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尴尬的情绪仿佛时隔多年再次萦绕在王志远心头,女生却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头发拢好:“其实当时一直没来得及……后来是不好意思,你夸我,我很高兴。” “那就好。”王志远也松了一口气,少年人经过发育的身姿挺拔,笑容灿烂。 女生笑着摇摇头,望向天空眯了眯眼睛:“我当时脸上长了很多痘痘,同宿舍的女生在背后笑话我丑,被我听到了,我很难过,但是你出现了,说我很漂亮。” 王志远如同当年一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很好看嘛……” “所以我一直很想谢谢你,还有……” 女生突然对上王志远的视线,他记忆中透亮的眼眸依旧水润清澈。 女生弯了弯眉眼意有所指:“我很喜欢你。” 就好像当空一个响雷,王志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但他现在只会呆愣愣地傻站在原地,失去自己脑子的指挥权和行动的能力。 女生好像也完全不在意自己留下了一句多么惊天动地的话,像是不好意思般抿唇笑笑,而后缓步离开,在她拐过角落的时候,王志远终于找回了自己声音。 他感觉自己喉咙干涩,声音有轻微的变调,但还是清晰无误地喊出了那个女生的名字:“谢谢你!许知晚!” 许知晚依旧戴着那已经不合度数的宽大眼镜,闻言低头微笑,旋即轻巧地消失在了拐角处。 ----
第22章 天气慢慢转凉后,树叶都慢慢转黄飘落,树根底下和街道很快就堆满了层层枯叶,度假村反其道而行之,在通往山间旅馆的小路上新栽种了许多枫树,小石子铺成的小道由大片红黄色连绵在一起,在阳光在照耀下如同大团的烈焰。 其实本身有缆车能直上山顶,只是枫叶林实在太出名,被誉为“清河市十大必看经典之一”,和清河一中那尊传说融合了巴洛克、洛可可以及中国商代鬼魅抽象风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碑并驾齐驱。 女孩们兴奋地聚集在树荫底下拍照,美丽的景色让她们暂时忘却了爬山的疲劳,软乎乎地凑成一堆摆着刚从网上学来的拍照姿势,微风吹过,额顶上的枫叶簌簌作响,便又能引起一阵愉悦的叫喊声。 沈予殊站在石阶下方,慢吞吞地伸开手掌,一片火红的枫叶顺着风的轨迹就这样掉进他的手掌心,叶脉还带了点绿意,从根部延伸出去,清晰又缠绵。 就像很多年前孤儿院下大雪的时候,他曾接下的那片在掌心也化不开的雪花。 温淮站在他的身后,还是不起眼的造型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加上一件黑色长款风衣,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而沈予殊凝视叶片上的脉络片刻后,扔掉了红枫。 由于是自己班级组织的秋游,所以没有额外假期,12班只能在有限的周末里来回,顶多只能在度假村待一个晚上,但即使是如此,他们也还是很激动。 度假村的小别墅是分散排布的,齐玉租了两间相邻的,房子很大,刚好给班上男生女生分开住,关系比较好的三人或两人一间,也不会特别挤。 王志远背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鼓鼓囊囊的从山脚背到山顶上也不见他累,听到齐玉的安排后哥两儿好地顺手就搭上沈予殊的肩膀:“同桌我们一间呗?” 沈予殊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十几个小孩睡在一间大大的大通铺上,有的时候脚对着头,睡着睡着被子就会不见,还有的能直接在梦里打起来,所以他素来也不讲究这个,有地方睡就行。 哪怕后来一个人睡一张床,能把手脚都伸开,他也还是习惯性地蜷缩在一个角落,至今也没改过来。 顾阳刚好也站在他们旁边,闻言突然嗤笑一声,怜爱地看了眼王志远。 王志远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问:“怎么了?” 顾阳笑似非笑:“没事,看你很治愈。” 沈予殊没在意他们的对话,专心找房间,只是沿着走廊过去好几间都已经有人在里面收拾东西了,看了很久才发现只有三楼过道最后一间很偏的位置才有一间房空了出来。 沈予殊打开门问:“这间行吗?” “行。”王志远也对房间位置没什么追求,见房间里有两张床干净松软十分开心,将自己的旅行包往地上一甩就欢欣雀跃地扑上了靠门的那张床,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听得人牙酸。 顾阳将手搭在门口往里看了看,用手肘杵温淮:“那我们上楼再找间房?” 沈予殊低着头靠在房门口,无端觉得温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但他也没那个胆子去验证,正巧房间里王志远躺在床上对他搔首弄姿:“同桌你干嘛?快来呀~” 他咽了口干涩的口水,努力忽视身边灼灼目光,往里面走去。 谁知走到一半,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对方掌心宽厚干燥,沈予殊一直以来偏低的体温能感觉到手腕上递来的一阵阵暖意。 他曾经被这只手按在墙上弄得动弹不得,此刻这个力度也该死的熟悉。 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已经炸开,被握住的那只手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沈予殊尽量装得镇定:“怎么了……” “顾阳睡觉打呼噜,我不想跟他一间。”温淮神色淡漠,语气都不带变的,沈予殊偏偏听出了些许委屈的味道。 “哎呦我操……” “啊……”沈予殊巴眨巴眨眼睛,疑惑地看向顾阳,“打呼噜?” “……对,”顾阳忍住开口的国骂,告诉自己一百遍在医院的亲哥还等着温狗救命,皮笑肉不笑,“我不仅打呼噜,我还磨牙,我晚上睡觉能睡出一整个交响二重奏!” 由于他的语气过于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王志远也听愣了,张大嘴巴:“还……还挺丰富。” 沈予殊干巴巴地夸:“好厉害……” 顾阳直接走进房间,在温淮赞许的目光下将自己的背包放在床上,拽得二五八万,用行动告诉沈予殊爷今个儿就睡这儿了。 王志远赶紧爬起来剖心析胆,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偶尔也会打打呼噜,刚才没好意思说……” 那让温淮跟王志远一起睡的想法也落空了。 沈予殊思考片刻,突觉不对,继而问温淮:“你怎么知道顾阳打呼噜的?” 温淮:“……” 温淮慢慢道:“我们上次去他宿舍,当时胡涛有说。” “这样啊。”沈予殊倒吸一口气,为温淮的记忆力叹服。 然后他就以“自己也打呼噜所以还是跟顾阳他们一起睡吧”的理由无情拒绝温淮的共眠邀请。 木质的房门在温淮面前缓缓合上,温淮木着一张脸看见沈予殊在逐渐闭合的门缝中站在两张床的正中央,上面分别坐着王志远和顾阳,而沈予殊的姿态就好像在决定晚上和哪个妃子共寝。 门锁发出清脆的落锁声,视线终于完全被遮挡。 温淮:“呵。” 晚上的时候服务员带着预定好的食材和烧烤架上来,两栋别墅连在一起的后院满满的都是人,炭火燃烧的时候会炸裂开一点点猩红的火光,而夜晚山间的被修剪好的绿植里好像有点点荧光闪耀,和残破的月光一起映在女孩们的眼睛里,汇成一整条银河。 沈予殊把黑色卫衣的连衣帽拉起,躲在角落里,他看见王志远和顾阳在人群之中找他,大概是想让他尝尝王志远加了芥末的碳烤鸡翅。 “王志远烤的芥末鸡翅很难吃,你最好躲久点。” 突然一道低沉清冽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沈予殊的肌肉记忆快于意识,全身猛地紧绷后他才辨析出了来者的身份,转头就望进一双点漆般黝黑的眸子眼底。 温淮的视线掠过少年慢慢松缓的肩脊,平稳地望向前方,视若无睹道:“如果没吃饱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 沈予殊此刻的状态与平日里有些不同,他没有正面回答温淮的问题,反而音调颇高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温淮的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柔和,说:“你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 “……”沈予殊微微偏头,仿佛在思考温淮话语的可信度,过了一会儿,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脸在冰凉畅快的晚风中一寸寸地僵硬,泛起醉酒般的酡红。 “要喝柠檬水吗?”温淮突然从一旁的餐桌上端起两杯没人喝过的柠檬水,将其中一杯递到沈予殊面前。 沈予殊赶紧连声道谢,结果听见温淮意有所指般淡淡补充了一句:“降温。” 但这一次沈予殊的反应却不如温淮所预料,反而沉默了一会儿后,那双琉璃般的淡色瞳孔直直地望向他:“你不会玩游戏对吧?” 温淮动作一顿,举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柠檬水,缓缓抬眼看他,单薄的眼皮在厚重的刘海下掀起,露出锐利的双眼,目光好似锋芒毕露的藏剑。 沈予殊却没有如往常一般避开他的视线,坦坦荡荡地与他对视,二人之间宛如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谁都不肯让步。 良久,温淮突然轻笑一声,眼角眉梢温柔与讥讽并存:“你才发现啊?” “说实在的,你们觉得我是真的喜欢夏敛吗?” 洗过澡后,王志远双手垫脑舒坦地靠在床上,身旁的顾阳就像一个贤惠的新进门小媳妇,从衣橱里又抱出一床棉被在他身边铺开。 而王志远一脸懒散,看了一会儿他的动作后幽幽地问。 顾阳方才被王志远做的芥末鸡翅辣得舌头都大了,听到他这话颇为无语直接一脚踹了上去:“怎么,贤者时间?” 王志远赶紧收回脚,闻言涨红了脸,如同少女般羞答答地半晌憋出一句:“老顾,你龌龊,沈哥,你怎么看?” 沈予殊此时正背对着他们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微凉的五指贴在没有温度的镜面上,魂不附体得看着模糊的影子,直到王志远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啊?” 顾阳在一旁冷笑:“反正你跟人家也没可能,纠结个什么劲。” 沈予殊方才听到温淮的话没敢多停留,直接就逃走了,温淮并没有追上来,回到房间后他就一直出神到现在,可听到顾阳的话,他像是被迎面扇了一巴掌,心脏被隐秘的一双手紧紧攥住,略微有些喘不过气。 对,没错。沈予殊想,他们又不可能。 那边的王志远听到这话稍稍有些沮丧,但也没有太大反应,反而耳垂突然渐渐红了:“其实我感觉,我可能,我有点,那什么,嗯……喜欢上了另外一个……我现在看她……嗯……” 突如其来的八卦砸晕了顾阳的头,他瞬间变了一张脸色,亲切地坐到王志远的身边,宛如一个知心大哥哥一般拍着他的手背喜笑颜开:“哎呀,老王你还是个小渣男?说出来,让我乐……咳,分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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