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看见房间内场景时的惊讶,也不是演的。 惊讶归惊讶,可他喜欢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 这为整部片子,制造了最扣人心弦的高潮。 但想要演员们继续推动剧情,首先就要向他们传递信号。告诉他们这并非他的安排,而是同组演员中其中某一个的精心设计。 而这个精心设计的演员,又会是谁? 周弑青皱眉看向付景明的“尸体”,苦于告知演员的方法,却没发现身侧的人正细细打量着他。 周弑青想好措辞,正要开口暗示,有个人却抢先替他做了回应。 “依我看,谁都走不了。”邹渚清小声道。 “什么意思?”郑芹语气不善。 邹渚清却一反先前唯唯诺诺的姿态,没有去理郑芹的呵斥,而是缓步走向付景明的“尸体”,轻轻蹲了下来。 他掀开付景明的衣领,仔细审视着“伤口”,片刻后,又重新盖上。 他缓缓道:“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嫌疑人。” 尚鹏海嗤笑一声:“克莱尔少爷,我理解你想要振兴家族的愿望,可这不代表我允许你的诽谤。” 邹渚清无视了尚鹏海话里话外的嘲讽,淡淡道:“诽谤吗?” “凯瑟琳小姐今天也在等信使来吗?” 凯瑟琳的脸色剧变。 “你们果然听到了。”她恶狠狠看向邹渚清和周弑青。 “什么信使?”饶势疑惑道。 邹渚清笑道:“某些人连未婚妻都留不住,还没有一个只会送信的男人有魅力。” 他转头看向一旁神色阴冷的尚鹏海:“如果我没观察错的话,钱宁似乎是个赌徒。他拿着那封据为己有的信,向俢先生讨要了许多吧?” 郑芹顺着邹渚清的话,接着道:“俢家和路易斯家族的婚约如此重要,想必修先生不愿让一个赌徒用这封信做吸血的筹码,成为婚约的威胁。他和凯瑟琳都有杀人动机。” “但我不明白,我们剩下的人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钱宁死前,曾经和我与班森打过一次照面。”拿付景明的衣角擦了擦自己被血染红的手。 “钱宁死前,和我与帕特里克打过一次照面。” “当时他说的话,就让我生疑。” 他直直看向饶势:“沃拉斯顿先生,您能解释解释,为什么好好一个家主,要跑去庄园的草莓园里耕作。又是为什么,让你在被钱宁撞到后如此紧张,以至于掏出枪对准了他?” 怀璟雯跳了起来:“他拿枪指过钱宁!他早就想杀了他了!那片田里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们沃拉斯顿家的人手上都不干净!” 饶势闻言震怒,他一把掏出枪,对准了又吵又闹的怀璟雯。 “如果你管不好你的嘴,我不介意让它永远闭上!” 怀璟雯一下躲到了尚鹏海背后,尖声叫道:“都看见了吧!他杀了钱宁就算了,现在还想当众行凶杀了我!” 场面极端混乱,周弑青温声劝告试图平息争端,邹渚清冷眼旁观,郑芹则忍无可忍。 “够了!我受够你们这些低俗暴力的人了!”她啪地合起扇子,冷冷看向挡在门口的人,“我不在乎你们这群人里谁是凶手,这房子我不要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她抬脚走向门口,一把推开疯闹的怀璟雯,转身就要离开房间,下一瞬,她的手被一个人使劲拽了回来。 她恼怒地抬眼,对上了邹渚清没什么表情的脸。 “事实上,拜尔女士,您恰巧是这所有人里嫌疑最大的。” “什么?”郑芹愣在了原地。 邹渚清松开她的手腕,踢开了付景明横在地上的手腕。 而他手背下遮盖着的,是一行用血迹歪歪扭扭写出的字母。 “Ba” 被谋杀的人死前,会不遗余力的指认剥夺自己生命的凶手。 这两个字母,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郑芹虽然震惊,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她匆忙道:“如果这两个字母真的是钱宁写下的指认凶手的证据,那......” “没错,”邹渚清打断了她,“我也是嫌疑人。” Banson Bare 无从确认。 他在指认其他所有人的同时,也洗不掉自己的嫌疑。 “但有一个人,从始至终没有跟钱宁有任何冲突,他在这场谋杀案中,没有任何嫌疑。” 邹渚清的目光,此刻终于看向了周弑青。
第99章 谁在局中 邹渚清这话说的不无水平。 看似把自己也打成了嫌疑人,实则已经让人主观上难以相信他是罪犯。 一个人有理有据理性分析所有人的嫌疑,还大方表示自己也同样接受审视,本身就是一种不心虚的表现,很容易让人主观上就觉得他无辜,被他的逻辑给带走。 网友中有中了邹渚清全套的吃瓜群众,也有看破了邹渚清逻辑陷阱的高级玩家。 追北方的人:虽然我现在挑不出邹渚清话里的逻辑错误,但我玩剧本杀的经验告诉我,急着跳出来指认所有人包括自己的人不一定无辜,但一定不好惹。 花头:我理解邹渚清踩包括自己的所有人,但他替周弑青洗白我是没想到的,这波操作是因为啥?合理怀疑这两人有某种利益关系,或者支线任务吧。 百里牙:楼上的,如果真有双人支线,这么急着洗白队友不就暴露了吗?我还是更倾向于小情侣就是乐意维护对方。 空空看康:十年推理爱好玩家大胆发言。初步判断在场人设,怀璟雯骄纵公主,尚鹏海财阀主,饶势法外狂徒,郑芹高雅贵妇,周弑青儒雅贵族。至于邹渚清……看穿着和部分演员对他人物的态度,大概率是个落魄公子的人设,但看目前这个气场又不太像,暂且存疑吧。 空空看康:如果邹渚清给出的有关先前剧情的信息没有做假的话,那死掉的“钱宁”未免也有些冤大头了,撞见公主婚外情,成了财阀眼中钉,撞见狂徒违法犯罪,还莫名其妙被“Ba”给嘎了。 空空看康:如果是一场针对贵族的谋杀案,这样程度的利益纠葛自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问题就出在从他房间的布置来看,这个“钱宁”明显不属于贵族阶级,威胁到“钱宁”生命的这些纠葛比起长期积累起的利益冲突,更像是偶然因素。 空空看康:短短几天内,无数杀人动机如此凑巧的堆在了一起,这不像是巧合,更像是人为的推动。如果真的有人在背后控局,那么他无疑相当厉害,但鉴于演员们之间信息不互通,恐怕他要在传递剧情走向这上面下点功夫了。另外,这些冲突虽然都很有看点,但太零散,如果能找到一个人或一件事把整个故事串联起来,这就精彩了。 空空看康的评论被热心网友截图整理成线,发到了热议的微博超话中,大佬的强势逻辑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个形式奇特的电影的剧情走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旁观者眼中逐渐浮出水面的真相,落到当局者眼中成了巨大的漩涡。 邹渚清的一番话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无数可能的支线随着水花溅出,给了每一个演员不同的剧情可能性。 “所以呢?”尚鹏海淡淡道,“你是要让他审判我们?” “这可是出了人命的,为什么不联系警官?” 邹渚清忽然轻笑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油滑:“都这时候了,就别装了吧,修先生。” “一条贱命而已,死了不足惜,让杀了人的人偿命就行了。对我们这样的贵族来说,名誉、流言,是比人命更重要的东西不是么?” 房间内久久无人应声。 周弑青皱了皱眉,开口道:“不合适,我还是到城中联系警……” “警察不能来!”饶势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如果我执意要呢?” 饶势没有丝毫犹豫,从身后抽出枪,上膛,在手里掂了掂:“你不会的。” 周弑青神色一暗,他不顾饶势的枪口,走上前一步,下一瞬,他被人拦了下来。 邹渚清按住周弑青的胸口,将他往后退,挡在了周弑青身前。 “没人会叫警察的,我向您保证,沃拉斯顿先生。”邹渚清笑着环视了一圈,“难不成真要让那些警察把我们当犯人一样关起来审问吗?我们都是有修养的贵族,有罪的是我们其中的某些人,不是全部。” 周弑青拉下邹渚清的手,正要开口说什么,邹渚清反手拽住他手腕,将周弑青向前扯了一大步。 周弑青因惯性向前扑了下,邹渚清一手撑住人,前倾身子,靠近了周弑青。 “冷静点路易斯先生。比起在场的许多人,你已经拥有一切了,父亲留下的遗产、美丽的未婚妻、亲人、梦想……别太贪心了。” 周弑青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固执道:“我想所有人都有权了解真相,这算什么贪心?” 邹渚清笑了:“你不是什么记者吗?记者不就是要挖掘真相的吗?” 周弑青看够了他一副轻浮骄傲的模样,他终于怒了:“这是人命!本,人命关天的事让真正有权威的人来审判,我……” 邹渚清扭过头,无视了周弑青未说完的话,他甩开周弑青的手,高声对在场其他人道:“各位家主也受惊了,我看咱们今天也别办什么晚宴了,早些休息。早日找到凶手摆脱嫌疑,我们也好接着商讨老公爵的遗产分配问题不是吗?” 他走到房门前,向屋内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芹环视了一圈,第一个走了出去,怀璟雯一见有人走了,巴不得赶紧飞出这个修罗场,跟尚鹏海示意了下,两个人便一起离开了房间。饶势定定上下审视了邹渚清一遍,然后抬脚离去。 只剩下周弑青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邹渚清。 邹渚清看着他,一脸疑惑的样子:“路易斯先生,您不走吗?难道和这尸体呆一晚上?” 周弑青阴沉着神色:“本,你不对劲。” 邹渚清笑了:“我怎么才叫对劲?”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邹渚清只看着周弑青,没说话。 周弑青向他迈近几步:“你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你是唯一理解我的人,在散发恶臭的贵族里,你是那个例外。你和我有同样的思想,同样的追求,你厌恶富人,同情农民,讨厌束缚。” “你说过,如果我去追寻梦想,你就跟着我到北方。” “我爱你纯洁自由,你像白色的蔷薇花。” “你不该是……”周弑青的眼神里有痛心的意味,“现在这幅模样。” 邹渚清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没什么情绪:“路易斯先生说话我听不太懂了。或许曾经我因为迷恋你说过些讨你开心的违心话,但我以为以路易斯先生的聪明才智不至于分不清假话和真话,是我高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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