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期待又按捺不住的喜悦。 因为,他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人。 自从几年前一隅哥哥随沈伯伯搬家,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一眼惊艳,不容易忘却。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他的思念日益加深,直到某次清晨醒来,睡裤里濡湿一片,他方意识到,他对一隅哥哥的感情不再只是“恩”,而是藏了满满的“爱”。 他爱上了沈一隅。 所以当他第一时间听到他受伤的消息,恨不得立马跑到他面前,抱住他,安慰他。 那样温润如玉、救死扶伤、善良的大哥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一定很害怕吧。 灿若星辰却被黑暗包围,他的一隅哥哥不该孤身一人,他想陪着他一起。 “一隅哥哥,安安来了……” 窗外夜凉如水,偏安安对着沉沉不见月的天轻声呼唤。 此时,他全身散发坚毅的光,犹如冬雪覆盖下一枚小雏菊的种子,只待雪融化水,春风拂面,便可勇敢抬头,奉送整个朝阳。
第2章 好嫩好软… 开阔明亮的大厨房,偏安安正立于灶台前熟练地做饭。 瘦肉切条焯水,再用淀粉、料酒、盐腌制。 切菜均匀而迅速。 圆圆胖胖小香菇、脆甜爽口红萝卜丁、半小碗皮蛋、少许新鲜青菜,不一会儿便分类装在青花圆瓷盘里。 待把所有材料备好,便开始煮米。 煮米最需要火候,先大火再小火,直到米全熟。熟后轻轻放入备菜,继续熬制十五分钟。 大约六点四十,香气四溢的“皮蛋瘦肉粥”就做好了。 沈管家早已馋得流口水,他走上前帮安安拿碗,一边微笑一边夸赞:“安安,好香呦,少爷他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安安红了脸,他小声说:“我怕一隅哥哥胃不舒服,所以只做了简单的粥……” “你用心了。” 一日未食的肚子,可不就粥合适。 沈管家越来越喜欢这位长得好看的小公子了。 虽说粥普遍了些,但其中的情意恐怕不少。 他在后面都看见了,他做饭时从头到尾的专注,还有唇边翘起的温柔。 他也不是老封建了,自然能猜出一二。再说,男孩子喜欢男孩子又没什么奇怪,只不过,安安的心,不知道现在的少爷能不能懂。 “安安,你快端给少爷去吧,他在二楼最里边的房间。”沈管家说道。 偏安安点头,小心地端着餐盘走向了楼梯。 他特意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紧张又期待地迈了进去。 刚一抬眼,他便冒出了眼泪。 怎么会这样?他的一隅哥哥怎么会这样…… 房间杂乱,东西东倒西歪,窗帘紧闭,唯一光线来自浴室里的灯。 一隅哥哥他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扑倒在床边的地上。 星空灰的被子凌乱不堪,两只枕头一个在阳台,一个落于门边。 好像是被它的主人无情丢弃,也像是阻止他人进来的利器。 偏安安不忍再看,眼泪已经把餐盘打湿,但他怎可不看,因为他想念人就在眼前。 他控制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靠近。 待终于看清了完整面容,他再也无法自持,哭了出来。 “谁?”闭着眼睛的沈一隅察觉动静,惊地睁开了眼睛,然而,即使他再努力睁大,还是什么也看不清。 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眼瞎了。 “啊!”他猛地抱住头,狠狠撕扯自己的头发,口中发出怒吼,宛如森林里被生擒的兽。 偏安安急忙把餐盘放在离得有些远的床头柜,跪倒下来,去阻止男人自残行为。 “一隅哥哥,别这样,求你别这样……”偏安安的泪砸在沈一隅手上。 沈一隅被烫得瑟缩一下,随即发现这人不是沈管家。 他又问:“你是谁?” “我是安安,偏安安……” “偏安安?”沈一隅凝眉念了一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出手便把偏安安推倒一边,语气凶残:“滚!” 偏安安:“一隅哥哥……” “谁准你进来的,滚,我让你滚出去!”沈一隅狂躁起来,随手抓了一个东西便朝门口扔去。 因为力量大,东西触到门板随即又反弹回来,正好砸在床头柜上的粥碗。 “砰!”碗碎粥洒。 而偏安安恰好趴在下面,“啊……”他痛吟出声,白嫩的手瞬间烫得红肿一片。 沈管家听到声音,慌忙跑上前来询问:“怎么了?” 视线一转,看到偏安安手上的伤,顿时惊呼:“安安你受伤了!疼不疼?” 偏安安努力克制泪珠,小幅度摇头:“不疼……”他伸手指向又扑倒在地的沈一隅,哽咽着说:“他疼……” 沈管家转头去看躺得歪歪斜斜的少爷,无奈又酸楚的心情再次席卷全身,他哀声劝道:“少爷呀,您别这样折磨自己了,快点好起来吧!您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让他滚!”沈一隅神情狰狞,瞪大着空洞漆黑的眼睛朝这边吼。 偏安安伤心,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落下来,身体颤抖,小声唤道:“一隅哥哥……你不认识安安了吗?” 然而,沈一隅听到这话,神色更加恐怖,像后颈中箭彻底暴戾的猛狮,震天狂吼:“谁是你一隅哥哥,滚啊,我让你滚出去!” 沈管家看不下去了,替安安解释:“少爷,安安是老爷专门请来照顾您的,您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今晚他还辛辛苦苦帮您熬了粥,您不仅打翻了还烫伤了他的手,少爷呀,您别这样了,明明您之前那么好……” 想到以前,沈管家更难受了。 以前的少爷心地善良,与人和善,从不说脏话重话,就连工作中被小人使了绊子也只笑笑而已。但现在,怎么会对刚来又十分可爱的安安发脾气? 难道他们有过过节? 沈管家虽这样想,但并不相信。 因为安安这么好的男孩子,谁会与他交恶。 沈管家继续帮安安说话:“少爷,他是偏安安,偏家女儿偏静静的弟弟。” “砰!” 原以为这样说,少爷会较好接受,没想到他比刚才还要发疯。 沈一隅胡乱又抓了一个东西砸过来,非常冷情阴狠地骂:“贱人,滚!” “呜…”偏安安再也受不住,终于哭着跑了出去。 他的一隅哥哥竟然骂他贱,他贱,他贱! 他靠在门口的墙壁,“咚”地一声滑落在地,抱紧双腿,痛哭起来。 一隅哥哥骂他贱,是他贱了吧,原本应该姐姐来的,是他一厢情愿的冒替。一隅哥哥一定很喜欢姐姐,所以才对他偷了姐姐的位置这么憎恨。 他爱姐姐,不爱他。 偏安安想到这个事实,哭得更撕心裂肺。 长长的睫毛挂着络绎不绝的雨幕,白净细腻的小脸全被打湿,泛红的脸颊,咬破的丰唇,宛若春天最美丽的花被秋冬无情蹂躏。 偏安安无助地闭上眼睛,任冷风把心底深处那一点点希冀吹熄。 他以为一隅哥哥会记得他,他以为一隅哥哥还会像小时候过家家那样,只要他撒个娇卖个萌就可以做他的王子。 原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他的一隅哥哥忘记他了。 “呜呜……”偏安安哭得越来越伤心。 忽然,房间内传出一声大喊,是沈管家焦急的声音:“少爷,您别往前走了,前面有瓷片!” 瓷片?偏安安脑海立即警醒。 那是上好的青花瓷碗,平时不易碎,刚才也只是击中的力度太大才从柜子上坠下来摔碎的,那么坚硬的东西,碎片定然锋利无比,万一踩上去…… 偏安安不敢想,起身就往屋里跑,但还是晚了,一隅哥哥他,他踏上去了! 鲜血淋漓! “不!”偏安安疾呼,直接跪倒在沈一隅面前,哀伤地求:“一隅哥哥,别再往前走了!” 而沈一隅表情麻木,像是前方有他很重要的东西一样,执意向前,跌跌撞撞,对痛觉完全屏蔽。 偏安安被鲜红的血刺激得双目剧痛,再也想不起其他,弯下腰用唇咬住了嵌进沈一隅脚侧的瓷片。 “安安!”沈管家大惊。 偏安安不管不顾,任瓷片把自己嘴唇割伤,他低语道:“一隅哥哥,别走了,别走了,我们停下来好不好……” 沈一隅感到脚上不同于血的甜腻,猛然像被施了法下了咒,愣在了原地。 沈一隅的脚宽大且充满力量,仿佛承载着他整个前半生的医学荣光,然而就是这样一双人间基石,现在却伤痕累累。 上面青一块紫一块,有的破了皮,有的结了痂。不难想象,当初制造它们时是怎样的横冲直撞。 他竟自暴自弃成这样。 偏安安不忍,眼泪与唇边的鲜血齐流,带着温热,带着疼惜,全汇入唇下那一条条原本富有生命力的脉搏。 沈一隅感知到脚背上的温度,瞬时筋络全凸,像被炭火熏烤,只觉热得不可思议。 他不自觉地动了动,这一动,更加体会到那片软嫩。 好软好嫩,比他经常用的酒精棉还要细腻。 突然,他意识到了那是什么,慌地后撤,急于逃离那个似要动摇他黑暗的源头。 由于他躲避的动作太生硬,直接导致那枚瓷片深深没入偏安安口中。偏安安唇里的血流得更多了,不一会儿,下巴便惨不忍睹。 沈管家快要眩晕,极力撑住才跑到偏安安面前:“安安,快,快把它吐出来,快!” 偏安安看着面前沈管家抖得合不拢的双手,忍着痛摇了摇头,侧身吐在了自己手中。 沈管家对安安这个举动更是窝心的疼,拉住他就要下楼:“走,我给你上药……” 偏安安不走,大着舌头说出几个词:“这里,有,有瓷片…我想,想……” “哎呦,我的安安少爷,你快照顾好自己吧,这里我来打扫,你赶快跟我走!” 沈管家拉着偏安安下楼去。 好像千万般不舍,偏安安回头,望了一眼独自站在床头的沈一隅,昏黄的灯光打在他头顶,更显的他落寞得像一个影子。 偏安安心如刀割,对着他求:“一隅哥哥,别让我走……” …… 楼下客厅。 沈管家把偏安安按在沙发上:“来,张开嘴,我看看舌头。” 偏安安有点害羞:“沈管家,没事的,我自己来吧……” 沈管家瞪眼:“这怎么可以,你都不知道你伤得多严重,快,张开!”颇严厉。 偏安安只好乖乖配合,小心地启唇,微露半截粉嫩的舌头。 沈管家表情严肃,拿着棉签细致止血,等血迹清除,看到割裂的下唇角,还是后怕地训斥:“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瓷片岂是用嘴咬的,下次千万别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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