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宥迪当然是在意自己的营生的,一个男人,没有正儿八经的事做,没有正儿八经的收入,所有人包括白烨都在好好生活,积极向上,只有他停留在原地,甚至在往后倒退。 他怎么让自己过成了这个样子!他还好意思在道上称自己迪哥吗! “这两年干什么都不顺,喝个酒住院一次,玩个车住院一次,他妈的出去泡澡还能摔倒,现在腰上还有个疤,难看死了,比刀疤还难看!” 余宥迪越说越气,越气越要说,好像要把积攒的所有不痛快都给说了出去,之后就会顺利了一样。 “还有那个臭小子,那个臭小子……”余宥迪声音低下去,他晚上没吃东西跟那么多人打了一架,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醒过来就开始嗷嗷喊,现在没力气了也正常。 “那个臭小子……”说了三遍臭小子,不知道为什么,余宥迪很想哭。 他不明白,不就是一个人被困在山里了吗,不就是身上疼,又害怕蛇吗,他怎么就能脆弱成这样了。 怎么就能想余帆就委屈得要命呢。 “都怪他,全都怪他。”余宥迪又提起劲,“怪他出现在我生命里,打乱我的生活,跑了还敢回来,回来了还敢那样对我,呵呵,呵呵,余帆,余帆,你给我等着,老子不要兄友弟恭、相亲相爱了,我要回去,回去把你那破公司拿回来!本来就是老子的,你给了我就是我的!” 余宥迪抹了把脸,靠着这一口气四肢并用往山上爬,一边爬一边摸索手机,这会他也不怕蛇了,什么都不怕了。 反正就算是在这挨到天亮,不还是要靠自己回去吗。 况且,他还不知道阮添是个什么情况,那几个浑小子会不会欺负他。 “咦?唉?”余宥迪摸到一个冰冷的熟悉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正是他的手机。 看,这不就转运了。 余宥迪大声笑着,虽然手机没信号,但电量足够,他满意的打开手电筒,继续往上爬。 “嘿嘿。”他这边一边爬一边笑,突然听到远处有什么轰隆隆的声音,像是火车轰鸣,又像是汽车发动,赶紧压下了身子。 近了近了,好像是飞机,不,准确来说,是直升机。 哇靠,这地方有直升机? 那直升机飞得很低,机身大灯几乎照亮了夜空,透过缝隙照射下来。 这还不能证明他要时来运转了吗,直升机啊,可以救他出去的直升机啊。 余宥迪想也没想,努力够着旁边的一棵树往上爬,一边爬一边挥舞着手机的手电筒。 “喂!!!”他扯着嗓子喊还觉不够,又把手机打开,特地选了个旋律动感的dj播放,幸好有本地,他双手跟着音乐一边晃动一边喊,“喂!这里!!” 手电筒透过缝隙直射向上,和直升机的灯光遥相呼应。 就不信了,这么大个动静,会看不见他。 看,看看,就知道,他的好运真的来了! 那直升机开始在他头顶盘旋,幸好他死死抱住大树,不至于被机桨吹跑,只是那飞机的大灯实在是亮,他只看了一眼,眼前就全是白花花的光圈,什么都看不清了。 “喂!有人吗?看到了我了吗?我在这里!”直升机在他上方盘旋有一会了,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余宥迪只好扯着嗓子喊,奈何完全被直升机的声音压下去。 他不死心,总不能这直升机是在上边盘旋着玩呢吧? “喂!喂!”他又开始仰天喊的时候,突然,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碰到了,温热的触感吓得他浑身一抖,手一松,从树上掉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是更多温热的触感,还有规律的心跳和呼吸。 有人接住了他。 余宥迪不敢想,在这荒山野岭的,竟然有一个大活人?还偶像剧般的接住了他? 当眼前的白色光圈终于散去之后,在逐渐远去的直升机灯光下,余宥迪看清了抱住他的那个人,面容精致,下颌优美,可惜面无表情。 正是余帆。 他像是从天而降的王子,出现在多苦多难的公主身边,优雅的拂去不幸,用美好和幸福将她包围。 可我不是公主,余宥迪想。 他在短暂的震惊与喜悦之后,扑腾着四肢挣扎,“放我下来!” 脚刚沾地,他就开始骂,“我就说靠近你会变得不幸,你他妈刚出现,那直升机就跑了!我就不能出去了!” 他骂着尤不解恨,狠狠踢了旁边的树两脚。 “那是我的直升机,我让他们走的。”余帆开口说话,他不急不缓,甚至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西服袖口。 直升机彻底飞远了,轰隆隆的引擎声不见,只留手机里动感的旋律还在狂欢。 不知道是不是这旋律节奏太快了,余宥迪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在一下一下地附和这个节奏,跳得飞快。 他赶紧关闭了音乐,四下马上恢复一片安静。 余帆的飞机?他没听错吧?这么巧? 余宥迪把手电筒也关了,就着手机屏幕光打量余帆,大夏天的,他穿着西服,不过,这再好的西服也会皱巴,也会沾上尘土。 刚才他经历了什么? 余宥迪心一惊,暗骂自己反应迟钝,他抓住余帆胳膊,问,“你说你的直升机?你刚才在上面?那你...你怎么下来的?” 难不成这个傻子自己跳下来的? “你很紧张我?”余帆终于不再是没有表情,他嘴角轻轻勾了勾,紧盯着余宥迪问。 明明这么暗,可是余帆好像在黑夜中也能视物一般,那双眼睛明亮得不可思议。 “你...你这不废话吗?”余宥迪甚至紧张地去摸他的膝盖,看他的腿有没有断掉。 “呵呵。”余帆笑出了声,一把抬起余宥迪的胳膊,将他抱在怀里,“哥哥,你真的……”他在耳边叹息,“真的让我忍不住。” 忍不住干吗?干吗老忍不住啊? “啧,你到底怎么下来的?有事没事?”余宥迪急了,在他耳边大声喊。 “我没事。”余帆则是轻轻回答,“有绳梯,我从绳梯上下来的。” “你……”余宥迪不敢相信,“你还会这个?” 完了他挣脱开余帆,继续问他,“你会这个你让它飞走干什么,你带着我上梯子,咱俩一起回去不完了嘛?我这腰还疼着呢。” “呵呵。”余帆又把他捞回来,扶着他的肩膀道,“你真以为我练过?还是以为我们拍电视呢,我用它下来没摔死就不错了,让它带着你飞,万一出危险了怎么办,关于你,我从来赌不起。” “你!”余宥迪心里慌得厉害,说不清是太多的情绪积压,还是被眼前这个小子迷了心智。 其实自己另一个声音已经在耳边喊,承认吧,你就是被这个小子迷了心智,从看到他你就完了。 是啊,在余帆抱着自己的时候,在自己感受着他的气息的时候,余宥迪就已经完了,哪怕嘴里骂他晦气,也抵不过心底一下多过一下的心动。 他好像掉进了一个漩涡,明知道这个漩涡会把他吸进去,他非但不往外挣扎逃脱,还一脸享受地躺下来,任由它将自己拽进去,再不出来。 “你这个臭小子。”余宥迪撇着嘴,眼角却湿润,“你跳下来做什么!我是你什么人啊,哦,对了,我是你哥,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呵呵,可你会为了你同父异母的哥哥跳直升机吗,会对你同父异母的哥哥说赌不起吗?你到底拿我当什么了!”
第20章 “你又拿我当什么呢?”余帆跟上次在办公室里一样,根本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余帆想,逼他的哥哥说一些真心话当真难得很,比他在国外学习,和人交涉都要难。 他怕自己前进太多,吓到余宥迪,又怕自己后退太多,彻底没了机会。 不过,幸好,幸好,这次是上天赐予他的机会,让他给抓住了。 余宥迪听余帆这样问,原本还柔软的心再次暴躁起来,他来回踱步,哼了一声就转身往上走,妈的,算他犯贱,算他自讨没趣,算他自作多情。 “别着急走。”余帆在身后拉住他的手腕,“让我看看你的伤。” “老子没事!”余宥迪狠狠甩手,还是没甩开,气愤地回头蹬他。 “你从山上滚下来,怎么会没事?”余帆说得明明是关心的话,可在余宥迪看来,他的语气很平淡,既没有曾经粘他的余帆的贴心,也没有曾经囚禁他的余帆的疯狂。 他看不到这句话背后真正的关切。 他难受极了。 “你滚!我不需要你关心!你快滚回去!你他妈怎么……”余宥迪使了力气,没推开余帆不说,自己先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怎么……”余宥迪顾不得摔疼了,抬头紧盯着余帆,由原来的嚣张谩骂改为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我从山上滚下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刚巧就坐直升机来了,知道下面的就是我?” 余宥迪想锤头,他的反应是真的慢啊! “阮添是我的人。” 嗯? 余宥迪眨眼,倒吸一口气后,三秒钟,又吐出这口气。 好吧,阮添这个双面间谍。 强迫自己很快接受这个事实,余宥迪转而对“他的人”这三个字生理上非常不舒服。 什么叫他的人,他的人又该做什么,哼! “所以,他逃出去了?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他逃出去没有。” “嗯?那他怎么告诉你的?” “我可以说,但你能答应我不生气吗?” 余宥迪还坐在地上,余帆站着,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弯腰倾身靠近他的脸,手机微弱的屏幕下这张脸依旧好看得过分。 “你...你先说!” “阮添身上有个孔型摄像头,从他第一次出现在你身边开始,不管什么时间,只要你能看见他,我也都可以看到你。” 什么?! 这么说...从...从两年前开始,他的一切都暴露在余帆眼前? 他的那些可笑的倒霉的事情?他的那些荒唐又一事无成的人生? 余帆都知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是窥探我的隐私,你在犯法!” “因为我想看到你呀。” “变态,你这个变态!”余宥迪终于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那个变态的余帆果然没有变。 “呵呵,哥哥。”余帆修长的手指固定住余宥迪下巴,两人鼻尖相抵,呼吸可闻,“我听话乖巧你不喜欢,我礼貌客气你也不喜欢,我变态你还是不喜欢,你到底有多讨厌我啊?” “我没有讨厌你!”余宥迪很快否认,“我没有讨厌你。” “没有讨厌我?”余宥迪好像不相信,他挑着一边眉毛,垂目,“可你明明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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