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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孟千游，沈朝云有点陌生，有点恍惚。 一个月之前。 沈朝云从山上下来，山腰处突然刮起大风，紧接着暴雨倾盆。 他急忙摘下遮阳帽子，拉起冲锋衣的帽子，往附近一个小山洞里跑去。 他来这里玩的第一天，老乡带他熟悉周围情况，去过那个山洞。老乡说山上的雨来得快，但不会下很久。 沈朝云在这个近乎与世隔绝，没有手机信号的小山村住了一周。把村庄周围的山林走了一遍，今天是最后一天。 昨天找了一位老乡，约好今天下午开车送他去镇上汽车站。 沈朝云在山洞里躲了大概半小时，突然有个人很僵硬的走近山洞。没有进来，站住不动了。那人一身专业跑步装备，胸前挂着号码牌，浑身湿透，手里拎着一条同样湿透的毯子。 沈朝云猜这是一名野外马拉松参赛者。 暴雨仍在下，打在那人的身上，那人却没有反应。 沈朝云走出去靠近那个人，“快进来躲会儿”。 他说完，那人的眼睛极其缓慢的眨了一下，气息微弱，说道：“我手脚抽筋了。” 沈朝云吓了一跳，赶紧把这个人抱到山洞里。 他一摸这人身上的温度，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野外活动最恐怖的一种情况——失温。 如果不及时暖和起来，这个人会急速心衰，时刻有生命危险。 沈朝云把他靠坐在墙壁上，快速拿出自己登山包里的各种应急装备。 登山包防雨，包里的东西都很干燥。 他铺了一条薄毯子在地上，迅速把这人的湿衣服脱了，抱着这人躺上去。 他用备用脖套，把这人身上擦干，给他穿上自己备用的冲锋裤子和抓绒衣。 沈朝云拿出保温杯晃了晃，剩的热水很少了，他倒出来，一点一点喂给这个人。 他端详了一下这张脸，面白如纸，有点吓人。 他躺在这人旁边，拉开冲锋衣的拉链，把这人拉到怀里用冲锋衣包住，抱住这人。 他贴近这人的脸，冰得自己一个激灵。 沈朝云抬头看了看他扔在地上的号码牌，“XX山地马拉松百公里越野赛75号，孟千游”。 沈朝云没参加过这种越野赛，但他经常和驴友出来玩，户外救援技能很熟悉。 怀里的人应该是有点了知觉，往沈朝云怀里靠了靠，抱紧了他。 沈朝云看着石壁，自言自语：“我七年不曾这样抱住一个人了。你是有多幸运。” 孟千游意识模糊，似乎听到耳边有人说话，他无力出声。 就这样抱了十几分钟，沈朝云听着外面雨停了，摸摸孟千游的手，有了点温度，但人还没醒。 他把东西收拾了一番，把登山包背在孟千游背上，背起孟千游，下山。 背一个成年男性走野外的山路，实在不易。一路磕磕绊绊，沈朝云终于到了住宿的老乡家里。 老乡两套院子挨着，沈朝云自己住在西侧院里。 老乡见他背了一个人回来，也惊了一下。 听说了缘由，老乡手脚利索的去烧火了。 灶台连着大炕，烧一会儿炕就会热起来。 沈朝云把这人放在炕头，盖上棉被。 5月下旬，山村里气温不高，沈朝云忙出一身汗。 炕慢慢热起来，沈朝云看着孟千游脸上有了点血色，刚才在山洞里简直与死人无异。 “小伙子，一会儿送你的车就要来了，你快去我家吃口饭。从这里到镇上还要一个小时咧。”老乡从堂屋进来催沈朝云。 沈朝云看看时间，确实有点赶，再不走镇上的班车要赶不上了。 老乡摸了摸孟千游的额头，“没事了，这就热上来了。你去吃饭，我盯着。” 沈朝云饭还没吃完，约好的车就来了。 他匆匆收拾自己的东西，又到被子里摸了摸孟千游的手，温度已经正常了。 村里没有手机信号，但老乡家里有座机可以打电话。 他出门前叮嘱老乡：“等他醒了，让他用您的座机打救援电话，会有人来接他。” “放心吧，我就在这盯着。”老乡催他快走。 沈朝云回到涿城后，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是孟千游。想来是老乡给他的号码。 孟千游感谢沈朝云的救助，想见一次面。 沈朝云婉拒了，知道对方已经康复，他觉得这件事可以结束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缘分如此玄妙，孟千游居然是本末集团的少东家。 “我出去玩那段时间，在山上遇到了孟总。”沈朝云说得尽可能简单。 “我参加山地马拉松，山上下暴雨，我失温了。朝云救了我的命。”孟千游把事情说清楚。 “那是有点危险。”方回觉得，孟总这个“朝云”，称呼得有点亲近了，但沈朝云没出声。 三人坐下，孟千游坐在对面，要给他们两沏茶。 方回忙道：“我来吧，你们两聊。” “我回到公司看到你们的简历，再三确认了你的照片、名字和电话，觉得缘分很奇妙。”孟千游微笑着看着沈朝云。 方回给茶壶注水，听着沈朝云没吱声，他接了一句：“我和朝云参加过几次驴友团的活动，时间最长的一次，在户外呆了14个小时。他对户外救援有经验。” “当时孟总的情况，谁遇到都会救的。”沈朝云微微笑着说。 “除却我的个人意愿，从集团管理者的角度来说，也非常欢迎你们的加入。”孟千游态度真诚。 方回笑着说：“谢谢孟总。本末是个很好的平台，能加入本末，是我们的荣幸。” 沈朝云听着他们说话，这种场面话，他一般不接。 “孟总，我们说工作吧。不然朝云一会儿把我的新鞋踩坏了。”方回无奈地说。 沈朝云慢慢转头，看他一眼。 孟千游和方回都哈哈笑起来。 “好，我们来日方长。现在说工作。”孟千游眼看着沈朝云来了精神头，“今天下午云杉日化和我们谈代工合作。我希望你们都去参加。” “朝云，孟总为了等你，把谈判时间一拖再拖。”方回给孟千游和沈朝云倒了茶，“胡成都要气冒烟了。” 孟千游笑了笑，“没关系的，你们很了解云杉，等多久都值得。” “他们自己的工厂，封了？”沈朝云问道。 “对”，孟千游抿了一口茶水，“云杉被人举报销售无备案产品，很快就被查了。罚款，封了他们的自有工厂。五年之内，这个工厂不能生产、不能提交备案。” “云杉大部分产品，都要换工厂重新备案。市场不等人，找代加工是云杉的最优选择。”方回毫不掩饰自己的快意，“金迎春不肯自降身价，不会去找那些小工厂，第一个就找了白董，想合作。” 孟千游点点头，“我妈妈给我打电话，不过她不管我，让我自己斟酌。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 所有的化妆品在上市之前，都要在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备案系统上传产品的所有资料和信息，获得批准后，算是通过了备案。才可以生产、上市。否则，处罚很严重。
第3章 有什么可谈的 “那肯定接啊！”方回激动地说。 “可以接。”沈朝云顿了一下继续说，“本末集团如今品牌做得很好，接下来必然往上游发展。未来甚至可以收购一些工厂，不断壮大上游产业，会让自有品牌更有市场竞争力。只是……” 他看了一会儿孟千游，才继续说：“只是第一次接这种项目，万事开头难，一定要谨慎。云杉现在的管理，很松散。” “嗯，袁华和秦灵也是这个意思。”孟千游点点头，又补充道：“袁华是工厂负责人，秦灵是实验室负责人”。 “我知道。以前在原材料大会上，我们见过面。”沈朝云笑起来，“我和秦灵一起学习过芳香疗法，我很喜欢他。” 孟千游倒是没想到，不过想来也合理，这个圈子不大，拔尖的就那么几个，难免有交集。他笑着说：“本来这次谈合作袁华和秦灵都要参加，秦灵这个博士还没毕业，学校有事他回去了。” 他们都笑起来。 “这次本末和云杉的合作，由你主负责，袁华和方回辅助。”孟千游看看他们二人，笑着说：“我们一起试试看”。 “没问题孟总”，方回跃跃欲试。 沈朝云微微笑笑。 下午他们一行人到达会议室。 云杉那边来了四个人，金迎春带来了胡成。 孟千游走在前面，方回和沈朝云在后面咬耳朵，“胡成闯了这么大祸，金迎春还没踹了他？！” 沈朝云脚步不停，目视前方，一脸严肃，淡淡来了一句：“人家是真爱”。 “噗！”方回笑了出来，“你骂人就是高级。” 金迎春今年55岁，创办企业20年。当年孟千游的妈妈白飞羽和金迎春，在一个商场里做化妆品导购。两人的柜台对着，有几年情分。后来两人各自创业，各有所成，是业内的一对儿巾帼英雄。 金迎春40岁离婚，之后身边情人不断。 她与前夫有一儿一女，皆性格懦弱，做不了管理者。 胡成25岁，比金迎春大女儿大一岁。 胡成高中肄业，相貌不错，身材高大，学了健身教练后到涿城高级健身会馆上班。经人介绍认识了金迎春，两人在一起已有三年。 孟千游听到他们的对话，没回头，微微笑起来。 落座的时候，孟千游拉沈朝云坐他右手边，方回挨着沈朝云坐下。 袁华坐孟千游左手边，这次谈判主要由袁华带节奏。 袁华今年38岁，身材高大，肌肉结实。在本末干了10年，从普通车间工人做起。做事踏实又带着凌厉。他仅仅是坐在那里，不怒自威，很有震慑力。 工厂在他的管理下，井井有条，从未出过乱子。 胡成从沈朝云和方回走进会议室那一刻起，就双眼冒火。 方回迎视回去，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眼里写着“你个傻B”。 沈朝云看着金迎春，没有说话，微微欠身以示尊重。 金迎春妆容干净，衣着得体，带着笑意看着沈朝云。 孟千游把大家的反应收入眼底，他看着金迎春，微笑着说：“金董，我代妈妈向您问好”。 “飞羽有个不错的接班人，可以去享清福了”，金迎春看着孟千游，语气中带着称赞和羡慕。 “金董过奖了，晚辈刚回来，公司具体事务全赖于我身边这些能人。” 金迎春没说话，微笑着点点头。她旁边的胡成气得要着火一般。 孟千游无视那个小丑，“袁华，开始吧。” “好的”，袁华看了看对面的人，“具体合作细节，我和云杉的代表已经谈过了，今天主要是碰一些没能达成统一的事情。”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孟总，云杉希望用我们本末的账号备案。我觉得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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