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八点照常要去音乐教室写作业。”元煦坚持道,“换你回答我的话,不要转移话题!” “我只说一次,”裴文晖稍作迟疑,“你要待多久我不管,但是希望你对自己言行、对自己做出的一些决定能有分寸,不要觉得自己有钱又年轻就可以肆意挥霍。” 倒不是有意要说教,裴文晖绕来绕去,其实重点是要说:占着自己年轻有资本,到处留情,伤人又害己。 没讲到重点,先让元煦抢了话。 元煦可沾沾自喜了:“我有钱还年轻,为什么不挥霍?” “那祝福你永远有挥霍不完的钱和青春。”裴文晖本意在阴阳他。 但元煦坦然接受,回一句“谢谢”,还打起商量要把钱都给裴文晖保存,这样自己就不会别骗。 这通视频电话一直没挂断。 早上元煦闹钟响了八百回才醒,顶着黑眼圈,怨念十足。 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元煦迷蒙着双眼床头床尾翻找充电器,找不到,就巴巴地喊裴文晖。 通话屏幕另一头的那张床早没人影,裴文晖从不赖床,该几点起就几点起床。 之前元煦没少讲过,说裴文晖这种不赖床的生活态度,心狠是必然的。 “是不是掉地板?你那些手机平板的充电器平时一抓一大把,随便抽屉翻一翻都能抓出一条。”裴文晖洗漱回来,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很是看不惯元煦的形为。 裴文晖放下手机,去穿衣服,等收拾好了行装,过来再一看,元煦整张脸怼在镜头前,已经倒回床上继续哼哼唧唧。 “挂了,”裴文晖口气冷淡,但脱口的话好似在报备,自己毫无意识,“今晚陈老板约了度假村负责人,有应酬,不回去。” 元煦艰难睁开眼,不情不愿地说:“你手机别对着天花板,让我最后再看你一眼。” “我是要死了吗?最后一眼?”裴文晖口吻严厉,不再等元煦哼哼,直接挂断通话。 之后的一天里,元煦还是时不时弹消息,照样拿和裴文晖的聊天界面当备忘录,什么都要讲。 消息多的时候,裴文晖嫌烦,可真没了消息,裴文晖又会在意。 这晚市集的运行不像昨天那样琐碎事一推,周六的人流量达到顶峰,各家摊主都忙疯了。 度假村所属的集团总部来了高层领导,半视察半度假。陈老板与他们有些交情,特地赶过来请客吃饭。 裴文晖免不了要陪同,喝了不少,酒量直线上升。 将近零点酒局才散,裴文晖守在电梯口送完了领导们,人还算清醒,蹭了陈老板的车和司机回市区。 陈老板喝得烂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里没完地唱《世界第一等》,裴文晖听到耳朵起茧,不由得后悔为什么不待度假村好好睡一觉。 为什么呢? 因为一贯幺蛾子多的某个人整晚没来信息,裴文晖纯粹担心自己的房子会被炸掉。 送完陈老板,裴文晖回到住处时已经是深夜两点。 蹑手蹑脚地开门进屋,见房间里留有一站床头灯,而床上的被子鼓成一团不时地扭动。 裴文晖抬眼看了看天花板,绕了一圈儿没找着“无脚鬼”的角度,倒是先听见那团被子里传出几声暧昧的“嗯哼”声。 ----
第五十二章 有一瞬间,裴文晖不确定自己是酒气上脸,还是火气上头,拳头都握紧了,“啪”一下大力打开房间灯。 定睛辨认了下,确认那团东西里只一个人才松了拳头。 然后留给他的,只剩下尴尬。 裴文晖没想好要怎么办,酒精冲昏脑,反应能力直线下降,顿在原地无所适从。 明明是他的房子,他却深感不安,觉得自己是登堂入室的贼,窃听着别人私密而隐晦的事,还一面浮想联翩。 裴文晖脑中不断浮现与那阵微弱哼声相对应的画面,甚至试图从那阵微弱哼声中解读出声音的主人似乎不满足、似乎不熟练。 很快,元煦从被窝钻出了半边身子,压根没发现自己被围观、和突然亮堂的灯光,只顾着大口呼吸透气。 手上拿的平板还在播放某类深夜动作视频,未暂停,被他随手搁在被子上。 视频有画面,没声音,蓝牙耳机蹭掉了,元煦另一只手正钻着被子找。 找不到耳机,元煦耐心渐失。他眉头皱得很深,双眼湿润,白皙的皮肤遍布红粉,整个人被氤氲的热气所包裹。 其实室内冷气开得很足,元煦不热,只是躁,身心不能得到疏解的躁。 好不容易找到耳机,拿回平板翻了个身准备继续解决他的深夜活动,余光一瞥,瞧见床前一处的身影。 “无脚鬼”的阴影一下升起,元煦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去。 显然,裴文晖的出现比“无脚鬼”还能让元煦心慌。 后背一凉,身子一塌,没有余力思考,果断躲回被子里。 要命的是,元煦缩在被窝里手忙脚乱,想关视频却先关了蓝牙,网页没能成功退出,却把深夜视频播放出声。 符合元煦口味的这类片子,只有男性角色,所以响彻房间的、轰炸天灵盖的“战斗声”是颇具低沉的男人吟叫。 如果可以,元煦希望原地飞出太阳系。 摸索很久才成功关掉平板,他开始装死,屏住呼吸静静地听外面动静,掩耳盗铃一般,好像保持不动就能装作无事发生。 而事实是,裴文晖也想当无事发生,什么也没讲,去洗了澡,洗完出来站在床边沉思许久。 实在是不想有人闷死在自己的床上,裴文晖无可奈何地出声:“你不去洗洗?” 元煦小心翼翼,从另一侧溜下床,挡着脸要跑进浴室,只是从裴文晖身边走过时衣角一下被拽住。 没敢看裴文晖的脸色,元煦脑袋垂得很低,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地球可以原地爆炸。 因为元煦身上穿了件裴文晖的T恤。 纯粹觉得衣服宽松,当睡衣舒适,但现在……毁灭吧! “我……”元煦憋不出一个解释的理由,结巴了起来。 “这件衣服换下来后,丢了就行。”裴文晖说完,松了手,眼底的冷淡好似嫌弃。 元煦没立场争执,赶紧跑浴室。 未能疏解的身和心都已疲累不堪,吓的,冲个冷水澡的时间,没忍住担心自己会不会就此萎掉,是不是真发育有问题。 磨蹭许久,检查不出所以然,最后带着一身凉意走出浴室,不再是心慌心虚,换成满眼怨愤,怒瞪裴文晖。 开始怪裴文晖打断他的深夜活动。 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被单枕套,裴文晖换过一套新的,躺在一侧,一副沉睡状。 元煦翻身上床,背对裴文晖,等了等,酝酿出了理直气壮的态度后,吼了声:“关灯。” 裴文晖撑坐起来,关掉灯,再背对地躺下。 没有言语,宛如再寻常不过的夜晚。 可不寻常,有多不自在他俩自己心里清楚。 元煦缓了缓,出声问:“你不是不回来?” “我的房子,回不回来还得跟你报备?”裴文晖语气闷闷的,情绪淡淡。 元煦冷哼:“房租水电我少付你了?” “嗯。”裴文晖说,“早知道是应该报备一声,你发育迟缓,难得有一次打飞机的欲望还被我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哼。”元煦逞起一时嘴瘾,“我很正常,发育完全没问题,过程非常顺畅,结果十分舒适。” “一边看那种片子,你也能算正常?”裴文晖本意是嘲讽,嘴快了,说完即陷入沉默。 一直以来有意不讲开,不去戳破某些性取向相关的问题,话赶话讲到这里,还能怎么绕开? “你喝酒了?”元煦直接选择跳过。 “有应酬。”裴文晖说。 “我作业写完了,明天要去市集玩儿。”元煦又说。 “嗯。”裴文晖又应道。 谈话匆匆结束,彼此心照不宣,压制住逐渐急促的心跳,逼着自己赶紧入睡。 裴文晖喝了酒,元煦实在是累,这夜里心情起伏,但也睡得踏实。 醒来照样是挨在一块儿,元煦枕在裴文晖胳膊上,迷迷瞪瞪地摸索手机关闹钟。 关了闹钟又躺回去,见裴文晖没动静,元煦嘀咕:“昨晚喝多少啊,居然醒的比我晚。” 元煦挪了挪脑袋,往裴文晖耳旁哈一口气,不见有动静,又伸手去探裴文晖的鼻息。 不想起床,就要赖着瞎倒腾,碰碰裴文晖的鼻尖,扫一扫裴文晖的睫毛,半响,元煦撑起身子,慢慢靠近裴文晖的脸。 他一靠近,气息稍一缠绕,裴文晖立马撇开脸,冷眼瞧了过来。 “我在试探你是不是装睡。”元煦赶紧给自己铺台阶。 裴文晖口气微漠:“我是在装睡,因为懒得理你。” “嫌我烦呗,我知道。”元煦拉开被子,盘腿坐起来,“你几点去市集,我叫辆车一起过去,阿盖他们也要去。” 裴文晖整个情绪看起来很冷淡,实际上,那目光与元煦不小心撞上,犹如电光闪过,火花四散,灰烬许久不散。 “像你这种行为,”但嘴上改硬还是硬,裴文晖直指,“放在游泳队早被人群殴一顿再关进厕所隔间。” 裴文晖说着,抬手拉一把元煦的衣服领口。 T恤不合身,穿在元煦身上松松垮垮,及其不端正。 元煦“哼”一声,本来想表达不屑,可转念一想,又觉出不对,定定地看向裴文晖,笑得玩味,问:“那你还敢睡那么香?怎么不打我?怕打不过我?” “我能打不过你?”裴文晖伸手扣住元煦的下巴。力道不重,仿佛调情。 反正元煦是不做挣扎的,顺势在裴文晖手心里来回蹭。 心里想的是要不屑,要挑衅,最后流露出来却是小狗一样的温驯又热切的笑意。 也没讲什么话,没做什么事,一上午全让赖床耗了过去。 中午元煦叫了辆六座商务专车来接,直奔度假村的市集过去。 白天市集上也有不少人逛,海边泳游冲浪玩沙子的人更是多。 阿盖、柳条和鱼籽目标明确,也不冲小吃摊,扎头找还没有开始演出的小舞台,想体验一番站舞台中央的感受。 元煦则不挪地儿,他出门前在家吃了碗面,这会儿不饿,不想逛摊儿,找了个阴凉处歇着,没完地喷防晒。 此行为难免要遭受裴文晖的鄙夷,元煦才不管,只说:“有本事你打我啊。” 可不得瑟。 傍晚,裴文晖已经找不到身影,被人叫去对接事务。 小舞台上,乐队成员在调试乐器音响,阿盖他们仨儿排排站在底下围观,一面碎碎叨叨觉着自己不比他们业余,一面收不住羡慕。 元煦一个人四处闲逛,小吃摊基本尝了遍,一些手工文创产品也没少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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