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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不能这么做，于公于私，他都没有回头路。 这是成长吗？顾令寒不知道，他很多的时候不知道当下是自己在往前走，还是被时间被付出的沉没成本推着走。 顾令寒没有时间去细想，眼下成绩最要紧，好在期中考的成绩是有起色的，虽然排不上优秀，但明显进步了一个大门槛。 他迫不及待跟顾时寒分享喜悦的时候，顾时寒交给他两样东西：一张橙黄色画着繁杂线纹的符，看起来是平安符，还有一条……细细的红绳子？ 顾时寒给他解释：“这是我前几天去庙里求来的，这张是平安符，你折好放书包里，这条是积福保平安的红线，你待会儿就系在手腕上。” “哪里的庙？叫什么？” 顾令寒道出一个地名，接着说：“有次在程旭家吃午饭，我听程阿姨说的。那个庙的娘娘很灵的，这么多年来香火一直很旺，甚至有一些潮汕人大老远专门来拜呢。” 顾令寒想起来了，这个庙他是去过的。父亲还在的时候，每月月初的时候都会去庙里上香，每次在跑长途送货之前，还会专门去添点香火表心意。有两次，父亲带上了他。 顾时寒成绩好，眼见着是要走出去的，故而父亲就没有让顾时寒接触这些。 顾令寒低头掩住思绪，眼前的人是不懂这些的，也是不信这些的，现在却是门儿清似的给他讲解并强调注意事项，信誓旦旦地表示这些东西可以保佑他平安，保佑他成绩进步。 顾令寒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滋味，恍惚间，他想到很久以前在哪本小说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当一个人没有办法的时候，他就会信神。 他的哥哥不一定真的相信神明会显灵，而是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帮他，为他祝祷以求为他的前程添一分光明。 ---- 终于挨到周末了……昨天上班上到恍惚，以为昨天是星期五，没想到今天才是； 然后刚才在工位做到恍惚，又累又困。
第45章 我在这里你 许是顾时寒送的红线真的有用，高考一天天逼近，顾令寒虽然焦虑半点儿没缓解，但成绩确实一点点起来了。 一模前的周末，顾时寒专门拉着顾令寒早早到庙里拜神求签，而且还没有吃早饭。 将水果和金箔放在一张沉红漆的桌上，顾时寒立即招呼顾令寒到洗手台洗脸，接着在茶桌上喝了两杯茶算作早饭吃斋了。 顾令寒跪坐在蒲团，侧头看着顾时寒双手将满是竹签的签筒捧立于自己额前，嘴上细声念叨着一连串的词儿。 察觉到顾令寒的注视，顾时寒侧头犀利地一瞥：“跪好点，自己的心愿自己在心里默念。” 闻言，顾令寒立即双手合十，很是虔诚地低下头，一会儿，再度用余光看向手侧的顾时寒，听着对方重新开始向大殿里的娘娘告知他们的名字，家庭住址，今天的日子和所求的事情。 准确地讲出他的生辰八字，又讲了一串吉祥话后，顾时寒开始轻摇竹筒，求取他的学业签。 几根突出显眼的签中掉落一根，顾时寒将之拾起，一手持签一手握着一对圣茭，又对着讲了一遍签数，接着将圣茭轻轻一扔。 两个都是正面，笑茭。 顾时寒愣住一会儿，强颜欢笑地说了两句吉祥话，谦卑地再次还是求签。 第二次，又是笑茭。 第三次，还是笑茭。 顾时寒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低头看着地上的圣茭不知所措，顾令寒伸手去握他的手，正想说些什么。 顾时寒轻轻拨开他的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20元的纸币，递给顾令寒说：“你，拿去添油水，放那个功德箱里，放进去前记得说一下你的名字。” 顾令寒见他脸色不好，依言认真地照办。 添完油水回来，顾时寒将签筒和圣茭也递给他：“你来求吧，虔诚点。” 这一次，求签，掷圣茭，终于是圣茭。 一阴一阳的茭面出来的时候，顾令寒能感受顾时寒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后者在红纸上记下签数。 取对应的签诗条，随后排着队等候老阿公解签。 排队期间，两人浏览一下签诗的文字，这是一条中签，诗句他们读得一知半解，只能看出涉及两位历史名人及其典故，辨不出吉凶。 轮到他们的时候，顾时寒说明了一下求的是顾令寒的学业签，想询问顾令寒的高考结果会如何，能否上一个重点大学。一开始，顾时寒想说的是985或211学校，但为免给顾令寒过大的压力，改口了。 两鬓斑白的老阿公眯着眼睛，意简言骇道：“强中自有强中手，重点大学怕是很有难度哦，还需要努力啊。” 闻言，顾时寒转头对顾令寒说：“听到没有，还要努力啊。” “好。”顾令寒唯诺地点头。 将金箔焚烧殆尽后，顾时寒就更顾令寒一同下山回家，路上聊着午饭吃啥，商讨到最后决定在街坊店吃咸菜饭，现在早市基本快歇了，买菜也没啥种类可以挑。 半山腰的时候，顾时寒体力不济，双臂撑着膝盖，让顾令寒走慢点或者到山道旁的亭子歇息一下。 顾令寒说：“我背你吧？” 顾时寒望一眼陡峭崎岖的山路，稍有不慎脚一崴，怕不是整个人要滚下山去。 顾时寒摇了摇头：“太危险了，慢点走就好。” 顾令寒不强求，退而求其次地去牵顾时寒的手，后者纠结了一会儿，没有选择挣脱。 顾时寒一直想着签诗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小寒，马上一模了，多用功啊。我也不是要给你压力啥的，就是只剩最后几个月了，再辛苦这几个月就好了。” “嗯。”顾令寒筷子拨弄饭上的咸菜，说：“哥，如果我考上重点大学，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 “考上了再说。” 顾时寒隐隐有猜测，不去细想，故作轻松说：“好啊。”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顾令寒没有选择住校，而是回到家中早早洗漱休息，一反往日挑灯夜战的常态，十一点钟就上床尝试入眠。 许是生物钟的作用，亦或是紧张又亢奋的神经在作祟，顾令寒非但没有酝酿出困意，反而越睡越精神，思绪翻涌，活跃得他几乎怀疑自己灵魂出窍了。 打仗似的兵荒马乱的一年，云谲波诡起伏跌宕的三年，乃至普通平凡又狗血十足的十数年生活，如胶卷般以一个个画面，碎片化又层层渐进地在他脑海里浮现。 一时间，明天就要高考这件事带有浓重感的恍惚感，无论是无忧无虑的的欢愉时光，还是一段段自我怀疑甚至想自我了断的难熬痛苦的昏暗时光，竟是都让他走过来了，让他和顾时寒一起支撑下来了。 顾时寒…… 顾令寒翻身，侧身正对着床外，更难以想象的是，走到今天，他没有失去自己的哥哥，甚至更加亲密。 他刚翻完身，很快听到下铺传来窸窣的翻身动静，听到顾时寒并不匀称的呼吸，还有一阵明显的吐气声。 顾时寒，此时此刻，和他一样难以入眠。 顾令寒忍不住虚声轻唤：“哥。” 顾时寒没回答，顾令寒又唤一句：“哥，我知道你没睡着。” 顾时寒又翻了个身，睁眼看着床板：“你不睡觉干嘛？” 简单的一句话，倒把顾令寒问住了。他什么都没想干，只是念头一动突然想唤顾时寒，唤都唤了，现在不说点什么又显得奇怪且浪费。 顾令寒没话找话说：“你也不睡着啊？” “我……” 话到嘴边，顾时寒又咽了回去，满脑子的事儿一肚子的话竟是该如何跟顾令寒说起。他在想高考成绩如何？不行，这个时候应该说些让顾令寒心态放平的话。 高考当做平时练？听起来就是不切实际的苍白话。 高考以后？高考之后，就要再度面对顾令寒畸形的感情，考虑他们的关系，还有答应顾令寒的愿望……别说跟顾令寒提，顾时寒自己想想都心绪乱了。 顾时寒最后说：“我在想，时间过得好快，明明感觉上周还在因为逃课的时候跟你吵架呢……” 话到一半，顾时寒忍俊不禁：“差点还被你一拳头打在脸上。” 顾令寒好半响才意识到顾时寒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顿时窘迫起来：“那时候不懂事。” 旋即想到尾随顾令寒到酒吧后的乌龙，回忆起顾令寒在舞台上热舞挥洒汗水和魅力的画面，顾时寒不由得踢了踢被子，问：“你现在还跳舞吗？” “很久没跳了。” “以后还跳吗？” 顾令寒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大学看情况吧，有时间的话可能会加入个街舞社团。” “毕业后你当了律师，平时西装革履严肃冷峻，然后背地里喜欢穿破洞牛仔裤性感热舞，如果被人发现了，会不会被怀疑不专业哈哈哈哈……” 听着顾时寒放肆的笑声，顾令寒嘴角逐渐勾起，说：“工作后哪有那么多时间，再说了，就算这样又怎么样，谁还没点私人生活了。” “那你私人生活反差还挺大。”顾时寒先是揶揄，后转而道：“也是，工作后估计忙死了，一下班只想躺着，到时候你变成死宅发福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一些。” “不可能！”顾令寒立即表示不赞同，斩钉截铁道：“身材管理绝对不会拉下，肯定会保持锻炼。” 顾时寒不以为然：“话别说得太早，谁知道呢。” 顾令寒再次重申：“反正我肯定不会发福，我可舍不得我的好身材。不信你到时候监督我锻炼，我练给你看。” “少臭美，谁要看你锻炼啊，还得闻你的汗臭味。” “这可由不得你，到时候我在家里锻炼，你不看也得看。”顾令寒得意地说。 这一晚，两人无厘头地聊了许多话，直到夜深霜重了才熄声，谁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没有困意，但凌晨6点多起床的时候又精神得很，跟深度睡眠了一场似的。 用完啊早饭，顾令寒背上书包准备奔赴考场的时候，听到开门动静的顾时寒边洗碗边喊道：“等我一会！我跟你一起去！” 并肩走到校门口，分开的时候，顾时寒解下自己手腕处的红绳子，低头将之系在顾令寒本就系有一根红绳的手上。 确定系牢后，顾令寒又主动握上顾令寒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并看着他，目光和语气尽是能融化人的温柔：“认真考试，尽力而为，我在这里等你。” “我会站在这里最显眼的位置，只要你考完一出学校，就可以看到我。” （正文完） ---- 正文结束啦； 原本还纠结在哪里停下来，但越写越觉得，高考是一个很好的节点，既是结束，也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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