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早已离不开的至亲。 “我明儿就回去了,”他没再打感情牌,斟酌着,放低语气哄着说,“下月底能过来,以后不给你打电话了,在老地方等你,回头给你发短信,你愿意来就来,这样好不好?” 说完,方知煦静静等着,又轻轻吸了下鼻子,声不大,却刚好能让那头的叶琎听见。 过了几秒,他等来简短的三个字。 “先挂了。”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然后电话就断了。 方知煦看着通讯录里备注的“叶兄”,无声一笑。 得亏在官场上混了十多年,叶琎现在也跟那帮老狐狸一个臭德行,一句话的事儿,非得跟他弯弯绕绕,有时候跟他面前还摆领导架子,尤其爱在床上摆谱,净使玩具折腾他,逼着他主动说些下流的话,自己却假正经地穿着衣服。 老不正经的。 他摇摇头,笑着起身去收拾摔坏的茶具。 操,怎么还在聊啊…… 叶俊书躲在走廊的拐角里,探出小半个脑袋,直直望着另一头角落,背对着自己接电话的挺拔背影,心里不停默念:快挂快挂快挂快挂,别他妈聊了,再聊旧情该复燃了。 他不知道叶琎已经接完方知煦的电话,现在这通是给保姆打的,在叮嘱保姆明天到房子里,开始负责他的一日三餐,交代忌口。 他只知道,自己屁股一会儿要打针了,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装可怜求安慰的机会。 可打完针之后呢?叶俊书迷茫了。 叶琎跟方知煦上一秒才说完分手,下一秒就能掏鸡巴准备打炮,现在又不顾场合,不管他的死活,公然在医院里煲电话粥。 这太过分了啊! 而且姓方的就是一随时会炸的地雷,再这么下去,早晚有天会害了叶琎。 震惊!揭秘“官员同性恋”,四十岁已婚财政厅厅长,不顾继子死活,与某局某已婚男性公务员公然谈情说爱,作风不良。 妈的,光是脑补一下,叶俊书都替继父担忧,他清楚在体制内,同性恋是个隐秘的忌讳的话题,不符合主流价值观。 身份一旦公开,就是丑闻,就是个人道德有问题,仕途基本完蛋,等于从天上掉到地下,可能还得埋进土里。 就在他胡思乱想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地雷时,他十分担忧的继父挂了电话并转身,将鬼鬼祟祟的他逮个正着。 父子俩隔空对望,一个懵,一个愁。 叶俊书赶紧立正乖乖站直,又老实地低着头,生怕叶琎瞧出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这一时慌乱无措的真实反应,落在继父眼里,妥妥一个犯了青春期性冲动的迷茫少年。 叶琎尝试去扮演好父亲的角色,奈何当爹经验有限,他刚结婚没多久时,叶俊书就申请了住校,难得回来。 真正开始亲近这个孩子,还得从寒假算起。 甭管什么年纪,叶琎就没把性教育当回事儿,做爱是一种享受,也是他解压的方式之一,要年轻个二十岁,他没准会恭喜叶俊书,有性冲动挺好,放心大胆地去体验。 然而现在,他是一位四十岁的父亲,叶俊书是他儿子,谁家当爹的会鼓励备战高考的孩子去体验性生活?那不误人子弟么。 他同意,李芸也不能同意。 所以叶俊书是他儿子,又不完全是他儿子,尽管李芸很听他话,也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他,但有关叶俊书的很多事儿,得先经过李芸。 叶琎看了下表,一刻钟快到了。 他走过去,对继子道:“自己去打针,我忙点事儿,外头等你。” “……”叶俊书几乎确定,自己干了件蠢事儿,不应该提前说出来的,打草惊蛇了。 屁股挨针没做皮试疼,可他却好疼,又深知自己现在没资格疼,疼了,叶琎也不会心疼他,因为叶琎根本不喜欢他。 打完针出来,见继父仍坐着看手机,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时轻触屏幕,似乎在和谁发短信。 是在和姓方的聊天吗? 叶俊书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他慢慢朝继父走去,心想着不要叶琎送他回家了,把假条拿过来,自己去学校请假,现在要做的是安分,避免再打草惊蛇。 “爸。” 闻声,叶琎立刻将手机息屏,起身交代继子说,自己临时有事走不开,没法送他回家了,打个车,保姆晚点会过去做晚饭。 被继父预判了想法,叶俊书一点没意外,正好打完针要观察半小时,他坐下来,抬头笑着说:“爸,你有事儿就去忙你的,假条给我吧,我一会儿打车先去学校请假,再回家。” 孩子挺懂事儿,怎么就突然好色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性冲动,叶琎能想到的只有早恋,毕竟他这么乖的继子,不可能看黄片,但也未必,可能受了同学的影响。 叶琎又坐下来,把查来的长篇大论做了个总结,言简意赅道:“小满,好色是男人的天性,有性冲动很正常。” “……”叶俊书惊了,转头脱口问了一句,“爸,我能好色吗?” “是天性,为什么不能?”叶琎话锋一转,“但你现在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得学会控制自己,适当解决一下行,别隔三差五来一回,把心思放学习上,其他的等毕业了再说。” 真是喜从天降,压根没打草惊蛇,且聊到了性方面,叶俊书哪里还难过? 他趁势抓住这机会,故意很小声很慢吞吞地问:“爸,你那会儿也这样吗?我还以为我病了,不知道跟谁说,怕同学把我当变态,也不敢告诉我妈。” 性教育无形之中拉近了父子俩之间的距离,对叶俊书来说是个能深入交流的机会,不巧叶琎没时间再开导儿子,把假条交给儿子后,他丢下一句“这个问题等我回来再说”,又交代了几句,便匆忙离开了。 打车去学校的途中,叶俊书看着窗外无聊的街景,想着叶琎走之前主动跟他报备的行程,需要忙上两三天,还要走班主任的手机号,他心里乐开了花,乐到在脑子里玩起了夫妻角色扮演。 到了校门口,叶俊书掏出手机准备给同学打电话,身旁突然窜出个人影来,对方被他衣服上沾着的血迹吓了一跳,忙追问他。 “手怎么受伤了?!”说着,就要碰他。 叶俊书立刻避开,转而一想,这不是现成的工具人么?于是把病历本和假条递给齐烁,“帮我交给班主任,我走了。” “等会儿,”齐烁拦住他去路,“我问你手怎么弄的,告诉我,不然你自己交。” “操,你管呢?”叶俊书不耐烦地把文件袋抢了回来。 见他生气,齐烁无奈地看着他,低声道:“跟别人客客气气的,跟我说两句就急眼,你看你这臭脾气,我也是贱,知道你什么德行,还喜欢你。” “没让你喜欢。”叶俊书提醒他,“咱俩早分了,你别喜欢我。” “是你单方面分手,我可没答应。好了,东西给我,我帮你跑一趟。” 齐烁从叶俊书手中拿走文件袋,见对方臭着个脸不情不愿的,终是又说了一遍“对不起”,为自己三个月前的冲动。 “我一直在反省,”他很诚恳地认错,“是我不好,那次真是有点激动,谁让你技术那么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就很想做……” 叶俊书的好心情被前任给毁了,本来挺心烦的,一听齐烁夸他技术好,当即反问他:“我技术很好?” “嗯,就是太爽了,要不我能激动得扒你裤子吗?”齐烁极力挽回恋人,“小满,我真意识到错误了,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光看黄片只能丰富理论知识,迫切想要实战经验的叶俊书犹豫了,他抬眸看向与继父一般高大的前任,齐烁那张脸长得挺帅,可就是差点意思,太嫩了。 要不关着灯练习吧,或者准备个头套面具什么的,让齐烁戴上。 于是他问:“你晚上能想办法出来吗?” “干嘛?”齐烁笑了,“你想我,我就能出来。” “哦,”叶俊书直奔主题,“那你出来,咱俩去开房。” 齐烁怔住,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刚才耳背。” “我说,”叶俊书没去看齐烁那张脸,而是低头看了看齐烁修长的手指,目光又顺着往下,停留在某个部位。 隔了几秒后,他才接着说,“晚上我给你吃鸡巴。”
第7章 小气鬼 叶俊书想过后续的麻烦,可比起被死缠烂打,留给他的时间和机会不多了,已经三月底了,鬼知道方知煦是不是下月初就杀过来。 他以为齐烁会迫不及待地答应他,结果跟见了鬼一样,刨根问底地追问他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想吃那玩意儿。 “说话,小满。” 身边陆续有学生返校,见叶俊书不吭声,齐烁一把拽住他胳膊,拉到一旁人少的花坛边,接着问:“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偷偷看黄片了?” 叶俊书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表现得像个急色鬼,幸好面前的人是齐烁,不是叶琎。 他没否认,又问了一遍:“你晚上出不出来?” 齐烁做梦都想和叶俊书更近一步,叶俊书性格温和,长得白净秀气,笑起来时会露着一颗小虎牙,特别可爱,是第一个让他产生悸动的同性,暗恋了大半年才鼓起勇气告白。 和所有美好的初恋一样,他和叶俊书牵了手,接了吻,有了亲密的肢体接触,他以为他们的感情会就此加深,叶俊书却突然提出分手,像变了个人似的。 或者说,是叶俊书不装了。 然而即便如此,齐烁也没有放弃,相反比之前更加喜欢叶俊书了,学校里那个性格温和的三好学生是假的,只有在他面前的叶俊书,才是真实的。 他承认自己贱,在叶俊书爆粗骂他傻逼,骂他犯贱,叫他滚蛋的时候,他心理上真的有被爽到,只要叶俊书还愿意搭理他,给他回应。 但绝不是这样的回应。 “出来可以,”齐烁说,“咱俩和好。” “不行。”叶俊书拒绝得干脆果断。 齐烁没有太意外,看着叶俊书那双清澈有神的眼睛,他有点难过地说:“小满,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 “搞不懂就不要搞了,”叶俊书没什么耐心耗下去了,本来时间就紧,最后再问了一遍,“你到底出不出来?别浪费我时间。” 齐烁沉默了几秒,反问叶俊书:“你有喜欢过我吗?” 和好意味着谈感情,叶俊书做不到,连装都装不起来,他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他所谓的继父,除了喜欢叶琎,也只能喜欢叶琎。 “算了,”他说,“我就是一时新鲜想试试,你也别再明知故问,我回家了。” 齐烁忽然觉得可笑,他将叶俊书拦住,“我知道了,晚上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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