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信誓旦旦坚决靠自己坚决不回家,下一秒就要开始发愁不回家的话好像也撑不了多久。 似乎沈妤之早看透他这一点,阿姨也了解他的性格,都认为他这趟离家出走不会闹出什么花样。 就连才认识几周的裴文晖也看明白了元煦的脾性。 不知道为什么,被妈妈和阿姨看透,元煦都不会特别生气,可面对裴文晖,他会产生挫败感,不太服气。 但这次元煦没再立什么flag,认真思考了很久接下去到底要往哪走。 最终钱还是存回了银行卡,元煦想了想,反正手头还有钱,先度过暑假再说。 他告诉阿姨要多留几天,等决定好下一个旅行地方再离开。 就这样,裴文晖值夜班时元煦又开始准点出现了,每晚在便利店插科打诨,期间也没闲着,是真的有在努力思考未来。 玩相机的时候问裴文晖:“学摄影怎么样?” 白天陪杨卉馨去律所,回来告诉裴文晖:“我决定读法学!” 可惜没多久,在元煦搜出庭审公开网看完两场直播后,读法学这条路被他以‘看起来很严肃很紧张’为由否决掉了。 元煦甚至认真地问起裴文晖:“盘下这家便利店需要多少钱,我以后当个便利店老板好像也不错。” 裴文晖满眼‘你认真的吗’。 “顾你当店长,给你涨工资!”元煦给裴文晖画起了饼,“等赚够了钱,我们再开第二家店,然后给你分红,让你当二老板。” 裴文晖抬眼看他,由于元煦实在太认真,原本准备奚落几句最后转变成忍不住笑出来。 笑意很快就收住,元煦没顾得上看裴文晖的表情,以为又被嘲讽了,愤愤地反问:“那你讲讲,你对将来有什么计划?” “赚钱。”裴文晖很干脆地回答。 “然后呢?过程呢?”元煦反击回去,嘲讽裴文晖,“庸俗。” ----
第十八章 思考未来是件令人头疼的事,还不如尽情享受当下,反正钱和青春他都有。————元煦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积极和迷茫都是说来就来、说散就散,才过几天抛已经之脑后了。 元煦现在开始跟阿姨打拖延战术,答应马上走,结果三天又三天,一直没走。 转眼三伏酷暑,元煦每日觅食地基本围绕粉店、陈记燕鲍翅、便利店以及阿姨家,最近又多一项去夜市吃冰,对小破地方熟悉了,不再有事没事找裴文晖当司机。 ……主要是裴文晖越来越不好请。 裴文晖已经多次拒收元煦的转账,而如果元煦坚持要给他塞现金,很容易被揶揄:“每天嚷嚷要省钱就是这么个省法?” “瘦死的骆驼比你大。”元煦如此回击。 趁着裴文晖在洗衣服腾不出手,元煦赶紧把钱卷了卷,塞进裴文晖的裤兜里。 又说:“而且花在你身上的钱怎么会是浪费呢。” 元煦学会把平常跟阿姨耍赖的方式用到裴文晖身上,歪着脑袋使劲儿往裴文晖面前凑,娇声娇气地讲:“你就帮我一次吧,哥哥。” “没空。”裴文晖冷声冷气,眼都不带抬的。 元煦无趣地撇撇嘴,换回正常口吻说:“那不是没办法吗,我在这边又不认识别人,要不你开个价,绝对不让你白跑。” 巷子里昏黄的灯光刚好晃在裴文晖头顶上,他拧干最后几件衣服,端起水盆直起身时一下就遮住大半光线,将元煦笼在夜色里。 元煦对裴文晖有诸多不服气,身形的碾压更加不能忍,立马挺直腰背抬高下巴,一路抢跑,疾步走在裴文晖前面,跟着上楼进屋。 裴文晖晾衣服、扫地板,元煦一言不发,贴着人紧随。 等裴文晖忙完手边的事,掏出裤兜里的钱递还回去,元煦很迅速地蹲下缩成一团,坚决不收。 意图很明显,是赖定裴文晖了。 裴文晖把钱从元煦的衣领里塞进去,转身要走,脚下却突然一沉,被元煦抱住了大腿。 元煦就跟挂在裴文晖腿上似的,死死抱住,任由裴文晖怎么往前挪都不撒手。 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选,元煦也不想花钱找大爷,找上这么难说服的裴文晖! 白天元煦又一次跟杨卉曦去见律师,离婚的进展可能不会太乐观。 她丈夫并无本质上的错处,类似家暴出轨这种,婆家人一致冷应对,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因为怕邻里笑话。 拒绝协议离婚就只能走诉讼,流程耗时费力还对杨卉曦不利,她一没稳定工作二没固定资产。 最致命是,也不知道谁支的招,婆家那边今天主动联系律师,说可以同意离婚,但要孩子抚养权,还要求杨卉曦退换三金和彩礼。 “讲白了,他们目的就是为了逼我姐放弃离婚念头……”元煦一路跟裴文晖到便利店,讲到愤怒又口渴,进店就断了话,先去拿饮料喝。 裴文晖过去和同事做收银交班,没有搭话。 同事是个大学生暑期工,好不巧是沈妤之的影迷,每次一见到元煦立马露出慈爱微笑。 没办法,尽管年纪差不了几岁,可一旦说起是看着元煦长大的,就能占上那么一点辈分上的便宜。 前几次,元煦在外人面前还会有偶像包袱,装得乖一点,轻声细语的,亲切温柔的,逢人叫哥哥姐姐。 现在…… 一口闷掉大半瓶的汽水,憋不住打了个嗝,再烦躁地讲:“如果可以,我真想花钱找几个人给他们一些教训,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自己拉椅子坐下,拿吸管又喝了几口汽水,语气还是燥,元煦说:“他们一口一个嫌弃我姐嫌弃柚子,又赖着不放,怕离婚会被笑话,不当人的时候怎么不怕被笑话!” “这种事挺常见的。”没头没尾只听一半的同事见裴文晖不出声,怕场子冷掉,赶紧接上,“所以才说婚姻是坟墓,埋进去的人想再爬出来都要弄得灰头土脸。” 元煦一顿,打起坏主意,转了话题说:“好聚好散不行吗,像我爸妈那样离婚八年了,需要对方的时候都还能携手参加晚宴。” 他爸妈离婚没公开,存在利益关系不好撕破脸,根本不是好聚好散的程度。 元煦故意讲,又装出是无意的,那同事听完又不好意思直面探听,急忙下班上网冲浪。 同事一走,裴文晖没事找事,假装很忙地拿进货单去盘货。 元煦想叫裴文晖一起去平宁港,他没什么计划,要么恐吓一顿那家人,要么塞钱了事。 或者糅合起来,塞钱又恐吓,要那家人同意协议离婚。 对此,裴文晖不予评价,也不愿掺和。 “可是你气势足啊,看起来够严厉,我自己去肯定不行的,我吓唬不住他们。”元煦一个劲儿缠着。 所以哪怕裴文晖只是装忙在盘货,也始终无法数完一列单品,一再被打断。 “你阿姨不是已经在找房子准备搬走?”忍无可忍,裴文晖说,“先躲一段时间不行吗?” “夜长梦多啊。”元煦说,“她们现在住那房子就是借亲戚的,前段时间连手机都不敢开,躲了大半月最后还是被找到,破地方就这么丁点大,以后躲躲藏藏生活多不方便。” “所以准备恐吓、塞钱,你确定这是好方法?”并非疑问,而是裴文晖拒绝陪同的质疑。 “去了再说,见机行事。”元煦想一出是一出,空有义气没有法子,只能求求裴文晖,“去嘛去嘛,陪我去嘛。” 裴文晖实在不能招架元煦的缠人攻势,索性换了排货架盘货,他躲开,元煦就紧追,一晚上跟躲猫猫似的在便利店追来赶去。 最终裴文晖不仅挤出时间陪同,还付出人脉关系提供帮助。 便利店夜班结束后,裴文晖要补觉,中午去机场接老板,下午才有空陪同元煦去平宁港。 他明确告知元煦,隐晦地下逐客令。 但元煦没有领会,对看几秒,让出沙发,滑坐到地板,然后说:“安全驾驶很重要,你赶紧睡一会儿。” “你不累?”并非关心,而是驱赶。 “不累不累,我白天睡得多。”元煦十分贴心地询问裴文晖想吃什么,要叫外卖,等裴文晖睡醒了马上能吃。 裴文晖说完“不用”,躺下后争分夺秒要补觉,无奈元煦一直叨叨,遂开口建议:“你实在闲着没事就去弹会儿钢琴,选个助眠的曲子,去吧。” 元煦想拒绝,可毕竟有求于人,只能硬着头皮上。 裴文晖平常入睡习惯很好,基本不挑环境,可以秒睡,叫元煦去弹钢琴只想让他闭嘴,结果钢琴声缓缓响起,反而听进去了,听得仔细。 依然是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听过的旋律,绕在耳边,如微风如流水,余音清亮,宛转悠扬。 入睡速度虽然有所下降,但在舒缓的音乐声中入眠,裴文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酣适,短暂的补觉时间还做起了梦。 不记得梦的具体内容,只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漂浮在云端,舒适的、缓慢的飘荡着。 再醒来时,钢琴声依旧,不过换了轻快一些的曲调。 裴文晖沉浸片刻才起身,端着杯子一边喝水一边踱到卧室。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的元煦比日常犯少爷病或聒噪不止的时候更有魅力,他几乎闭眼陶醉在音乐中,手指像被施了魔法的跳舞仙子,熟练而优雅地跳跃在音符上。 的确像施了魔法,裴文晖一动不动地看了许久,入迷一般。 直到音乐结束,他才回过神。 “下楼吃东西。”裴文晖没有为前面产生的欣赏之心加以评价。 “累死我了。”元煦十分果断地起身远离钢琴,开口就是抱怨,“我跟你讲过没有,我有心理病,每次弹钢琴手指都会很疼很疼。” 毕竟有求于人,元煦卖完惨开始卖人情,告诉裴文晖:“为了你我都弹了两个多小时了,天呐!两个小时!你要是还睡不好就太对不起我这殿堂级别的演奏了,我平常不轻易给别人弹的,你知道吗。” 卖人情之余,讲的话其实也没夸张。 手指的确很疼,这会儿一直没停下活动筋骨。 而以他拿过的奖项和得到过的业内评价,如果好好发挥,走向殿堂级别只是时间问题。 裴文晖拿了车钥匙要出门,听了元煦的卖惨,于心不忍,放下钥匙回身问元煦:“那你的医生怎么讲?是心理问题还是手指问题。” 元煦没想到裴文晖会问这个,摇摇头说不知道,不明确地讲:“疼啊,不舒服,一抽一抽的……” 话突然被噎住,元煦咽了口气,看着自己两只手被裴文晖握进掌心。 裴文晖人高马大,手掌更是大,握着元煦的手好像在握小朋友的,对比十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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