但在生死攸关的大事上,抛弃雇主也纯属无奈之举,还不如赶快脱手,拿了钱跑到其他地方逍遥快活,不至于白忙活一场。 矮个子男人考虑了一会,把烟往地上一丢踩灭,说:“二十万就二十万” 闻言,林知脸色惨白,他在电视上看过被拐卖妇女的下场,进了大山一辈子出不来。他作为一个男人生不出孩子,结局只能是被挖掉器官等死或者被某个变态玩死在床上,林知哪一种结局都不能接受,奋力挪动身体站起。 腰间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林知被绑匪一脚踹倒。 “还想跑,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那一脚力气很大,林知顿时疼的动弹不了。 “你们别给我踢坏了。” “放心,有数呢。” 说着,买家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了十多分钟,一辆面包车出现在道路尽头,扬起漫天黄沙。 林知被人推搡着进入面包车,他极力反抗,又挨了两巴掌,只能缩在车上默默哭泣。 即便是林家破产,林知沦落到去酒吧打工也没受过这般苦。客人的刁难、同事的排挤,远比不上被人当牲口似的买卖,更别提林知傍上徐颂年之后,衣食住行样样都是最好,在富贵窝里养出一身娇皮嫩肉。林知以为徐颂年要抛弃他,所以背叛对方和周传影合作,可他那点微末伎俩哪玩得过周传影这条吃人的毒蛇,结果是鸡飞蛋打,从大明星成了粘板上的鱼肉。 林知悔不当初,眼泪将黑布条打湿,哭得眼皮都肿了。他吸了吸鼻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徐颂年的出现。 好疼。 林知被绑的久了,麻绳磨破皮肤,手脚更是酸疼的厉害,呼吸间都是男性恶臭的体味。 晚上十点,玉山市街头的大排档。 李山拿了二十万,和他兄弟从村上出来打牙祭,圆桌上摆满了空掉的烧烤盘子和酒瓶,糊着黑色油渍的地面也滚落几个深绿色的啤酒瓶。李山打了个酒嗝,见李江去上厕所还没回来,循着方向走过去。 老板娘喊道:“老板,你还没结账。” 李山将三百块钱往桌上一放,说:“等会回来,别收摊。” “好咧!” 巷子里很黑,李山被酒气熏过的大脑被冷风一吹,忽然醒神了。他看着明灭闪烁的路灯生出不妙之感,抬脚就往回走,还没出巷子口就被套了麻袋打晕。 李山是被冷水泼醒的,睁眼就见熟悉的满是霉菌的出租屋。头顶的吊灯很暗,发出电流的滋滋声,屋子中央站在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穿着马丁靴、黑色长裤,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冲锋衣。 在看见男人的脸和他身后的黑衣人那一刻,李山知道自己完了。 徐颂年问:“你们把林知弄哪里去了?” 李山装死不说。 “我出去抽根烟,你们看着办。” “是。” 徐颂年推开门走了出去,弹开火机盖,火焰窜了出来点燃香烟,夜风吹着尼古丁的气息飘香远方。身后很快传来拳头撞击皮肉骨骼的声响,以及李山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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