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林枳皱着眉看看左边这个,再看看右边那个,“你俩没完了是吗?” 韩君泽脸色一变,很听话地把狗耳朵耷拉下来。 秦洲乔也恢复温柔笑意:“小枳,要不要听听这个题……” 林枳瞟了眼韩君泽,再回头正色秦洲乔,严肃道:“洲乔哥,你回去吧。” 他已经很久没叫过这个称呼了,自从银龙杯后。 显然,秦洲乔也愣住了,明明是从小叫到大的称呼,却仿佛比大名更加生疏。 “……小枳?” “卷我已经拿到了,就够了,我也是末班的‘差生’,应该没有可以让年级第一给我讲题的荣幸,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秦洲乔眼神深邃,看上去很受伤:“小枳,你真的要这样吗?” 林枳深深呼吸了两口气,再次看向秦洲乔那个一直吸引他目光的、印在肩颈上的东西,被衣领半遮半掩着,依旧极度刺目。 他问:“洲乔哥,你最近处对象了吗?” 对方整个人从身躯到指尖仿佛都僵死了,顺着林枳直白的目光,他的手掌抚上那处,记忆回溯,猛然间想到是什么。 “我觉得咱们应该减少一些接触,以免引起误会,我衷心祝福你,但也希望这不会打扰你高三的学业,回家前想想怎么弄掉,别被叔叔阿姨看到了,影响不好。” 秦洲乔不知想到了什么,把拳头捏得咯咯响,最后狠狠捶到桌子上! 该死的…… 林枳淡淡道:“洲乔哥,你失态了。” 秦洲乔猛然冷冷地瞪上韩君泽洋溢笑意的脸,恨意、仇视、恼怒、屈辱在他眼中交织,最后他用嘴型无声地骂了句什么,站起身推开便利店的门走了。 林枳这才把僵硬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下来,再看看身边这另一个。 韩君泽还沉浸在胜利者的春风得意中,他“哎”了一声,晃晃手里的茶饮,对林枳道:“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林枳一时语塞,心虚道:“……你没看到他脖子上的东西啊?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再说我们都是男的。” “切,说不定是这小子成年了,私生活也乱了呗,但他肯定对你有意思。”韩君泽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林枳有时还真挺佩服韩君泽的敏感程度,直觉准的跟狗一样。那他刚刚对秦洲乔那么敌视,难道是出于野兽的护食天性?延伸出来就是“给我讲题的人不能再给别人讲,别人也不能给他讲”的思想,霸道地占领了地盘了? 林枳有些哭笑不得,他以前觉得韩君泽这人做事会有些莫名其妙,现在发现其实只要用狗的思维加以演变转化,都会变得正常。 闹了这一出,比他计划回家的时间还晚了不少,和韩君泽东拉西扯地聊了两句天,再约好明天上学见后,林枳就搭上了出租走了。 韩君泽美滋滋地走出店门,感觉脚步都飘忽了。 这一役他不仅胜,还是完胜!夹枪带棒地损了一顿情敌,林枳不但没怪他,还噎了下那傻逼锉了他的士气,简直爽飞了! 连嘴里的小曲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哼起来了。 “我看你还挺开心啊。” 韩君泽回身一望,空无一人的街道,秦洲乔站在路边靠着路灯,微笑着看着他。 “我操,你还没走啊?”韩君泽抖了下鸡皮疙瘩。 其实倒也没多吓人,但看秦洲乔现在的笑容,配上这种昏暗的街道,就显得有些诡异。 “有些话还没说完,咱们今天谈话才谈了一半,就被林枳的出现打断了,我怎么能走呢?”秦洲乔抻了个懒腰,慢慢走上前。 “你他妈到底要说什么啊?!”韩君泽有种被疯子缠上的感觉,他讥笑地瞄了一眼对方的脖子,“哎我说你既然有人了,就别来缠着林枳了吧?” 秦洲乔冷笑:“你他妈还好意思提!” 韩君泽耸耸肩:“我有什么不好意思提的?高三呢,学业为重,注意身体哈。” 秦洲乔长长地叹了口气,抿着笑轻声道:“看来你和林枳的关系是真不错,这也正常,林枳人脾气好又大方,借钱跟做慈善似的。你有机会还真得好好感谢一下他。” “你再废话我揍你了。” 秦洲乔耸耸肩,状似被韩君泽威胁的无奈:“林枳呢,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托他家的司机助理找到你们老板,喂给了你几千块,哦,他们做的很谨慎,生怕你发现,所以可能是分批给的,或许过两天你们老板又会找机会给你加薪加奖金?直到你这个月兼职结束。” “你、你说什么?你他妈说什么?”韩君泽震惊了三秒,然后怒气冲冲地大步向前,把秦洲乔狠狠推到街边的石墙上,手肘横在他胸前压住,“你少瞎他妈挑拨离间!” “成熟点儿吧,韩君泽。”秦洲乔收回笑意,深深地看着他,神色木无波澜,“还意识不到吗?你这种人只会给林枳带来越来越多的麻烦。施舍几千块钱或许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你还记得他缺考的事吗?想想你们分班考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你下午去打架了吧?” “林枳在早上上学时,偶然听见肖究说要对你不利,然后被发现追了一条街,到学校时因为淋了雨还发烧进了医务室。那个时候你在哪儿呢?你一点儿都不知情吗?” 医务室……医务室?! 考语文时被老师送到医务室的学生是林枳?! 韩君泽像当场被浇了一泼冷水,傻在原地,连压制人的手都不自觉僵硬了。 不可能……不可能…… 林枳为什么不跟他说,林枳…… 分班考试……对他那么重要的考试…… 韩君泽像失了神的木偶,眼神空洞,半分钟后,他慢慢垂下头自嘲地笑了一声,极轻的音节:“呵呵……” 秦洲乔冷冷道:“你还有脸笑得出来?” 韩君泽痛苦地收紧手掌的力道,他眼角通红,隐隐有湿意,但依旧狠狠地瞪着对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秦洲乔用像狗屎一样的表情鄙夷至极地,钳住他压着自己的手腕:“韩君泽,这是我第一次对你反击,我本来也不想做的这么绝,让林枳难过,但我警告你,我不是什么好人,之前给你脸都是看在林枳的面子上,从现在开始,我一刻都不会忍,你给我离林枳远点,别给我惹毛了。还有……” 他嫌恶地侧过头,冷笑着用指了指肩颈处的红痕:“如果你再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让你、让你那些狐朋狗友后悔一辈子,别再让他来纠缠我!” 韩君泽吼道:“我他妈耍什么手段了?!你说清楚点!哪个人?我让人纠缠你了?!” 秦洲乔直接一个飞脚,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就踢上了韩君泽的腰! “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你根本配不上林枳!” 韩君泽惊异地发现之前他妈的小瞧这孙子了,这踢过来这下的力道和准度,标准的跆拳道动作。 起先他还招架两下,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地厮打。 盛怒之下,韩君泽就记得无数拳头只会往一处砸,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失控到哪种程度,像个铁皮战车一样没有方向规矩地横冲直撞,就好像非要用力量和速度撞出个鱼死网破,如果不这样,他就要炸了。 可把难抑的怒火和疯狂冲出去后,却只剩下绝望和痛苦。慢慢的,那不管是用来攻击还是防御的手,都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现在甚至迫切地想立马挨一顿单方面的毒打,最好打得他昏过去,不省人事。就不至于听脑子里那嗡嗡作响的、刺耳的声音,不停在里面循环,逐渐起轩然大波,翻涌着黑暗潮水,几乎要把他溺毙。 你已经毁了他的前程的第一步,还要继续吗? 你非要为了自己那点心驰荡漾的年少躁动,用林枳的一生买单吗? 况且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喜欢,连互相谈恋爱都算不上。 秦洲乔说他配不上林枳,说他和林枳不是一个世界的,都是实话。 其实韩君泽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且是清醒地自欺欺人。 就这样,就这样,打醒他吧。 打醒他那些不切实际、妄图染指光明的幻想。 他原本就是烂在角落里的一滩泥。 作者有话说: 贺祁:出场了,没完全出。
第41章 我就有病 林枳发现最近两天韩君泽, 好像在刻意疏远他。 准确来说,他似乎又回到了请假后刚回到学校的状态,整个人都萎靡又无精打采的,不同的是他脸上身上多了许多处看着骇人的伤痕, 从走进教室到座位, 任何人都不理,把书包一放就趴桌子睡觉。 他不再让林枳给他讲题, 上课也不听讲, 就像一滩只会喘气的死肉, 偶尔有反应的时候,也是因为被吵到猛地从臂弯里抬起头, 然后对着教室大吼,把所有人骂得噤声,再埋头回去。 不管林枳跟他说什么,干什么, 韩君泽都不理他。 这样的状态持续好几天后, 林枳对韩君泽莫名其妙的疏远和冷淡越来越感到奇怪,甚至又暗自问了周子晟, 也没打听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时间长了, 林枳也不再自讨没趣,他更多的注意力开始放在学习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只会机械做题、温吞生活、两点一线回归平淡简单的曾经, 什么都没存在过。 微信平白多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占据列表,巷口诊所篮球场没存在过, 烧烤摊警察局台球厅也没存在过, 有时他甚至会有一种时空混乱的错觉, 以为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场梦, 他还是在当初那个敬学班, 做一个不咸不淡的“林枳”。只是现在他的前桌不是爱叽叽喳喳的安缚,而是个内向文静的女生,他们关系也越来越好,林枳也会经常给她讲题聊天。 校园里的八卦从来就没停过,学校匿名墙经常大浪淘沙似的更新换代,之前说什么他们好的如胶似漆,后来又变成关系破裂,慢慢的拿出来讨论都变得干涩无趣了。 可只有他知道,他只要每把眼神鬼使神差地移到左边桌子上的少年时,那剧烈的悸动依然真实地存在。 那冷淡自持的韩君泽,就好像是毛茸茸小动物背对着他,但那条尾巴却一下一下的勾人,搅得心痒痒。 他没法不喜欢韩君泽。 他已经喜欢得,快要不像自己了。 他不知道跟谁说,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往往敏感骄矜,青涩笨拙。 任凭喧嚣归为无声,呐喊消成寂静,滚烫的心跳也变得沉默。 树不知,蝉不晓,风不听,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这天林枳正在下午自习课给前桌的钱惠园讲题时,突然听到旁边衣料摩擦的声音,韩君泽坐了起来。 林枳往左边一看,就见他随意地拨弄两下刘海,不耐烦地把指骨摁出“啪”的响声,皱着眉,仿佛下了重大决定似的,在桌肚的书包里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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