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煦反应慢了点,过一周才发现裴文晖在装病。 人毕竟有个五星酒店要管,可不能真耗在屋子里一周不干活,裴文晖电话和视频会议不少,助理还得整天来回跑送资料、送文件。 这天周日,元煦要去做钢琴陪练的兼职,担心回来会很晚,所以先买了点粥送上楼。 走到自己的出租房前,门没关紧,里头传来裴文晖铿锵有力的说话声。 元煦停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着急要去兼职,就没有把粥送进去了。 做完兼职回来,一进门就见裴文晖已经洗漱完躺在元煦属于元煦一人的大床。 那副状态好像是睡觉了,元煦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不见裴文晖有动静。 等他去洗完澡回来,还是在床边站了好一阵,不发出任何声响,就那么静静看着裴文晖。 然后看着裴文晖半梦半醒似的睁开眼,元煦嘲讽意味十足,说:“你装睡也很假。” 说罢,踹了裴文晖一脚,然后关灯上床睡到一侧。 他没有戳破裴文晖装病,也没有要求裴文晖离开自己的床,裹上被子蒙头就睡,心里想的是太困了太累了明天再算账。 可实际上,根本没提,全都不了了之 那张折叠床再没有拉开过,裴文晖每晚躺到元煦身旁,夜里把人搂到怀里,挺顺其自然的。 没有拒绝就等于接受,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他俩有经验,只不过当年是元煦堂而皇之霸占裴文晖的生活空间,裴文晖半推半就接受,现在反过来了。 或许是因为有过经验,所以裴文晖没有做过任何表态,顺其自然认为和元煦的这段关系已经水到渠成,毕竟他懂半推半就的心理过程。 雨季过去了,终于不用再忍受衣服的潮湿味,阳光晴朗时,生活好像也变得明亮许多。 元煦每周有固定的钢琴陪练课,而动画项目这边他的音效工作量逐步增多,几乎每天都要在工作间待到深夜。 当然了,无论熬到多晚,甲方一定不会缺席。 “裴总,你可以稍微……放轻松一点。”董佳推了推自己的眉头,示意裴文晖表情别太严肃。 元煦在录音间里,里边有个他亲手砌的池子,池子灌满了水,边上立着收音设备。 他穿着单薄夏装,赤脚在水池里走来走去,半个身子都打湿了,目光则紧随着前面大屏,所有动作都屏跟幕里的人物一致。 隔着单向玻璃,裴文晖在这头的控制室,太严肃了,真的很像在监工。 董佳的话没有得到回应,耸了耸肩准备离开,但走到门边又折了回来,好奇地问向裴文晖:“八卦一下,你真的是在砸钱挽回旧情人?你有没有想过,元煦像是那种钱能收买的人吗?” 裴文晖没听明白,不解地看了眼董佳。 “有时候看你好像挺积极,挺舍得砸钱的,可是你怎么除了监工就是监工,天天摆着一张甲方脸……”董佳斟酌着用词,“我看元煦也不怎么愿意理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 裴文晖眉头松了一些,估计听懂了,但他没回话。 董佳也没再多说,拍了两下裴文晖的肩膀就离开了。 深夜,元煦录完一个片段的音效,回到控制室和混音师一起调试声音的完整度,也不管全身湿答答,更不理会裴文晖的存在。 元煦最近很拼,主要是想拿工作冲淡那些杂七杂八的情感烦恼。 无奈烦恼的源头阴魂不散,从背后幽幽地来一句:“很晚了,你不累,别人也要休息。” “你想休息就走,没人要你在这里监工。”元煦转头对裴文晖说。 裴文晖把矛头引向那个才上工没几天的混音师,问他:“你不需要休息?” 混音师提起一口气,尴尬地问:“我需要休息吗?” “行了行了,下班!”元煦起身去关设备,从裴文晖身旁走过时还瞪了他一眼。 由于要和同事一道回公寓,元煦忍了一路,回到出租屋关上门了才发飙。 “一家酒店不够你忙吗?你为什么天天往工作室跑?”元煦踢掉鞋子进屋。 裴文晖摆正鞋子,那是他买给元煦的鞋子,也不回话,只说着:“去洗澡。” “就不洗,关你屁事。”元煦明明在瞪人,但看着裴文晖转头去拿浴巾来给自己披上,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元煦一边质问:“裴总,您难道还怕我们拿了钱不好好干活?天天这么盯着你不累?” 裴文晖扯着浴巾给元煦擦身子,淡淡地回:“不累。” “我是在问你累不累吗?”元煦堵着一口气。 裴文晖说:“我想陪你。” 元煦那一口气直接呛回去,瞪人的目光慢慢变了样儿,变得不理直气壮了。 “我不需要!”元煦抬手要推开裴文晖,没推动,还被裴文晖扯着浴巾拉近。 “我想陪你。”裴文晖又讲了一遍,然后借着浴巾拉进两人的距离,视线缓缓往下落,一个轻吻随之掉在元煦的鼻尖上。 再往下,吻落在嘴角,又在唇上碰了碰。 呼吸声渐渐放大,裴文晖在试探,元煦在找答案,他们的目光像是在进行一场追逐,互望下,情愫之火冉冉升起。 但再要往下亲近,元煦还是躲开了,摆出不耐烦地状态,说:“我累了。” ----
第七十八章 在元煦看来,裴文晖的一切行为都需要别人去猜,需要别人去琢磨“他什么意思”。 以前恋爱的时候也这样,裴文晖不需要表达爱,也从来没有表达过。 那会儿元煦不在乎,他有足够的自信,不需要靠恋人的表达来确定感情的真假,更多的是享受当下在感情中获得快乐。 后来经历断崖式分手,经历了分别,以更成熟的面貌再见,元煦实在没有精力琢磨了。 裴文晖话很少,周末一天相处下来可能听不到他讲超过十句的话,永远板着一张严肃的脸,讲话也总是用一些比如“去洗澡”、“别动”、“回去”之类的祈使句。 元煦没打算摊开来问个明白,耗呗,看谁耗得久。 “裴总,您周末休息,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早晨醒来,实在推不动裴文晖环搂在自己身上的手,元煦无奈地出声。 等了一会儿,裴文晖还是不动,元煦又说:“你装睡很假。” 裴文晖挺自在的,鼻息贴着元煦的耳侧,被揭穿假睡也不急不慢,眼也不睁,只是更近地贴到元煦的脸颊。 “你有病。”元煦语气满是不悦,身子却一点挣扎都没有。 裴文晖“嗯”一声,算是承认,贴着元煦的脸说话,声音懒懒散散的。他说:“你现在怎么都不赖床?” “打工人,哪有裴总您自由。”元煦阴阳怪气。 裴文晖淡淡地笑了一声,然后才松开元煦,他在坐起来之前亲了一下元煦的额头,目光掠过元煦的双眼时,停顿了片刻。 元煦先撇开视线,嫌弃说着“脏死了”。 但不得不承认,元煦有裴文晖蛊到。可能是刚醒,脑子迟钝,所以乍那么一对视,小心脏瞬间就炸开了。 我有病!元煦在心里骂自己。 元煦在心里默默骂自己有病的频率,和开口骂裴文晖有病的频率基本持平。 按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他俩应该是有不长嘴的病。 “可不是有病嘛,复合就复合,不复合就划清界限,很难吗?”董佳总结道。 录音室里,占着隔音好,董佳完全不顾及外面控制室里的裴文晖,假装在给元煦搭把手,却一心八卦。 同八卦心旺盛的江知节得出另一个总结:“该不会是那个吧,你怕甲方收回投资,所以做出的牺牲?” “那不能够。”董佳反驳,“资金已经到账,花都花掉多少了。” “可是我们到现在都没看到合同吧?元啊,合同内容该不会是那什么吧,包,养?”江知节说着,撞了一下元煦的胳膊。 元煦手里在做音效用的道具,正绑着一捆树枝,被江知节一撞,树枝掉到地上。 董佳赶忙捡起树枝给元煦,再问他:“你不打算回应点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你俩没事干吗?”元煦开始赶人。 “我俩关心一下你嘛,看看你最近笑容都变少了。”江知节上手直接去薅元煦的脸。 元煦裂开嘴假笑一声:“那是因为我忙,没你俩这么闲……” 话说一半,门被敲开,裴文晖站在门边说:“有点事,我回一趟酒店。” 裴文晖交代完也没走,表情严厉,直盯着江知节还搭在元煦肩上的手。 江知节感受到了,立马松开,笑脸迎过去,说着要去送送裴文晖。 这一送,直接送到楼下停车场。 江知节把元煦没回答的事拿到裴文晖面前问,也不拐弯抹角,开口直说:“你和元煦要复合?” “当然。”裴文晖也干脆。 “算……正常恋爱关系?”江知节又问。 “当然。”裴文晖回得理所应当。 “哦。”江知节嘀咕着,“元煦还不承认,我以为你们搞包养呢。” 裴文晖皱了皱眉。 江知节凑近撞了一下裴文晖的肩膀,又说:“别老这么严肃,不笑是会传染的。” 由于裴文晖面色淡漠,江知节马上收回嘻笑脸,扶着车门恭敬地请裴文晖上车。 裴文晖上了车,没立刻驱车离开,而是摇下车窗问江知节:“你知不知道那个叫Aiden还是Aron的联系方式?” “谁?”江知节没反应过来。 “元煦前任。”裴文晖提示。 “哦!”江知节恍然,“我不知道,你你你问元煦去啊。” 裴文晖扫过江知节一眼,没再多问,轰了油门就走。 后来江知节和董佳总结:不长嘴也会传染。 其实也说不上是不长嘴,元煦在等裴文晖主动交待,当初说走就走的原因,现在缠着不放的理由。 至于裴文晖……无论是七年前摆小摊还是现在风光无限酒店CEO,裴文晖的不配得感始终存在。 过去父母的经历,让他始终认为自己不配拥有好的生活,不配拥有那么光彩照人的元煦。 无论在哪个阶段,裴文晖的自卑从未消散。 助理联系裴文晖回酒店,一进大堂就被领去中餐厅的包间,落座许久,宾客姗姗来迟。 裴文晖起身相迎,落座后,安排餐酒,小心翼翼的。 “上次见的时候,你还只是个满地捡球的跟班,万恒挺敢用人的。”元仕黎脸上带笑,讲的话却不怎么带善意。 “说的什么话?”一旁的沈妤之拍了下元仕黎的手,“小裴肯定是因为有过人的能力。” 元煦的父母三天前入住酒店,两位都是走哪焦点就在哪的人物,裴文晖第一时间就接到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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